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窗外的黑影
苏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三姐这模样分明是出大事了。
“三姐。”她惊呼着扑过去。
苏秀云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瑟缩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到是苏糖，那惊恐稍缓，却又被更深的绝望和屈辱淹没。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丝都渗了出来，只是拼命摇头，哭声压抑得让人心碎。
“小云，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急死妈了。”
林秀芬跪坐在女儿身边，想碰她又不敢，手悬在半空直抖。
苏国强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脖颈上青筋暴起：
“是不是二癞子，是不是那个畜生？老子去宰了他。”说着就要往外冲。
“不、不是他。”苏秀云像是被宰了他这几个字刺激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
“别去，爸别去，惹不起，我们惹不起的。”
“惹不起？天王老子动了我的闺女，我也跟他拼了。”苏国强双眼赤红。
“当家的，你冷静点。”林秀芬哭着抱住苏国强的腿。
“先问清楚，问清楚啊。”
家里乱成一团。
苏建军和苏建民也被惊动了出来，看到妹妹的样子，两个哥哥又惊又怒，追问声、劝慰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可苏秀云除了哭和摇头，什么也不肯说，问急了就浑身发抖，眼神空洞得像要碎掉。
苏糖看着三姐这副模样，心里又急又懵。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段啊。
三姐虽然叛逆，但后续应该是凭借语言天赋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成了翻译官，一路顺风顺水才对。怎么会……
到底哪里出了偏差？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吗？
折腾到半夜，苏秀云死活不肯一个人睡，林秀芬陪着她。
可她只是睁着眼睛流泪，像丢了魂。
直到后半夜，林秀芬累极撑不住迷糊过去。
苏糖蹑手蹑脚地走到炕边，小声唤道：“三姐？”
苏秀云猛地一颤，看清是苏糖，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眼泪流得更凶。
苏糖费力地爬上炕，用小小的手臂抱住三姐冰冷的胳膊，把脸蛋贴上去，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三姐，糖糖在，糖糖怕。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你了，糖糖帮你打他。”
黑暗里，苏秀云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身边幼小的妹妹，那纯真的担忧仿佛击碎了她最后一点强撑的硬壳。
她猛地抱住苏糖，把脸埋进妹妹瘦小的肩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苏糖的里衣。
压抑的、绝望的呜咽低低地响起。
“糖糖，姐完了，姐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
“不脏不脏，三姐最香最好看。”苏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
“不是的，你不懂。”苏秀云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自我厌恶。
“他们、他们把我、骗我去巷子深处，说有好东西给我看。”
苏糖的心揪紧了。
“是、是咱们这的地痞子，还有、还有另外两个男的，看着像街上的混混。”苏秀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他们捂住我的嘴，力气好大，我挣不开。”
“他，那个张小军，他一开始还笑着说喜欢我，说我比县里那些姑娘都漂亮，说带我去见世面。”
“我、我有点怕，但又有点……他穿得好出手大方，说话好像很厉害，我以为，我以为他只是想交朋友。”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和天真的愚蠢。
“后来、后来他就变了脸，把我推到墙上，手、手就往我衣服里伸，我咬他，他打我，骂我给脸不要脸。”
“另一个男的，按住我的腿，还有一个在旁边笑，说、说一个一个来。”
苏秀云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瞬间。
“我好疼。糖糖，我好疼啊。他们像畜生一样，我求他们，他们笑得更开心，说、说叫破喉咙也没用，说我家就是穷卖衣服的弄死我也没人管。”
“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像死了一样，再醒来，他们不见了。我、我衣服破了，身上、身上都是……”
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崩溃的哽咽。
苏糖听得浑身冰冷，小拳头死死攥紧。
畜生，一帮畜生！居然还有那个张小军。“我们报警吧。”
“他说，要是敢告诉任何人，就让他爸弄死我们全家，让我们在县里待不下去，他说，他说下次还找我。”
苏秀云的声音充满了彻骨的恐惧。
苏糖紧紧抱住三姐，她能感觉到三姐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那不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是对世界、对人性的信任彻底崩塌。
那个明媚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姐，被那场暴行彻底杀死了。
“三姐不怕，不怕。”苏糖搜肠刮肚，想用自己成年人的灵魂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语言在此刻如此苍白。
她只能一遍遍重复，“糖糖在，糖糖和哥哥们保护你，爸和哥哥们一定会……”
“不要。”苏秀云猛地捂住她的嘴，惊恐地看向窗外，仿佛那些恶魔就在外面听着。
“别说，不能告诉爸和哥哥，他们会去拼命的，我们斗不过的，斗不过的。”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幼兽，只剩下无助的哭泣。
苏糖看着彻底崩溃的三姐，心里又痛又怒，一股冰冷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
她死死咬住牙。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这个仇，一定要报。
就在这时，窗外极轻微地嗒了一声，像是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苏糖猛地一惊，警惕地看向窗户。
月光下，窗纸外，一个模糊的小黑影一闪而过，快得仿佛错觉。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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