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每当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停一下,等我清醒了再继续。
“签吗?”楚晚宁问了无数次。
“不签……”我虚弱地回答。
最后我实在承受不住了,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对了嘛。”楚晚宁满意地收起合同,“姐姐真是个好人呢。”
“手术什么时候开始?”我绝望地问。
“明天。”陆景深头也不回地说,“好好休息,明天可是大日子。”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躺在黑暗中,眼泪无声地流着。
我想起三年前陆景深拉着我的手说:“以桐,我们结婚吧,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那时候我多幸福啊,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可现在呢?
我想起老管家临死前对我说的话:“小姐,有些人不值得你去爱……”
老管家,您说得对,我真是个傻子。
就在我绝望到极点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进来的不是陆景深和楚晚宁,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温小姐,我是温家的律师。”男人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救你的。”
律师姓李,是温家的法律顾问。
“李律师?你怎么进来的?”我惊喜地看着他。
“老管家临死前给了我这里的地址。”李律师迅速为我解开铁链,“小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陆景深已经疯了。”
“可是我签了器官捐献协议……”
“胁迫签署的合同无效。”李律师搀扶着我,“而且我已经联系了警方,他们马上就到。”
我们刚走到门口,突然遇到了巡逻的保镖。
“站住!”保镖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李律师护在我前面:“我是温小姐的律师,她有权离开这里。”
“放屁!”保镖拿出对讲机,“老板,温以桐要跑!”
很快陆景深和楚晚宁就赶来了。
“想跑?”陆景深脸色铁青,“温以桐,你以为跑得了吗?”
“陆景深,你已经涉嫌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李律师掏出录音笔,“我都录下来了!”
楚晚宁脸色一白:“景深哥,怎么办?”
“怕什么?”陆景深冷笑,“她一个精神病人的话谁会信?”
“我没有精神病!”我愤怒地喊道。
陆景深拿出一份精神病诊断书,“这是市第一医院的诊断,白纸黑字写着你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和躁郁症。”
我抢过诊断书一看,上面确实有我的名字和照片,还有医生的签字和医院的公章。
“这是假的!”
陆景深讥讽地笑,“你可以去医院查,档案里都有记录。”
6
我这才明白,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李律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精神病……”
李律师看看诊断书,又看看我,犹豫了。
“温小姐,你……你真的没病吗?”
楚晚宁适时地说:“律师先生,您看看这些录音和视频,姐姐确实病得不轻……”
她拿出手机,播放我被电击时痛苦尖叫的录音,还有我狂笑时的视频。
在外人看来,我确实像个疯子。
李律师的态度开始动摇:“温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慢慢调查……”
“李律师!”我绝望地抓住他的手,“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病!”
“你看,又开始了。”陆景深对李律师说,“她经常这样发作,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
“我……”李律师为难地看着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
“警察来了!”我惊喜地喊道。
可是让我绝望的是,进来的警察居然对陆景深鞠躬:“陆总,听说您太太又发病了?”
“是啊,王队长辛苦了。”陆景深递过去一个信封,“又要麻烦你们跑一趟。”
“应该的应该的。”警察收下信封,看向我,“温太太,跟我们回医院吧,别让陆总担心了。”
我彻底绝望了。
连警察都被收买了,我还能指望谁?
“李律师,您相信我……”我最后挣扎着说。
李律师避开我的目光:“温小姐,你……你先好好治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也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陆景深得意地看着我,“温以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我被重新锁回房间,彻底失去了希望。
第二天,手术如期进行。
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看见楚晚宁躺在旁边的手术台上,脸上满是期待。
“姐姐,谢谢你的器官哦。”她甜甜地对我笑,“我会好好珍惜的。”
麻醉师走过来,我用最后的力气说:“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我以为自己死了,但醒来时发现还活着,只是身体里少了很多东西。
镜子里的我只剩下一只眼睛,胸口有巨大的疤痕,说明心脏已经被换成人造的了。
“醒了?”陆景深走进来,“感觉怎么样?”
“你们……你们真的把我的器官……”我虚弱地说。
“当然了。”楚晚宁从后面探出头,她现在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显然用了我的眼角膜,“姐姐的器官真是太棒了,我感觉自己重获新生呢!”
“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报应?”陆景深哈哈大笑,“温以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这些封建迷信?”
7
就在这时,陆景深的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
“陆总!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
“温家……温家老爷子来了!带了一大群人!”
陆景深脸色一变:“什么?温老爷子不是在国外吗?”
“他回来了!而且……而且他带来了很多证据,说要告您绑架和故意伤害!”
楚晚宁紧张地抓住陆景深的手:“景深哥,怎么办?”
“慌什么!”陆景深强作镇定,“他有什么证据?”
