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处逢生，一线之机
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普通病房内。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盛夏的闷热空气，让本就虚弱的李韵柔，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她的嘴唇干裂，脸色白得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虽然经过了紧急抢救，已经苏醒了过来，但连续多日的精神折磨与食不下咽，早已将她的身体，彻底掏空。
“韵柔啊，你……你可千万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对门的邻居张婶，一边笨拙地削着一个苹果，一边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不住地叹气。
“你这要是再倒下了，晨晨那孩子，可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李韵柔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无神地投向了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张婶见她不语，又忍不住开导道。
“韵柔，这件事，我听物业的人也议论了几句，说是……说是牵扯到了什么最高检的大领导。”
“唉，我感觉，这事儿，必须要找对人，才能有门路啊。”
说到这里，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一辈子跟土坷垃打交道。咱们又能认识什么‘对的人’呢？就算是想找人，恐怕连门都摸不着啊……”
这番话，说的是最朴素，也是最残酷的现实。
然而，就是这番话，却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了一下李韵柔那几近麻木的神经。
她猛地转过头，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了一股惊人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我不管！”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的坚定。
“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有多大的权力！晨晨就是被诬陷的！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清楚！”
她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那瘦弱的身体里，仿佛瞬间注入了一股钢铁般的意志。
“他们不就是官大吗？！”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汉东省，要是没人肯为我们说一句公道话，那我就去京都！我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大不了，我就去长安街！我去敲鼓！我去见首长！我就是死，也要为我的女儿，为我的丈夫，讨回一个清白！”
看着李韵-柔这副状若疯魔，却又无比决绝的模样，张婶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在绝望之中，所能爆发出的，最悲壮的决心。
她也知道，这番话，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宣泄。
去京都？
见首长？
谈何容易。
就在病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的悲凉之时。
张婶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
“哎！对了！韵柔！”她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抓住李韵柔的手，说道。
“你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看汉东新闻，上面说，咱们省，最近不是新调来一位省委书记吗？”
“我听我们家老头子说，这位新来的沙瑞金书记，是从中央直接空降下来的！以前在别的省当纪委书记的时候，就办了好几个大案要案，是个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
“新闻上说，他最恨的就是冤假错案，最关心的就是我们这些底层老百姓的疾苦！你说……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沙瑞金！
省委书记！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划破漫漫长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李韵柔那颗早已被黑暗笼罩的心！
对啊！
她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她想起来了，前几天厂里开会，还组织学习过这位新书记的讲话精神！
她那双早已干涸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疯狂的希望！
她再也顾不上自己那虚弱不堪的身体，一把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跌跌撞撞地，从病床上爬了下来！
“韵柔！你干什么去！你的点滴还没打完啊！”
张婶在身后惊呼。
李韵-柔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她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强烈的念头！
去省委！
去找沙书记！
她踉跄着，冲出了病房，冲进了走廊，将身后医生护士的惊呼声，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
另一边。
汉东省省委大院，一号办公楼，省委书记办公室内。
气氛，庄重，而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客套。
沙瑞金亲自给侯亮平倒了一杯茶，脸上带着温和的、长辈般的笑容。
“亮平同志啊，一晃眼，好多年没见了。”
“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岳父梁书记的家里，那时候，你可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嘛。”
他拉着家常，语气亲切。
“怎么样？梁书记他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吧？”
面对这位封疆大吏的“亲切关怀”，侯亮平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
“托沙书记的福，我岳父身体还很硬朗，也时常念叨起您。”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沙瑞金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来了汉东，工作还习惯吗？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组织解决的困难？”
“感谢沙书记关心。”
侯亮平坐直了身体，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汉东的同志们对我的工作都很支持，没什么困难。就是……”
他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就是有些案子，牵扯比较深，有些人的思想工作，比较顽固，调查起来，确实有点麻烦。”
他这是在点苏晨晨，也是在向这位省委一把手，巧妙地邀功和诉苦。
沙瑞金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
最近市委大楼里闹出的那场大风波，他自然也早有耳闻。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浮沫，不动声色地说道。
“亮平同志，你有这个顾虑，我很理解。”
“但是，我把你从最高检请到我们汉东来，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要给我们汉东的干部队伍，好好地刮刮骨，疗疗毒！”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侯亮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给予了他最大的支持。
“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放开了手脚，大胆地去做！”
“你是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侦查处处长，是专业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你的判断！”
“无论涉及到谁，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背景，只要他有问题，就给我一查到底！我沙瑞-金，还有我们汉东省省委，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听到这番话，侯亮平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了省委一把手的这句“尚方宝剑”，那他接下来，在汉东，便可以真正地，为所欲为了！
那个苏晨晨，还有她那个故作清高的母亲，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们乖乖地，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是！感谢沙书记的信任与支持！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坚决完成任务！”
侯亮平立刻站起身，慷慨激昂地表态。
沙瑞-金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粗暴地打断了办公室内的谈话。
紧接着，沙瑞金的秘书，一脸慌张地，甚至都忘了喊“报告”，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沙……沙书记！”
秘书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不好了！出……出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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