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旧世界的回响
意呆利，西西里岛。
帕拉蒂诺家族的古老城堡之下，地下三百米的深处，一座由整块花岗岩掏空而成的巨大金库。
这里并非用来储存黄金或现代货币，而是秘党这个延续了上千年的屠龙组织，最古老、最核心的权力枢纽。
空气凝固而沉重，带着岩石、百年尘埃与淡淡硫磺的味道。
唯一的声源，是中央那台维多利亚风格的巨型蒸汽朋克投影仪发出的几不可察的低沉嗡鸣。
一张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环形长桌，冰冷、光滑，宛如凝固的深渊。
长桌周围，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座位，象征着秘党至高无上的十二位君王。
此刻，十一个座位上坐着人影。
他们是罗斯柴尔德、范德比尔特、温莎、波旁、克虏伯、美第奇、波奇亚、奥尔西尼……这些在人类历史上跺跺脚就能引发金融海啸、政坛地震的姓氏，在这里，仅仅是他们所代表的混血种家族的代号。
他们才是真正执掌着这个星球阴影权柄的君王。
主位上，端坐着加图索家的当代族长，弗罗斯特·加图索。
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的男人，穿着剪裁完美得如同第二层皮肤的黑色西装，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像一尊由阿尔卑斯山顶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大理石雕像。
而他的正对面，是整个会场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存在。
希尔伯特·让·昂热。
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定制西装，胸口口袋里永远插着一支鲜红玫瑰。
但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和狮王般傲气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像一头刚刚输掉了所有战斗、被年轻力壮的挑战者逐出族群的年迈狮王，连爪牙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会场中央，巨大的全息投影正无声地播放着东京的末日景象。
源氏重工的大楼，高天原的崩塌，天空树如折断的火柴般倒下，以及……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沈云轩。
没有人说话。
长桌上的每一个君王都沉默着，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最沉重、最严厉的审判。
终于，一个来自得意志的老者缓缓开口。他是克虏伯家族的代表，冯·埃森，一个以钢铁和纪律为家族信条的老人。
“昂热，一百三十年了。”
老者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好的判决书。
“你执掌卡塞尔学院，挥霍着我们所有家族提供的资源。我们给你全世界最好的装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我们让你成为了秘党最锋利的一把剑。”
他顿了顿，枯瘦得如同鹰爪般的手指，指向了全息投影。
“而你，用我们赐予你的这把剑，斩断了我们与东瀛分部的联系，逼走了一位忠诚的盟友，然后……为我们，树立了一个神。”
他的话音落下，投影仪仿佛心有灵犀般，恰好定格在沈云轩那双燃烧着璀璨金光的竖瞳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法兰西贵族特有的腔调，优雅中夹杂着刻薄。
“神？不，我亲爱的冯·埃森先生，你的用词不够精确。”
波旁家的代表，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液体在他杯中摇曳，如同新鲜的血液。
“那不是神。那是一个全新的……‘可能性’。”
“一个不受任何盟约束缚，一个将我们所有人都视为食粮的尼德霍格？这就是你所谓的可能性？”
克虏伯家的老者冷哼一声，空气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不不不。”
波旁家的代表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尼德霍格代表的是纯粹的‘毁灭’。而他，代表的是‘进化’。”
“诸位难道没有想过吗？”
“冰海残卷中记载，伟大的白王曾带领三分之一的龙族背叛黑王，那场战争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们这些继承了龙族血脉的后裔，只能拥有这份被稀释过后，不完整的可悲力量？”
这番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让在场所有人的身体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他们看向投影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贪婪的灼热火焰。
他们是“君王”，他们习惯了掌控一切。
一个无法掌控的“神”，是威胁。
但一个能让他们变得更强的“可能性”，则是机遇！
昂热缓缓抬起头，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银灰色眼眸，此刻虽然疲惫，却依旧清明。
他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如今却像一群准备分食他尸体的秃鹫般的所谓“盟友”。
“他不是黑王，更不是什么狗屁进化的希望。”
昂热的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一头雄狮最后的骄傲。
“他只是……一个我们完全无法理解，极度危险的存在！”
“他在东京，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我们闻所未闻的力量，覆写了我的‘时间零’！”
“他让蛇崎八家俯首称臣，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这些，你们的眼睛都看到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们警惕吗？！”
“警惕？我们当然警惕，昂热。”
一个一直保持沉默，来自美第奇家族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我们更看到了机遇。你的时代过去了。”
“你的心中只有复仇的火焰，那火焰让你变得盲目，让你只想着毁灭所有的龙。而我们……想的是如何驾驭这份力量。”
“驾驭？你们这是在与魔鬼共舞！你们是在玩火！”
昂热低吼，手背上青筋暴起。
“够了。”
主位上的弗罗斯特·加图索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飘忽，却瞬间让整个金库再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他没有看昂热，甚至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只是将视线投向那巨大的全息投影，投向沈云轩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恺撒，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追随更强者，这是加图索家的法则，也是宇宙的真理。”
