128 这里我来守
灭口的来了!
省厅医疗院,重症监护室外。
一夜未眠。
高启兰精神有些不足。
她将手机里那段录音的播放速度调至0.75倍。
林兰濒死时的破碎呓语。
经过专业软件的降噪处理。
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安欣端着两杯微烫的咖啡走来,递给她一杯。
“有新线索?”
高启兰没接。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精准地截取一段音频。
“你仔细听这个音。”
手机里,女孩含混的呢喃再次响起。
“三……叔公……”
“‘公’这个字,她用的是非常典型的潮汕方言发音。”
高启兰抬起脸,望向安欣。
“在塔寨那样的宗族村落里,‘三叔公’这三个字,绝不只是一个辈分称呼。”
“它就是权力的代名词,是能决定一族人生死的绝对权威。”
安欣眉间的肌肉瞬间收紧。
“能锁定到具体是谁吗?”
“很难。”高启兰摇了摇头,“但筛查范围已经窄到极致。整个塔寨姓林的,能让一个女孩临死前还用这种恐惧语气喊出‘三叔公’的,不会超过一只手。”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轻点,切换到另一段录音。
“我错……我不想……死……”
“听她的情绪,”高启兰说道,“这不是瘾君子失控后的胡言乱语。这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在极度的恐惧和悔恨中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非常清楚自己沾了什么,并且抗拒到极点。”
“结合她在村外时的濒死状态,以及那种新型毒品的恐怖烈性,我有一个推论。”
高启兰看向安欣,说出自己的猜想。
“林兰,可能不是自愿吸毒。”
“她是被强迫,或者被蒙骗,成了那种毒品的……试验品。”
试验品。
安欣端着咖啡杯的手,指节猛然发白。
把一个同族女孩,当成测试毒品药性的消耗品。
塔寨那群人,已经不是丧心病狂。
他们是魔鬼。
“这群畜生!”安欣的牙根咬得生疼。
就在此刻。
走廊那头,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年轻医生领着一对中年男女,正快步朝这边过来。
男人套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
皮肤是海边人特有的黝黑,眼神在四处乱瞟。
女人是标准的农村妇人打扮,眼袋肿胀。
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悲伤,有的是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惊惶。
“医生!我女儿呢!我女儿林兰呢?”
女人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高启兰。
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嗓音尖利刺耳。
“我就是林兰的临时急救医生,高启兰。”
高启兰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身上。
“你们是?”
“我们是她爸妈!”男人抢着说,语气生硬又急躁,“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是谁让你们把她弄到省城来的?谁给你们的权力!”
第一句话,问的不是女儿的病情。
反倒质问起转院的事情。
高启兰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这对父母的反应,很反常。
“林兰的情况非常危险,急性肾衰竭,并伴有严重的神经系统损伤。”
高启兰说道。
“昨晚,是我们发现了倒在路边的她。如果再晚半个小时,你们现在要找的,就是一具尸体。”
“尸体?!”
女人尖叫一声,疯了似的要去推ICU的玻璃门。
“我要看我女儿!你们把她怎么了!我要带她走,回东山治!”
“对!回东山!”男人立刻跟上,“我们不住这儿!我们要出院!立刻!马上!”
他们的叫嚷在空旷的走廊里形成了刺耳的回音。
高启兰牢牢地挡在ICU门前。
“转院?”
她反问,声线里透出一丝讥诮。
“可以。”
“你们现在就去办手续,把那份《自愿放弃治疗责任书》签了。”
“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女儿,活不过离开这台血液透析机的三个小时。”
她侧过身,用修长的手指。
指向监护室内那台正发出低沉嗡鸣的精密仪器。
“她的肾脏,正在被毒品一点点溶解。她的大脑,也在持续不断地被破坏。”
“现在把她从这里抬出去,就等于你们亲手杀了她。”
“你们确定,要让她死在回东山的车上?”
“那样的话,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这对中年夫妇脸色一片苍白。
女人双腿一软,瘫倒下去。
男人慌忙扶住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安欣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出声,只是垂下眼。
悄无声息地给守在楼下的同事发出一条信息。
【盯紧他们。】
高启兰不再看那对失魂落魄的父母。
她转身,对身后的护士冷静吩咐:
“通知安保科,从现在开始,除了授权医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明白。”
护士快步离去。
林兰的父母抬起头,望着高启兰的背影。
高启兰走到安欣身边,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他们有问题。”
“不像是来救女儿的,”安欣点头,目光沉沉,“他们在慌什么?。”
高启兰的视线,再次投向监护室里那个被无数管线缠绕的女孩。
女孩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从那张脸上,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
那个站在天台上,被整个世界逼到绝路的哥哥。
“我哥……”
高启兰的声音极轻,轻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以前,我救不了他。”
“我总在想,如果那时候我能再厉害一点,再……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迷惘与脆弱都已褪去。
只剩下一片近乎偏执的坚冰。
“但这个女孩,我必须救活。”
“安欣,你们警察只管放手去查。”
“这里,我来守。”
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
这身白大褂,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战袍。
安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着这个从京海那个逼仄的鱼档里走出来的小姑娘。
如今,已经能为别人撑起一片天。
“好。”
安欣重重点头。
“这里,交给你。”
他转身,没有丝毫停留,大步离去。
有些战争,在手术台前。
而他的战争。
在更深、更黑的炼狱里,需要用命去搏。
……
医院消防通道。
光线昏暗,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尘土,呛得人喉咙发痒。
林兰的父亲佝偻着背,靠着斑驳的墙壁,攥着手机的姿势几近痉挛。
电话通了。
他能清晰地听见,听筒那头传来一个平稳至极的呼吸声。
那声音让他恐惧到骨髓都在发颤。
“东……东叔……”
他的牙关在打战。
“事……事情办砸了……”
“不是我们不想把人弄回去……”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楼梯口,压低了嗓音,带着哭腔哀嚎:
“是那个女医生!省城来的女医生,她不让啊!”
“她不准我们转院!还叫了保安!我们连兰兰的面都见不着!”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雷霆怒火都更令人窒息。
林兰的父亲快要崩溃。
“东叔!她……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穿了!”
“她说兰兰的肾在溶解……还说那种毒……”
他根本不敢提那个字。
“那个叫安欣的警察, 也守在旁边!”
“东叔,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一家子的命,都在您手上啊!”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声响。
是茶盖轻轻刮过杯沿,撇去茶叶浮沫的声音,从容不迫。
随即,林耀东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缓缓透过听筒。
“知道了。”
“在医院,等着我。”
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林兰的父亲手一松,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
顺着墙壁滑坐下去,瘫在冰冷的地面上。
林耀东要亲自来省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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