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幕拉开

毒蛇并没有站起身来与我握手，上一次与城里大社团的合作，让他在心里对我们这些传统帮派筑起一道防线，但也并没有要轰我走的意思：“我听过你的名字，最近很红啊，所以，有何贵干？”

我伸出的手没有收回，依旧朝毒蛇举着：“毒蛇老大，放轻松点，我和他们不一样。”

毒蛇见我彬彬有礼，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起身把手伸过来，但也就象征性地跟我握了一下，能看出来，他对我还是有所戒备。

毒蛇坐下后，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当红炸子鸡，辛辛苦苦跑我们这偏远地区来，想必不光是认个门吧？”

我也把烟点上：“上次你们跟福满堂的事儿，我听说了，老妖把你整得挺惨，对吧？”

毒蛇像是被触到了逆鳞，猛吸两口烟，闭起眼睛，一只手的食指与拇指捏住额头中央挤按，如此按压了好一会，才又缓缓抬起头：“要不是那个老秃逼，我胳膊也不会断掉，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全败那个阴险小人所赐。”

毒蛇语气里带着阴冷和狠辣，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弄折他胳膊的是老妖，他们没有实力也没有勇气去寻仇，怂恿他偷袭魔王的，是秃老高，后来一句话把他卖给老妖的，也是秃老高，可秃老高平日里行踪难以捉摸，毒蛇帮这种小帮派人手又短缺，想去找秃老高报仇，同样难度不小。

我尽量用真诚的眼神看向毒蛇：“毒蛇大哥，如果说我这儿有个机会，能让你出了这口恶气，不知你愿意否？”

一听这话，毒蛇瞬间来了精神，但还是带着怀疑的语气：“无功不受禄，我承认，我很想做掉那个老秃逼，但是你，我不相信。”

“我和秃老高交恶已久，这事北城区道儿上都知道，你们平日里不怎么出去，所以存在信息滞后，随便派个小弟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想弄死他的心，不比你少。”我此时的表情人畜无害，旨在用我的真心换来毒蛇的笑容。

毒蛇略作思考后回答：“暂且信你，但要等我派人打听完以后再决定。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需要我怎么配合？”

“毒蛇大哥真乃深明大义。留个电话，时机一到我自会提前联系你们，届时你们只需要带人过去，瞅准时机干你们该干的事儿就行。”

所以在得到秃老高出没的位置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毒蛇，他挂断电话后带着花蛇青蛇即刻驱车赶往北城区，才有了后来的一幕。只不过我准备了后手，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道秃老高居然也在派人盯梢我的动向，倘若不是毒蛇三兄弟突施冷箭，我和我的夜魅小队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经此一役，我在北城区的道儿上一时间名声大振，因为秃老高，死了。

那日合联盛小弟们将秃老高送至医院，医生护士们手忙脚乱地将其推进手术室进行急救，手术持续若干小时，最终从手术室走出的主刀医生，对秃老高的小弟们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小弟们听完这句台词，瞬间炸了锅，豪言壮语此起彼伏。

“妈的宰了王往那小子！”

“踏平毒蛇帮！”

“跟兴胜拼个你死我活！”

在得知秃老高的死讯之后，我内心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波涛汹涌，反而平静如水，甚至有些得意——我灭掉了合联盛一个堂主。

在我去联系毒蛇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毒蛇帮一向下手黑，出手狠，给他们这样一个既能出名又能报仇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极有可能闹出人命，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既然跟老秃逼要长期死磕，不如先杀之而后快。反正人命不会算在我头上，就算警方要调查，我也只是聚众斗殴而已。

肥龙很快找到我，单独跟我坐在一个房间里。

“我刚出道的时候，比你狠多了，一心想着上位。”肥龙吸口烟，顿了顿接着说：“但你比我聪明，知道把更想上位的人拉进来垫背。”

“老大，我不是想上位，是我迟早得跟秃老高分个生死，长痛不如短痛。”

“这点倒是和你爸挺像。”

“老大，龙头那边怎么交代？”

“交代？出来混不就是你死我活？打打杀杀不就是家常便饭？”

