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风声渐紧稳如常 稚子嬉戏掩暗仓

秋风打着旋儿，卷起几片枯叶，拍在四合院斑驳的灰墙上。日历悄无声息地翻到了1966年，院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还没掉光，可空气里却莫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巴味儿，吸进肺里都带着点涩。

何雨柱蹬着二八大杠回来，车把上晃晃悠悠挂着一网兜——里头是几棵叶子发蔫、耷拉着脑袋的菠菜，还有两个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合作社处理货色的萝卜。就这点玩意儿，搁以前他都不稀得多看一眼，可如今，这成了他每天带回家最“合理”的幌子。

一进院，中院那新辟的沙坑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混世魔王何明磊把自己当成了挖沙机器，撅着屁股刨得尘土飞扬，小脸上就剩俩眼珠子和一口白牙还干净。文静丫头何晓卉则坐在边沿，小心翼翼地堆着谁也看不懂的沙堡，神情专注得跟搞科研似的。刚会走路的何晓锐被他娘安风牢牢箍在怀里，小身子拼命往沙坑方向拧，嘴里“啊啊”地抗议着。

“回来了？”安风抬头，脸上带着笑，可眉宇间那点藏不住的忧虑，像给这笑容蒙了层薄纱，“今儿个街道又来人了，说话硬邦邦的，让各家提高觉悟，清理旧物…我心里咋有点慌慌的。”

何雨柱“嗯”了一声，停好车，走过去，一把将试图“越狱”的何明磊拎回沙坑中心：“小祖宗，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这身土！晚上又得给你吭哧吭哧洗！”  他语气如常，带着点惯有的不耐烦，心里却门儿清——该来的，终究是挨近了。

他逗弄着孩子，眼角的余光却把院里那点微妙变化扫了个遍。易中海下班回来，背驼得似乎更厉害了，见人只是含糊点头，没了往日的“领导”派头。阎埠贵家窗户后面，那眼镜片反着算计的光，估计又在琢磨怎么在新形势下不吃亏甚至捞点好。许大茂家门窗关得死紧，透着一股憋坏的安静。贾家那门缝里，总有影子一闪而过。

“爹！看我挖的护城河！”何明磊指着沙坑里一道浅沟邀功。

“嗯嗯，厉害，快赶上故宫的护城河了。”何雨柱敷衍地夸着，心思早已飘远。

晚上，哄睡了三个精力过剩的小家伙，屋里总算安静下来。安风靠着炕头，手里无意识地揉着衣角：“柱子，我听说…外面有些厂子里都不太平了，吵吵嚷嚷的…咱这日子…”

“瞎琢磨啥？”何雨柱打断她，声音沉稳，“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咱一不偷二不抢，关起门过自家日子，谁还能把咱咋地？睡你的觉。”

话虽如此，等他听着安风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自己却毫无睡意。他不需要像别人那样焦虑地琢磨去哪里搞物资，因为他意识深处的那片广袤空间和东跨院地底那坚实的密室里，东西多得能吓死人——成堆的粮食、码放整齐的罐头、密封好的油盐糖茶、甚至还有应对疾病的药品。那是他过去几年凭借外挂和先知，像蚂蚁搬家一样，悄无声息积累下的庞大帝国，足以让他的小家在任何风浪里都能稳坐钓鱼台。

他现在要做的，根本不是“囤货”，而是“表演”。

他的意念如水银泻地，无声地扫过合作社的仓库、粮站的角落…但他一样都没动。反而，他刻意用意念“拨弄”了一下自家橱柜里那半包快要见底的红糖和一小撮品相不好的粉条。

第二天，他下班时，车把上依旧挂着那点寒酸的“处理品”，但在合作社，他却“恰好”遇到仓库正在清理一批受潮粘连的碎粉条和有些哈喇味的碎虾皮，价格便宜得像白送。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咬咬牙”买了一大包。

回到家，安风看着那包碎粉条和怪味的虾皮，哭笑不得：“柱子，你这…尽买这些没人要的玩意儿干啥？”

何雨柱咧嘴一笑，声音故意大了点，确保左邻有意无意能听见：“干啥？便宜啊！这粉条泡开了不一样吃？虾皮有点味咋了？搓一搓，多放点葱姜，照样提味！咱家人口多，能省一个是一个！这叫会过日子！”

他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安风听，不如说是说给院里那些竖着的耳朵听。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何雨柱家也开始紧巴巴地算计着过日子了，也开始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破烂”了。

风声渐紧，稳坐钓鱼台。

稚子嬉戏，欢声掩藏万顷仓。

柱爷明修栈道，摆弄碎粉烂虾做戏；暗度陈仓，实则家底丰盈稳如山。

真正的物资，他一丝一毫都不会再往家拿。密室里的东西，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绝不会动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美地扮演一个也被时局所困、不得不精打细算的普通工人。

日子，就在这表面逐渐绷紧、内里却稳如泰山的微妙平衡中，一天天流过。何雨柱像个最高明的演员，每天上演着“斤斤计较”的戏码，心里却比谁都踏实。

他知道，风暴正在天际积聚。

但他更知道，他的家，早已不是一阵风就能吹垮的茅草屋。

而是深埋着巨量根基、足以抵御任何海啸的堡垒。

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又回头看看炕上熟睡的家人，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弧度。

慌什么？

爷的戏，才刚刚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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