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我的身份
那句冰冷的话，如同一柄淬了寒冰的刀，在天之回廊六百米的高空，划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无形裂痕。
“你不该回来的。”
源稚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
那不是疑问，也不是威胁。
那是一个陈述。
一个新时代的王，对一个旧时代的鬼魂，所下达的最终审判。
空气仿佛被这句话抽干了最后一丝氧气，变得粘稠而又沉重。
矢吹樱、乌鸦、夜叉，三位家臣的手已经按在了各自的武器上，眼神锐利如刀。
只要大家长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撕成碎片。
上杉越依旧沉默着，他那双死寂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上，有他年轻时的影子，却没有他记忆里的温度。
只有属于皇的，那份同样的彻骨孤独。
路明非紧张得快要尿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北冰洋，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
“哈。”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云轩向前踏出了一步，站到了上杉越的身侧，那张俊美妖孽的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恶劣笑容。
他完全无视了源稚生那冰冷的眼神，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大家长阁下，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悠然磁性。
“这里是他的家，他是蛇岐八家的影皇。自己的家，自己的王座，为什么不能回来？”
沈云轩的目光，扫过源稚生，又落在他身后那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身上。
“难不成，这王座坐久了，就真当成自己的了？”
“他抛弃了这个位子，抛弃了家族长达一个世纪。”
源稚生缓缓开口，他的目光，终于从上杉越的身上，移到了沈云轩的脸上，那双邪眼之中寒意更甚。
“蛇岐八家，不需要一个逃兵。”
“这里是我们的家事。”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击在钢铁之上。
“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这里指手画脚。”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如同君王般的威压，从源稚生的身上，轰然爆发。
言灵·王权！
整个天之回廊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成了实质，重力在刹那间被扭曲，增幅了数十倍，疯狂地向着沈云轩一行人碾压而去。
这是属于天照命的领域，是君主对臣子的绝对压制。
在这片领域之内，任何血统低于他的混血种，都只能跪下，用最卑微的姿态，来承受皇的怒火。
夜叉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乌鸦推了推眼镜，镜片下是看死人般的眼神。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矢吹樱，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
路明非“嗷”的一声，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无形的大象踩在了背上，双腿一软，差点就当场给跪了。
恺撒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他体内的龙血在疯狂咆哮，言灵·镰鼬已经催发到了极致，却依旧被那恐怖的重力压得节节败退。
楚子航闷哼一声，膝盖微微弯曲，那双黄金瞳里，战意燃烧到了顶点，可身体却像陷入了沼泽。
然而。
站在最前方的沈云轩，却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改变。
“家事？”
他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下一秒。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毫无征兆地被一种比熔岩更加璀璨，比黄金更加尊贵的色彩彻底点燃。
那对黄金瞳亮起的瞬间，整个天之回廊，都仿佛听到了一个古老神圣，不容抗拒的谕令。
“风，起。”
呼——！
原本被“王权”压制得如同铁板一块的空气，像是突然拥有了生命。
一道道柔和，却又蕴含着沛然巨力的气流，凭空而生，它们如同最温顺的臣子，环绕在沈云轩，恺撒，楚子航，路明非，乃至上杉越的身边，轻而易举地就将那足以压碎钢铁的恐怖重力，消弭于无形。
源稚生那属于“王权”的领域，就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丢进了无垠的大海。
除了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水汽，再无声息。
“这……这不可能！”
夜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乌鸦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矢吹樱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骇然。
源稚生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的“王权”从未失效过。
那是凌驾于绝大多数言灵之上，属于君王领域的绝对法则。
可眼前这个男人，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已知的言灵，他只是……说了一个词。
就像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这个青年的气势，他的力量居然能轻易压过身为天照命的自己？
这还是混血种吗？
怕不是一头行走在人间的真正古龙吧！
人群之中，橘政宗那张慈祥的面具之下，赫尔佐格的灵魂正在疯狂地战栗。
那不是恐惧。
是极致的贪婪！
完美！
太完美了！
这到底是什么言灵？这种对元素的绝对支配力！这种血统的纯度！
他的基因，他的数据……如果能得到他……
赫尔佐格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几乎无法抑制的狂热。
然而，就是这一瞥。
被沈云轩捕捉到了。
“你在看什么？”
沈云轩甚至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懒洋洋的语调。
但橘政宗的身体却猛地一僵。
他感觉自己喉咙周围的空气，温度在刹那间急剧升高，然后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
窒息感瞬间涌上了大脑。
他的双脚甚至不受控制地离地了几分。
“唔……”
橘政宗发出了痛苦的闷哼，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政宗先生！”
源稚生脸色大变，他想要上前。
“别动。”
沈云轩的声音，冷了下来。
“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老家伙。下次，别用那种看实验品的眼神看我。”
“虽然我现在很想杀了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话音落下，那股无形的束缚瞬间消失。
橘政宗“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惊骇。
“大家长！”
“开战！”
夜叉和乌鸦再也无法忍受，同时发出了怒吼。
他们身后的蛇岐八家成员，也纷纷亮起了自己的黄金瞳。
一时间，天之回廊之上，数十对黄金瞳，如同暗夜里的繁星，骤然亮起，杀意沸腾。
楚子航和恺撒也同时向前一步，与沈云轩并肩而立，黄金瞳燃烧着，村雨与狄克推多蓄势待发。
战斗一触即发。
只有路明非，呆呆地站在所有人身后，看着眼前这堪比神仙打架的场面，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误入了哥斯拉片场的小白兔柔弱且无助。
“老大……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他小声地对着沈云轩的背影，碎碎念道。
“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沈云轩无视了身后的路明非，也无视了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只是看着源稚生，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玩味起来。
“既然你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身份，来参与你们的‘家事’。”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然后用一种清晰到足以让六百米高空下的东京都能听到的声音，扔出了一枚，足以炸毁整个蛇岐八家根基的重磅炸弹。
“那么，我以上杉绘梨衣未婚夫的身份，跟你说话。”
“现在，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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