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王座之前，尘埃亦无声
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暗流涌动、互相算计的会议室，此刻安静得像一座真正的坟墓。
没有人敢开口，甚至没有人敢抬头，生怕与那双白金色的眼睛对视。
那不是力量的威压，而是生命层级上的绝对碾压。
就像蚂蚁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的思考，他们也无法理解那双眼睛背后所代表的存在。
恐惧，不含任何杂质，足以摧毁一切理智与尊严的纯粹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们。
尤其是门口那两尊沉默如山的东方人，更是让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泡影。
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东方势力，其实力居然能与整个秘党校董会分庭抗礼，这颠覆了他们数百年来的认知。
但总有不甘心沦为尘埃的顽石。
“嗬……嗬……”
冯·埃森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死死撑着桌面，试图让自己重新坐直。
他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每一根骨头都在哀鸣，但他还是顽固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中燃烧着最后的骄傲与不屈。
“我们……承认您的力量。”
“但是……‘新神计划’，是我们所有家族……耗费了数个世纪心血的结晶！它关乎着人类的未来！”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可以与您共享……但绝不能……全部交出！”
数百年工业巨头的骄傲，让他即使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依旧本能地试图讨价还价。
他身旁，来自北美洛克菲勒财团的代表约翰·皮尔庞特，也强撑着抬起了头。
他比冯·埃森要聪明得多，没有选择硬抗，而是迅速调整了策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属于商人的微笑。
“没错，尊敬的君王。”
他的声音因为缺氧而变得尖锐，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我们可以成为您最坚实的盟友！为您提供整个北美……乃至全世界的资源！”
“金钱、权力、科技……您想要的一切！”
“我们甚至可以帮助您，让您背后的东方力量，名正言顺地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承诺……一个在新世界的董事会里……保留席位的承诺！”
他们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
一个想捍卫旧世界的尊严，一个想在新世界里入股。
他们以为这还是一场可以谈判的牌局。
沈云轩笑了。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双白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宛如神祇看着蝼蚁表演般的冰冷嘲弄。
他甚至没有动一下手指。
只是将视线落在了冯·埃森的身上。
下一秒。
冯·埃森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塌陷”。
那不是燃烧，也不是湮灭。
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无声崩坏。
他引以为傲，混杂着钢铁意志的龙族血液，仿佛在瞬间被赋予了自我毁灭的指令，不再是生命之源，而是变成了最致命的毒素。
他的骨骼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肌肉纤维一寸寸断裂，皮肤失去了支撑，像融化的蜡一样向下流淌。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因为他的精神，他的意识，他的“存在”本身，在那道视线落下的瞬间，就已经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了。
一套剪裁合体的西装，软软地瘫在了椅子上，里面只剩下一滩无法名状的物质。
桌面上，那份刚刚被他重重拍下的牛皮纸袋，也随之化为飞灰。
沈云轩的视线缓缓转向那位还想“入股”的洛克菲勒代表。
约翰·皮尔庞特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扑通！”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坐得住。
约翰·皮尔庞特第一个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紧接着是路易·德·波旁，然后是剩下的所有人，包括那位一直沉默的罗斯柴尔德家的年轻人。
他们用一种这辈子都未曾想过，最屈辱的姿势，跪伏在了那张黑曜石会议桌前。
他们的身体抖如筛糠，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路易·德·波旁，那个之前还风度翩翩的贵族，此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像是溺水者在乞求最后一丝空气。
“没……没有了……我等……谨遵您的……一切旨意……”
他的尊严、优雅，连同那枚蓝宝石戒指，此刻都显得那么可笑。
沈云轩靠回椅背，那双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白金色竖瞳，缓缓敛去了光芒，恢复成深不见底的漆黑。
整个会议室的恐怖压力，瞬间烟消云散。
但他留下的那份恐惧，却已化作永不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很好。”
沈云轩淡淡地说道。
“青龙。”
“在。”
门口那名中山装壮汉沉声应道，声音如洪钟大吕。
“把他们的‘诚意’，收起来。”
“是，圣子。”
青龙迈出一步，仅仅一步，就跨越了数米的距离，来到了会议桌前。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跪伏的代表一眼，大手一挥，桌面上剩下的七份文件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尽数飞入他的手中。
将文件呈递给沈云轩后，他又退回原位，与那名白衣青年白泽一起，如两尊雕塑，沉默而致命。
沈云轩随意地从中抽出一份，慢条斯理地拆开。
他抽出里面的文件，扫了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向跪在最前面的罗斯柴尔德代表。
“新神计划……用炼金术和基因工程，制造一个拥有初代种力量，但神志清醒的‘人造神’，再由你们在幕后操控，从而彻底取代龙族，成为世界新的主宰。”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带着无尽嘲讽的冰冷弧度。
“一份……还算有趣的商业计划书。”
他将文件随手扔在桌上，不再多看一眼，而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脚下这群曾经的世界主宰。
“从今天起，计划由我接管。”
“你们的家族，你们的财富，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为君王的诞生献上全部。”
“这是你们的赎罪，也是你们……唯一的荣幸。”
他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辩。
他看向门口的白泽，语气淡漠。
“白泽。”
“圣子，属下在。”
白泽微微躬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
“把规矩说给他们听。”
“是。”
白泽应道，而后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地上跪伏的众人，温润的声音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冰冷。
“规矩很简单。第一，所有家族资产清算，百分之七十上缴，由我们统一调配。”
“第二，各家族保留现有地位，但必须接受‘监察使’的入驻，协助我们处理一些‘不听话’的外部势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忘了你们所谓的秘党吧。从今往后，你们只有一个主人。”
“旧日已死，新的君王已经做上了祂的王座。”
“诸君，欢迎来到……新时代。”
白泽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跪伏在地的七人身体僵硬，连绝望都来不及感受，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沈云轩牵着绘梨衣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白泽低声说道。
“对了，白泽。”
“圣子请吩咐。”
“替我起草一份私人信函，送去意呆利，给加图索家的那位庞贝先生。”
沈云轩的声音轻描淡写，却让白泽扶了扶金丝眼镜。
白泽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恭敬地垂首。
“内容呢？”
“就说，我对他家族在‘风’元素领域的研究很感兴趣，希望有机会能与他私下交流一番心得。”
“明白了。”
白泽的笑容温和依旧。
“我会确保这份‘问候’，只有庞贝先生一人能看到。”
“嗯。”
话音未落，沈云轩与绘梨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青龙与白泽，以及一屋子跪在地上，连抬头仰望新时代资格都没有的……
旧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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