“老管家留下的录音,还有……还有温小姐这三年来所有的医疗记录!”
我心中一震,原来老管家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提前做了准备。
“温以桐!”温老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爷爷来救你了!”
听到爷爷的声音,我眼泪瞬间涌出。
“爷爷!我在这里!”我用尽全力大喊。
很快,房门被踢开,温老爷子带着一群律师和警察冲了进来。
“以桐!”爷爷看到我的样子,瞬间老泪纵横,“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爷爷……”我哭得说不出话。
“陆景深!”爷爷愤怒地指着他,“你这个畜生!你对我孙女做了什么!”
“温老爷子,您误会了……”陆景深还想狡辩。
“误会?”爷爷拿出一堆证据,“这些录音、视频、医疗记录都是假的吗?”
警察走上前:“陆景深,你涉嫌绑架、故意伤害、非法摘取器官等多项罪名,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可能!”楚晚宁尖叫道,“我们没有犯法!她是自愿的!”
“自愿?”爷爷冷笑,“一个被电击、被威胁的人能叫自愿吗?”
陆景深和楚晚宁被带走了,我终于获得了自由。
“爷爷,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我虚弱地说。
“傻孩子,是爷爷来晚了。”爷爷心疼地抱住我,“都是爷爷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
“爷爷,我想报复他们……”
“当然要报复!”爷爷眼中闪着冷光,“敢伤害我温家的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医院治疗期间,爷爷告诉我真相。
原来老管家早就发现了陆景深的异常,暗中收集了大量证据。在他临死前,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爷爷的助理。
“老管家真是个忠义的人。”爷爷感叹道,“要不是他,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爷爷,陆景深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警局。”爷爷冷笑,“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绝望。”
“什么意思?”
“我已经启动了温家所有的关系网。”爷爷说,“医疗界、法律界、商界……凡是跟陆家有合作的,全部断绝关系。”
我心中涌起一阵快意:“那他们的公司……”
“用不了多久就会破产。”爷爷拍拍我的手,“以桐,这次我们要让他们彻底完蛋。”
8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
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失去的器官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只能戴着义眼,靠人造心脏维持生命。
“小姐,陆氏集团的股票已经跌停了。”助理向我汇报,“银行开始催收贷款,很多供应商也在要账。”
“陆景深还在监狱里吗?”
“是的,不过楚晚宁被保释出来了。”
“保释?”我皱眉,“谁保释的?”
“她父亲。楚家虽然没有温家有钱,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冷笑一声:“那就让她再跳几天,反正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楚晚宁竟然主动来找我。
“姐姐。”她跪在我面前,眼中含泪,“求你放过景深哥吧……”
“放过他?”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楚晚宁,你觉得可能吗?”
“姐姐,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挑拨你们的关系……”楚晚宁哭得梨花带雨,“你要报复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景深哥……”
“你现在想起来害怕了?”我踢了她一脚,“当初你挖我孩子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楚晚宁抱住我的腿,“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
“任何事?”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那好,我要你把我的器官还给我。”
楚晚宁脸色一白:“姐姐,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我一脚将她踢倒,“那你还来求我干什么?”
“姐姐……我们可以商量其他的补偿……”
“我不需要。”我转身就走,“楚晚宁,你和陆景深都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姐姐!”楚晚宁在后面哭喊,“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头也不回。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了系统性的报复。
首先是经济封锁。温家在医疗行业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几乎所有的医院和制药公司都停止了与陆氏集团的合作。
然后是法律诉讼。我聘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对陆景深提起民事诉讼,要求巨额赔偿。
最后是舆论攻势。我接受了各大媒体的采访,详细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温以桐惨遭丈夫活摘器官”、“医学世家千金被当成行走血库”、“陆氏集团总裁涉嫌多项重罪”……
各种标题铺天盖地,陆家彻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9
一周后,陆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
“小姐,陆景深在监狱里病倒了。”助理汇报道,“医生说是急性心脏病,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哦?”我冷漠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他还没受够罪呢。”
“楚晚宁也不好过,她父亲被牵连,现在也被调查了。”
“活该。”
“小姐,有个消息您可能会感兴趣。”助理神秘地说,“楚晚宁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排异反应?”
“是的,她移植的器官开始衰竭,医生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器官,她活不过三个月。”
我笑了,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当天下午,我去监狱探望陆景深。
隔着玻璃,我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曾经意气风发的陆景深现在瘦得皮包骨头,头发全白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
“以桐……”他虚弱地看着我,“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我冷漠地说。
“以桐,我知道错了……”陆景深眼中含泪,“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原谅你?”我冷笑,“陆景深,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原谅……”
“你的命?”我讥讽地笑,“你的命值几个钱?”
