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来自纽约的噩梦
这番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权力更迭了，这是要对整个混血种世界的旧秩序，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外科手术式清洗。
“老大说得对！”
芬格尔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擦干了鳄鱼的眼泪，瞬间切换到狗头军师模式。
“那帮老家伙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昂热在的时候他们缩着，现在昂热被您‘劝退’了，他们肯定要出来搞事情！”
“老大，咱们下一步棋怎么走？是直捣黄龙，杀回芝加哥，把那帮老家伙吊在路灯上，还是先稳固咱们在东瀛的基本盘？”
他顿了顿，搓着手，一脸贱笑。
“我觉得后者比较好，毕竟源氏重工的酒窖，我还没来得及考察呢……”
就在这时，一阵充满了九十年代迪斯科风格的突兀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里这股“指点江山”的激昂氛围。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谁，再多一眼看我就融化了……”
这土味又魔性的旋律，与周围这高端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显得极其滑稽。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路明非。
路明非的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他那部旧手机。
这是他专门给老唐设置的专属铃声，因为老唐说这歌够骚，符合他俩的气质。
“喂……喂？老唐？你那边不是半夜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路明非一边心虚地往角落里缩，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老唐那贱兮兮的胡咧咧。
只有一片嘈杂、仿佛电流被严重干扰的“滋啦”声，以及……老唐那粗重得像是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
“明……明非……”
老唐的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是刚从一场溺水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救……救我……”
路明非脸上的尴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他猛地站直了身体。
“老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他又来了……”
老唐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牙齿都在打战。
“TMD……他现在……已经不满足在梦里了……”
“谁来了？你说清楚点！”路明非急得直跺脚。
“那个男孩……那个穿白色汉服的男孩……”
老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我刚才在打星际，就一局……一局神族内战！我发誓我没喝酒也没磕药！可……可TMD……他就出现在我的显示器上！”
“什么？！”
路明非的脑子“嗡”的一声。
“屏幕上……所有的单位，所有的建筑，都变成了雪花……一片白……然后他就站在那片雪花里，站在我的母舰核心旁边……他还是那副鬼样子，冲我笑……”
老唐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然后，他张开嘴……TMD！他把我的黄金舰队……一口一口……全吃了！连航母带叉兵，嚼得嘎嘣脆！就像……就像在吃薯片！”
“然后他看着我，用那个稚嫩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问……”
老唐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头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沉重呼吸声。
“他问什么？！”
路明非追问道。
“他问……”
老唐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让路明非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吃掉我啊？”
“我好想……被哥哥吃掉啊……”
“啊——！”
电话那头，猛地传来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咚”的一声闷响，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只剩下永无止境的冰冷忙音。
“嘟……嘟……嘟……”
“老唐！老唐！！”
路明非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疯狂地咆哮着，他那张总是带着衰样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恐与狂怒。
他猛地转过身，冲到沈云轩面前，眼睛都红了。
“老大！老唐出事了！他出事了！我们得马上去纽约！现在！立刻！马上！”
他语无伦次，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恺撒皱起了眉，一个能让路明非如此失态的电话，显然不是小事。
楚子航握着村雨的手，又紧了紧。
“一个赏金猎人？”
恺撒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感到陌生。
“一个……兄弟。”
楚子航言简意赅地补充道，他记得这个名字，在暑假之前，沈云轩和路明非经常提起他。
“我靠！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什么身份！”
芬格尔也急了，虽然他没见过老唐，但看路明非这反应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老大，这可是咱们自己人！咱们不能不管啊！这刚打完校长，正是咱们新王登基，广施恩泽的时候！纽约分部那边有咱们的人吗？要不我先摇人过去看看情况？”
沈云轩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路明非，那双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深邃得像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海。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诺顿与康斯坦丁。
青铜与火的双生君王，即便隔着浩瀚的太平洋，即便一个的龙魂被封印在人类的躯壳里，另一个只剩下残存的意识，他们血脉之间的共鸣，也已经强烈到了足以扭曲现实的程度。
康斯坦丁的意识，正在无休止地呼唤着他的兄长，用最本能、最纯粹的方式，催促着诺顿的苏醒。
而这种呼唤，对于还保留着人类意识的老唐而言，就是最恶毒的诅咒，最恐怖的梦魇。
他正在被“吃掉”。
不是肉体，而是他作为“罗纳德·唐”这个人类的……灵魂与记忆。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路明非快急疯了。
沈云轩终于动了。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路明非颤抖的肩膀上。
一股温和而又霸道的力量瞬间渡了过去，强行让他那颗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下来。
“别急。”
沈云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在这里，天，塌不下来。”
他松开手，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来，我们的庆功派对，要推迟了。”
他看向恺撒和楚子航。
“芝加哥那边，元老会很快就会有动作。你们两个先回学院，帮我盯住他们。记住，什么都不用做，看戏就好。”
他又看向源稚生和上杉越。
“东瀛这边刚刚稳定下来，不能再出乱子。清剿赫尔佐格余孽的行动，继续。我要整个东瀛的地下世界，在三天之内，只听到一个声音。”
安排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路明非。
“我们去纽约。”
“现在就走？”
路明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现在就走。”
沈云轩点了点头。
“芬格尔，给我安排最快的飞机。”
“明白！”
芬格尔立刻掏出终端，手指翻飞。
“老大放心，别说飞机了，就算您现在想坐火箭，我也能给您从JAXA（东瀛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那边借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一丝慵懒和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路明非的脑海深处响起。
【哥哥，这么着急地要去救你的朋友吗？】
路明非的身体猛地一僵。
路鸣泽！
穿着黑色小西装、宛如贵公子般的路鸣泽，幻影般出现在只有路明非能看到的办公室角落，优雅地坐在窗台上，晃荡着擦得锃亮的小皮鞋。
他那双淡金色的瞳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云轩，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啧啧啧，真不愧是亲手弑杀了一位旧日君主，又坐上了祂王座的新王啊。这股气息，可真是……美味。】
‘你个小瘪三又出来干嘛！’路明非在心里咆哮，‘没看我这儿正忙着吗？’
【别这么暴躁嘛，哥哥。】
路鸣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你的那位老大，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了。他去救你的朋友，可不仅仅是朋友帮忙那么简单哦。】
‘什么意思？’路明非一愣。
路鸣泽跳下窗台，走到路明非身边，踮起脚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一位君王，去见另一位即将苏醒的君王。你猜，会发生什么？】
【是战争？是结盟？还是……更直接的，吞噬？】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恶魔般的诱惑。
【你的老大，可是掌握着‘翠玉录’的男人啊。对他来说，每一位龙王，都是一份能让他变得更强的……行走补品。】
【哥哥，你确定，他去纽约，真的是为了救那个叫做‘罗纳德·唐’的废柴人类……】
路鸣泽顿了顿，那双淡金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看透一切的讥诮。
【……而不是为了，去狩猎那头叫做‘诺顿’的虚弱君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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