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入学契约
CC1000次快车的内部与它那饱经风霜的钢铁外壳截然相反。
车厢里铺着厚重的暗红色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壁由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昂贵柚木构成，每一扇黄铜窗框都擦拭得锃亮，仿佛流动的黄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雪茄与皮革混合而成，独属于旧时代的奢华味道。
这里不像一列火车，更像一座移动的维多利亚风格宫殿。
“欢迎！欢迎三位天才的到来！”
古德里安教授热情得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快请坐，请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他将三人引到一排包裹着天鹅绒的柔软沙发前。
芬格尔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后面，从一个雕花木柜里拿出了三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包裹。
“这是学院为你们准备的制服，虽然我觉得这玩意儿的审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但没办法，传统嘛。”
芬格尔耸耸肩，将包裹递给他们。
路明非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套墨绿色的学院定制外套，白色的衬衫打底，还有一条深红色的领巾。
在外套的胸口处，用金线绣着一个精致的徽记。
一棵半边枝繁叶茂，半边枯朽凋零的世界树。
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路明非拿着那件外套感觉有些别扭，这玩意儿穿在身上总觉得像是要去参加什么中世纪的cosplay聚会。
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
楚子航已经面无表情地换上了制服，他身形挺拔，穿上这套带着禁欲气息的制服后，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沈云轩则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外套，换上学院的制服。
那身略显古板的墨绿色外套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显得沉闷，反而与他那股与生俱来的妖孽般的贵气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像一位即将出席宫廷晚宴的年轻公爵。
“咳咳，看来这衣服还是挑人的。”
路明非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也手忙脚乱的换上了制服。
“好了孩子们，旅途漫长，想喝点什么？”
古德里安教授搓着手，一脸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宝贝。
“车上什么都有，可乐，橙汁，热巧克力……不过，我个人还是推荐你们来点烈酒。”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神秘。
“比如苏格兰的单麦芽威士忌或者俄熊的伏特加。因为等一下，你们将要看到的东西，可能会对你们年轻的心灵，造成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冲击。”
“我跟你们说要论烈酒，还得是咱们装备部私酿的‘龙息’，一口下去……”
芬格尔刚想开口推销他的私货，话还没说完，就被古德里安教授一记凶狠的眼刀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芬格尔立刻缩了缩脖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好吧好吧，我闭嘴。”
他小声的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吐槽。
“果然在你们这些高贵的‘贵族’面前，我这个E级的贫农，连话语权都没有了，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他唉声叹气的转身，走到吧台前，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开始给三位“贵族老爷”调制饮品。
古德里安教授没有理会芬格尔的耍宝，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郑重的取出了几份文件递到三人面前。
那文件的纸张泛黄，边缘甚至有些卷曲，散发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这是入学前必须签署的东西，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协议。”
古德里安教授笑眯眯的说。
路明非拿过文件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如同鬼画符一般的扭曲线条，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教授……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新出的漫画吗？”
他一脸困惑。
“这是古阿拉伯文，明妃。”
沈云轩的声音淡淡响起，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文件一眼，只是端起芬格尔刚刚调好的橙汁，轻轻晃了晃。
“第一份，是秘党的亚伯拉罕血契，超S级的保密协议。简单来说，就是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听到的所有，都不能对外界的任何普通人透露，否则，全世界的混血种都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直到把你从物理层面彻底抹除。”
“第二份。”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路明非。
“是一份意外死亡后的遗体处理授权书。”
“如果你在未来的任务中不幸牺牲，学院有权处理你的遗体。当然，他们会很人道的把你剩下的部分，打包寄回你的国家。”
“我靠！”
路明非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掉在桌上，他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们这学还没上呢，你们就把追悼会和骨灰盒都给安排好了？这是人干的事吗？这是魔鬼的契约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轩哥！这不能签啊！签了就等于把命卖给他们了！”
沈云轩懒洋洋的抬起眼皮。
“不然呢？你现在下车？然后被学院的执行部专员追上，洗掉记忆，变成一个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在某个精神病院里度过余生？”
路明非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
楚子航已经面无表情的拿过笔，在两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沈云轩也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那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种潇洒不羁的气度。
路明非看着那两份如同卖身契般的文件，又看了看两个已经上了贼船的同伴，最终在古德里安教授“和蔼可亲”的目光注视下，他含着泪，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彻底灰暗了。
“很好！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秘党光荣的一员了！”
古德里安教授满意地收起文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从公文包的最深处，取出了一幅卷轴。
他缓缓展开卷轴，一幅诡异的画像，呈现在三人面前。
那画像的背景是一座巨大的山脉，一条遮天蔽日的黑龙盘踞在高山之上，祂垂下的双翅平铺在地面两侧，庞大而又威严。
仅仅是看着这幅画，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最原始的恐惧与敬畏，便油然而生。
黑王，尼德霍格。
“所有龙类的祖先，一切权柄的源头。”
古德里安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庄严。
“几乎所有的混血种，都是祂的后裔。我们的血脉，会回应祂的呼唤。”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陡然亮起了璀璨的金色光芒！
他张开嘴，吐出的不再是任何人类的语言。
那是一种古老的，威严的，带着绝对命令的音节，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
“言灵·皇帝！”
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威压，笼罩了整个车厢。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
“哼。”
一声冷哼，从楚子航的喉咙里发出。
他的身体微微绷紧，那双被美瞳遮盖的眼睛深处，有金色的火焰一闪而逝，抵抗着那股庞大的威压。
这是一个混血种，对自己君王的致敬，也是不屈的抗争。
古德里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超A级，甚至是S级的血统，才会对“皇帝”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他的目光，满怀期待地转向另外两人。
然而，他愣住了。
沈云轩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端着他的橙汁，轻轻的呷了一口，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无聊的表情。
那股足以让A级混血种都双腿发软的血脉召唤，对他而言，仿佛只是拂面的清风。
而路明非……
路明非正一脸好奇的左看右看，他挠了挠头，小声问沈云轩。
“轩哥，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空调的温度，好像一下子调低了好几度？”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古德里安教授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那双燃烧的黄金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的血统，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皇帝”的威压？
不，不对。
那不是无视。
那是……毫无关联。
就像“皇帝”的威压，是专门针对某个特定操作系统的病毒，而这两个家伙的系统，根本就不是那个版本。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古德里安的脑海中炸开。
难道……
他们的血脉，并非源自黑王？
那他们……又是谁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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