陆景深痛苦地闭上眼睛:“以桐,我爱你……”
“爱我?”我站起身,“陆景深,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不是的……我真的爱你……”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我的声音突然提高,“为什么要挖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摘我的器官?”
“我……我被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我拍着玻璃,“陆景深,你就是个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
“以桐……”
“别叫我的名字!”我厌恶地看着他,“你不配!”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陆景深在那里痛哭。
三个月后,楚晚宁死了。
正如医生预料的那样,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移植的器官全部衰竭。
“小姐,楚晚宁临死前想见您一面。”助理说。
“不见。”我头也不抬地继续看文件,“让她去死吧。”
“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
“什么重要的事情?”
“关于您孩子的事情。”
我手中的笔停住了:“什么意思?”
“她说她知道您孩子被埋在哪里……”
我猛地站起身:“带我去见她!”
医院里,楚晚宁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看到我来了,艰难地笑了。
“姐姐……你终于来了……”
“我孩子在哪里?”我直截了当地问。
“想知道……就求我……”楚晚宁虚弱地说。
“楚晚宁,你都要死了还想玩什么花样?”
“我没有玩花样……我只是想在死前……听你求我一次……”
我咬咬牙,跪了下来:“求你告诉我,我孩子在哪里?”
楚晚宁满足地笑了:“在……在陆家老宅的后花园……梧桐树下……”
“谢谢。”我站起身准备走。
“姐姐……”楚晚宁叫住我,“我……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我冷冷地说。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能做真正的姐妹……”
我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10
第二天楚晚宁就死了,死状很凄惨,据说临死前还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按照她说的地址找到了孩子的墓。
看着那座小小的坟墓,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妈妈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我在孩子墓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温爷爷来找我。
“以桐,起来吧,孩子不会怪你的。”
“爷爷,我是个失败的母亲……”
“不,你是个好母亲。”爷爷拉起我,“以桐,人要向前看。”
“我想报复陆景深到底。”
“他已经得到报应了。”爷爷说,“陆氏集团破产了,他自己也在监狱里生不如死。”
“不够!”我咬牙切齿,“我要他死!”
“以桐,仇恨会毁掉你的。”
“我不在乎!”我红着眼睛说,“我要让他为我孩子偿命!”
爷爷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做?”
“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行!”爷爷坚决反对,“你不能犯法!”
“那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一个月后,我得到消息,陆景深因为重病被转到医院治疗。
我买通了医院的护士,在陆景深的药里动了手脚。
不是毒药,而是一种会让人痛苦但不致命的药物。
“啊……好痛……”陆景深在病床上痛苦地翻滚。
“医生,他怎么了?”护士假装关心地问。
“不知道,检查都做过了,没有问题啊……”医生一脸困惑。
我站在病房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种痛苦他会持续承受一年,每天都生不如死,但就是死不了。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陆景深。”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又过了半年,陆景深终于撑不住了。
“温小姐,陆景深要不行了,您要不要去看最后一眼?”助理问我。
“去。”我说,“我要亲眼看着他死。”
医院里,陆景深虚弱得像一张纸,看到我来了,艰难地张开嘴。
“以桐……”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我冷漠地站在床边,“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陆景深眼泪从眼角流下,“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爱你……”
“来生?”我冷笑,“陆景深,你觉得你还配谈来生吗?”
“以桐……求你原谅我……”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俯身贴近他的耳边,“陆景深,我要你带着悔恨死去,永远不得超生。”
11
“以桐……”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楚晚宁吗?”
陆景深沉默了很久,最后艰难地说:“不会……我只会选择你……”
“太晚了。”我站直身体,“陆景深,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以桐……我爱你……”这是他最后的话。
然后,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陆景深死了。
我看着他的尸体,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全世界,现在不过是一具腐肉罢了。
“小姐,我们该走了。”助理提醒我。
“走吧。”
出了医院,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我自由了。
一个月后,我飞往美国,进入哈佛大学医学院深造。
临走前,我去了一趟孩子的墓。
“宝贝,妈妈要走了。”我轻抚着墓碑,“坏人都得到报应了,你可以安息了。”
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孩子在回应我。
五年后,波士顿。
“温教授,国内有家新的医疗公司邀请您回国担任首席医疗官。”我的助理递给我一份邀请函。
我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告诉他们,我不会回国了。”
“可是薪资很优厚……”
“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做实验,“从今往后,我只治外国人,再也不救中国人了。”
“为什么?”助理不解地问。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窗外:“因为那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
窗外雪花飞舞,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
陆景深拉着我的手说:“以桐,只要你不放手,我就永远不会放开你。”
那时的我信誓旦旦地回答:“我永远不会放手的。”
可惜啊,陆景深。
是你先松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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