弗罗斯特缓缓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没有一丝褶皱的领结，动作从容得像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晚宴，而不是决定世界命运的会议。
“所以，加图索家族，保持中立。”
“在新的王与旧的世界分出胜负之前，我们只做最精明的投资人，不做愚蠢的参战者。”
他说完，转身离去，黑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地面的黑暗甬道中，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的离去，像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
其余的家族代表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闪烁着各自的算计与权衡。
弗罗斯特的表态，几乎代表了秘党半数以上的力量和财富。
昂热被孤立了。
彻底地，被他用一生去守护的那个世界，无情地抛弃了。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美国，芝加哥，卡塞尔学院。
执行部大楼的顶层露天训练场。
恺撒·加图索一身飘逸的白色练功服，手持猎刀狄克推多，正与楚子航进行着一场没有言灵加持的纯粹对练。
刀锋与刀锋在空气中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急促的鸣响。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交锋都精准而致命，掀起的刀风甚至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了淡淡的划痕。
训练场周围，学生会的干事们和的成员们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拨，一个个看得表情便秘，神色复杂。
这两位爷，一个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了。
另一个是学生会的风纪部部长。
一回到卡塞尔学院，便召开了集体会议，但是却没什么都没吩咐，还是选择真刀真剑的干了一场，弄的众人是一头雾水。
还有，话说我们如同太阳一般炽热的会长大人怎么样没有一起回来？？
话说他们这样子算算是特殊PLAY的一环？？
“停。”
恺撒率先向后跃开一步，收刀而立。
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古罗马的战神雕塑。
楚子航也随之停下，村雨归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在阳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
“你的刀，更快了。”
恺撒沉声说，海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欣赏。
“你的领域，更稳了。”
楚子航言简意赅地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会长那边，有消息了吗？”
恺撒走到训练场边缘，眺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英灵殿，那里是学院的权力象征。
楚子航摇了摇头。
“他和路明非去了纽约，之后就断了联系。只说让我们等。”
恺撒的眉头微微皱起，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丝冷峻。
“元老会那帮老家伙，已经派人进驻学院了。他们想直接接管执行部，被施耐德导师用程序问题顶了回去。但撑不了多久。”
“施耐德导师，是校长的人。”
楚子航说。
“曾经是。”
恺撒的海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但现在，昂热自身难保。施耐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站在哪一边才能为他死去的学生复仇。”
“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做出最终选择之前，把学生会，把整个学院的学生力量，拧成一股绳。这是会长交给我们的唯一任务，不能搞砸了。”
就在这时，一个学生会的干事匆匆跑了过来，将一份电子文件板恭敬地递给楚子航。
“部长，这是刚收到的一份来自大夏的交换生申请。校长办公室那边已经直接批准了，档案转入我们风纪部备案。”
楚子航接过文件板，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打开了档案。
申请人的照片上，是一个笑起来异常阳光、异常漂亮的女孩，眉眼弯弯，像两道月牙儿，带着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
姓名：夏弥
言灵：未知
血统评级：A。
楚子航的目光在那张灿烂的笑脸上停顿了足足三秒，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深处，似乎有什么被尘封了亿万年的坚冰，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但他自己并未察觉。
他只是合上了文件夹，用一贯的清冷语调淡淡地说了一句。
“按流程办。”
---
西西里，地下金库。
代表们已经走光了，只留下满室的阴冷和孤寂。
昂热依旧枯坐在那张黑曜石长桌前，像一尊被整个世界遗忘的雕像。
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门口，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他才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巨大的全息投影前。
他伸出手，苍老而布满皱纹的指尖，轻轻触摸着投影中沈云轩那张放大无数倍，却依旧俊美到妖异的脸。
“时机……还未到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你以为你赢了吗？不，孩子，你只是……提前掀开了这张血淋淋的棋盘。”
他的眼中，那仿佛已经熄灭的火焰，此刻竟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疯狂的火苗。
“他们都忘了……都忘了‘夏之哀悼’那晚的悲鸣，忘了龙类那令人窒息，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绝对绝望。”
“他们以为你是新的希望？不，你只是一个包装得更华丽，更诱人的潘多拉魔盒。”
“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绝望。”
他转过身，迈着沉重却不再动摇的步伐，向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出口走去。
他的背影，不再佝偻，而是重新变得挺直。
像一头准备用尽自己的生命与灵魂，进行最后一次狩猎的孤独狮王。
“所有的龙类……都必须死。”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他，昂热，将是那个不惜将整个棋盘连同所有棋子一起焚烧殆尽的执棋者。
(https://www.24kkxs.cc/book/4243/4243965/22556743.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