我诧异地看着肥龙，他这话倒是很令我意外。

肥龙接着说道：“打吧，平静太久，也就该打打了。”

社团之间的小规模冲突很常见，但这次是死了一个堂主，合联盛肯定是要展开报复行动的，一旦展开报复，就不光是两个社团的问题，而是整个北城区江湖的大动荡。

那几日北城区的江湖，表面看上去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人马都在观望，随时准备出击，却又都小心翼翼，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好像也变得冷清起来，半座城市陷入了一种诡异而难以言喻的气氛当中。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我，也没有选择逃避，依旧每日正常出入夜魅酒吧，该来的躲不掉。

终于，合联盛有所回应。

那夜风很轻，月朦胧，天空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云，间隙中漏出斑驳星光，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把北城区的街道揉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迷人的夜晚，危机四伏。

继任秃老高成为新堂主的麻条儿，带领几十号人把夜魅酒吧围了个水泄不通。

酒吧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句：“王往！滚出来！”

麻条儿的吼声甚至盖过了酒吧内的音乐，正在舞池中摇摆的客人们纷纷停止动作，扭头望向门口，在看到一大片凶神恶煞的帮派分子后，客人们识趣地离开舞池，向门外跑去，也有个别胆大的，躲在吧台后面继续观战。

我带着酒桶以及夜魅的精英武装走进舞池：“呦？麻条儿啊？几日不见，混成堂主了？”

“我老大因你而死，今天就让你偿命！”

酒桶举着双手做出揉捏的动作：“你是忘了上次怎么给你按摩的了？”

上次在警局拘留室，酒桶给麻条儿做了一次全方位的古法按摩，导致那夜麻条儿差点在警局失禁，也让他一度沦为江湖笑柄。

“少特么废话！”麻条儿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朝我们扑上来。砍刀相击的金属碰撞声、啤酒瓶砸在头上的脆响、钢管敲在骨头上的闷响、桌椅倒地的碰撞声瞬间填满酒吧。

麻条儿一边朝我快速走来，一边抄起一把椅子，在距我不到三米处将椅子甩出，我躲过迎面砸来的椅子，反手一刀直奔麻条儿面门而去，麻条儿一个闪身用刀挡住我的进攻，同时出脚把我踹翻在地。

倒地的我并未放开手中的刀，立刻爬起来朝麻条儿发起新一轮进攻，而麻条儿也同时向我发起冲锋，我二人像两只正在顶角的公羊，嗷嗷叫着目不斜视地冲向对方，我砍中了他肩膀，他捅到了我大腿，本回合结束，双方各掉半管血。

第二回合，两只公羊仍是面无惧色，执刀对拼，因为均有负伤，所以本回合不像首回合那般激烈，双方再次分开，每人身上多了几个口子，各自再掉三分之一血。

第三回合，我已无力举刀，麻条儿体力也几近耗尽，二人索性放弃武器，改用肉搏。我和他扭打在一起，一会滚进舞池，一会站上桌台，完全不讲招式套路，拳拳到肉，没几分钟，我俩全都躺在舞池中央，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血条清空，game  over。

与此同时，酒桶带着夜魅小队和麻条儿的手下打得同样不可开交，我们这边有人被按在卡座上暴揍，那边也有人被我们围着痛殴，每个人眼睛里都透着一股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冲动。

酒吧内一片狼藉，连刚才胆子大留在吧台内的围观群众，也被不知道哪边的人锤了个人仰马翻，场面彻底失控。

经常打架的朋友应该知道，群架打到这个地步，就算没有分出胜负，双方也可以偃旗息鼓了，再打下去，只是毫无意义的战损。

麻条儿艰难的站起身来，指着我说：“我今天，咳咳……只是试探……接下来的日子，咳咳……你想好怎么保命！”

我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你……咳咳……啥时候见我们兴胜，怕过？”

麻条儿也不再回应，招呼手下撤出酒吧，酒桶带着人开始清理战场。

我看着满屋的玻璃渣子和血迹斑斑，深知此战虽然惨烈，但并非大规模行动，麻条儿只是打头阵的炮灰，而真正的大幕，即将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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