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恶鬼的契约，与公主的新衣
那道由风元素构筑的无形之墙，终于在沈云轩的意志下悄然消散。
游戏中心那喧嚣的电子乐，与五光十色的灯光，如同被释放的洪水，重新涌了进来，试图填满这片刚刚被真相与仇恨所占据的死寂真空。
可这里，早就已经没有观众了。
狂热的玩家，派发传单的女仆，甚至是负责看店的店员，都在那群戴着般若面具的恶鬼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作鸟兽散，跑得一干二净。
此刻的秋叶原游戏中心，就像一座被遗弃的，后启示录风格的舞台。
只有他们是这舞台上仅存的演员。
风间琉璃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一片狼藉。
不是因为汗水，而是因为泪水。
那无声的滚烫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油彩，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狼狈痕迹。
他那双曾被疯狂与暴戾填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被掏空了所有之后的巨大茫然与悲恸。
妹妹。
哥哥。
鬼。
赫尔佐格。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地切割着他那早已支离破碎的世界观。
“我答应你。”
许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两片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我会帮你，杀了那个老鬼。”
他抬起头，那双重新被刻骨的仇恨所点燃的眼睛，越过沈云轩死死地锁在了远处街角的方向。
仿佛能穿透无数的建筑，看到那座位于东京之巅的源氏重工。
“但是，等这一切结束之后。”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绝。
“源稚生，要留给我。”
“他欠我的，我要一笔一笔地亲手和他算清楚。”
“随便。”
沈云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对于这种兄控之间相爱相杀的狗血戏码，他一向没什么兴趣。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些依旧沉默地，站在远处的猛鬼众成员。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从现在开始，谨言慎行。”
“你无法判断，你带来的这些亲信里，那些冰冷的般若面具下面，究竟藏着多少张赫尔佐格那张该死的老脸。”
风间琉璃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那些对他忠心耿耿，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下，此刻在他的眼中，却仿佛都变成了潜在的致命威胁。
“当然，”
沈云轩的嘴角，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倒是不介意，让他知道我们今天见过面。”
“只不过，我们聊天的内容，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毕竟，惊喜，要留到最后，才最有趣，不是吗？”
风间琉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只是对着身后，做了一个极其隐晦的手势。
下一秒。
他和他带来的那几十名猛鬼众成员，就像一群融入了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退入了秋叶原那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来时，如山崩海啸。
去时，如水银泻地。
整个游戏中心，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台被遗忘的KOF街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选择人物的背景音乐。
“我靠……”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到现在还在发软。
“老大，这……这就又搞定一个？”
“猛鬼众的龙头老大啊，就这么被你三言两语给策反了？你这嘴是开过光的吧？”
“精彩的心理战。”
恺撒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模仿着楚子航的语气，海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赞赏。
“用一个无法拒绝的真相，作为诱饵，将敌人最锋利的刀，变成了我们自己的武器。”
“会长，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等接收了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后，我们‘黑龙会’的年度分红，该怎么计算了。”
楚子航依旧抱着他的村雨，沉默地看着风间琉璃消失的方向。
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里，闪烁着无人能懂的光。
只有上杉越，他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躲在沈云轩身后的红发女孩，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
源稚女：？？？6
沈云轩没有理会那几个活宝的讨论。
他只是转过身，看着那个正用一种不含任何杂质的清澈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孩。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
从风间琉璃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自动地缩小到了以他为圆心的一米范围之内。
外界的一切风暴，都与她无关。
只要他还在，她的世界，就是安全的。
沈云轩的心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那头手感极好的暗红色长发。
“走吧。”
他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总不能让我们的公主殿下，一直穿着这身巫女服到处乱跑吧？”
“我们去买新衣服。”
……
银座，三越百货。
当那辆低调的丰田世纪，停在这座代表着全东瀛最顶级奢华的百年老店门口时。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那璀璨的灯光给闪瞎了。
“老大，我们……我们真要进去啊？”
他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些从百货公司里进进出出，每一个都穿着高级定制，浑身散发着“我很贵”气息的男男女女，感觉自己身上这件从仕兰中学穿过来的T恤衫，显得格格不入。
“放心。”
恺撒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脸上露出了一个贵族式的自信微笑。
“这里的消费，我买单。”
“就当是我提前送给会长和未来会长夫人的订婚礼物。”
沈云轩没有理会他们。
他只是为绘梨衣拉开了车门。
“喜欢什么，就告诉我。”
他对她说。
绘梨衣走下车，第一次踏入了这样一个充满了香水，皮革，与金钱味道的华丽世界。
她的小脑袋好奇地转来转去。
看着那些陈列在橱窗里，比她见过的任何动漫角色都要漂亮的衣服和裙子。
但她没有自己去选。
她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云轩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
像一只第一次被主人带出门的名贵小猫。
沈云轩带着她直接走上了女装部。
他没有询问任何导购的意见。
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审美，径直地走到一个风格简约而又优雅的品牌专柜前。
他取下了一条纯白色，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连衣裙。
“去试试。”
他将裙子递到绘梨衣的面前。
绘梨衣看着那条裙子，又看了看他。
然后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
几分钟后。
当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时。
整个专柜，所有的导购，甚至是路过的客人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女孩还是那个女孩。
但脱下了那身，象征着神性与束缚的红白巫女服，换上这条代表着纯洁与自由的白色连衣裙后。
她身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古艳与清澈，被发挥到了极致。
她就像一朵在雪山之巅悄然绽放的绝世雪莲。
干净，纯粹，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绘梨衣有些不太适应地拽了拽裙角。
她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自己。
玫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小小的迷茫。
然后，她看到了。
在镜子里，她的身后，站着那个正用一种带着欣赏与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青年。
那一刻镜子里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绘梨-衣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本本。
用那支小小的樱花圆珠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她没有拿给任何人看。
她只是自己看着，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比这满世界的灯火，还要灿烂的满足笑容。
只见那崭新的纸页上写着。
【轩&绘梨衣の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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