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衰仔的王炸
那声音……
不是通过扬声器,不是通过空气震动,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言灵咏唱。
它像一道无形的敕令,直接烙印在灵魂的基盘之上,绕过了所有物理规则,仿佛宇宙在诞生之初,就有一位无上的存在,提前为这一秒写好了剧本,并且设置了不可更改的最高优先级。
时间并未静止,流动的沼泽、摇曳的残烛,一切都还在以它们原有的节奏继续。
但比静止更可怕。
是“篡夺”。
整个世界的核心代码,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接管。
耶梦加得那双燃烧着熔金的竖瞳里,浮现出近似于神祇陨落般的惊骇。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尼伯龙根的联系,那如同呼吸般自然、身为造物主的绝对掌控权,正在被一股更加霸道的意志粗暴地覆盖、改写。
这感觉荒谬绝伦,让她这位执掌大地与山之权柄的君王,第一次理解了凡人所说的“世界观崩塌”是何种滋味。
就好像她呕心沥血,用宇宙间最顶级的材料搭建了一台超级服务器,拥有固若金汤的防火墙和独一无二的操作系统。
然而此刻,某个不知名的存在,仅仅通过一部诺基亚时代的破手机拨了个号,就瞬间取得了这台服务器的最高管理员权限。
不,不是取得。
是对方……本来就拥有。
祂甚至懒得破解,只是输入了一行出厂时就预设好,她闻所未闻的后台指令,一行简洁到近乎侮辱的指令。
“//Format C: /s /q /u”
——格式化,强制,安静,且不可逆。
她,大地与山之王,高贵的耶梦加得,在自己的国度里,成了一个没有权限的……游客。
悬停在半空中的无数岩石长枪并未消失,它们蕴含足以撕裂大地的磅礴力量,却像被抽走了电池的玩具,瞬间熄火。
它们不再是君王愤怒的延伸,而是变回了一堆毫无意义、遵循着某种诡异“新规”悬浮在空中的冰冷石头,像是一场拙劣现代艺术展的展品。
帆船上,楚子航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此刻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握着长刀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那双黄金瞳深处,翻涌着的是足以倾覆航母的惊涛骇浪。
他没有尝试催动“君焰”。
因为就在刚才,那股君临天下的意志降临的刹那,他体内那本应爆裂的火焰像是遇到了巡视领地的皇帝的士兵,齐刷刷地匍匐在地,温顺得像一群被集体阉割了的绵羊。
它在恐惧,在臣服,在向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顶礼膜拜。
这股气息……他并不陌生。
在东瀛的天空树,在那个古巴的洞穴,他曾亲眼见证过这股力量的冰山一角。
那是沈云轩的力量!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用这种方式,与夏弥对上?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楚子航的脑海中翻涌,仕兰中学闷热的夏天,电影院昏暗的光线,水族馆幽蓝的光影……那个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的女孩。
与眼前这个散发着神祇威严、被无上伟力镇压的君王,两个身影在他的意识里疯狂重叠、撕扯。
一边是正在复苏,被格式化的过往;一边是不久前才并肩作战,深不可测的盟友。
他应该站在哪一边?他又能站在哪一边?
另一侧,一直如幽灵般静默的零,那双淡漠的黄金瞳中也闪过一抹数据流般的光芒。
她的言灵镜瞳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超频状态,试图解析这股力量的本质。
然而反馈给她的却不是“ACCESS DENIED”(访问被拒绝)这种冰冷的提示。
而是一股……反向的窥探。
就好像一个顶级黑客,试图窥探神的源码,结果被对方反手一个IP地址定位,然后一股无法理解的数据洪流顺着网线倒灌而回。
那洪流并非要烧掉她的电脑,而是要……格式化她的硬盘,重塑她的认知。
零闷哼一声,眼角渗出一丝细微的血迹。
她果断切断了“镜瞳”的运转,下意识地朝路明非挪动了半步。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最纯粹的生物本能与数据分析后的最优解——风暴最猛烈的地方,往往是风暴眼;
最危险的存在身边,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那头在不久前还耀武扬威,准备把这群人类当下午茶点心的三代种巨龙利维斯,此刻已经彻底怀疑龙生。
它庞大的身躯僵硬得像块被速冻了亿万年的化石,山峦般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完了,芭比Q了。
这是利维斯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它只不过是一只刚刚睡醒的小龙,怎么就撞上了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神仙,一位是货真价实的大地与山之王,另一位……另一位是什么玩意儿?
这气息比耶梦加得陛下恐怖一万倍!
血统的压制是如此绝对、如此不讲道理,让它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君王,而是……龙族这个物种的造物主,是那个刻在基因最深处、连提及其名讳都是亵渎的终极存在。
它甚至觉得,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从分子层面当场分解,回归元素周期表。
利维斯拼命地想把自己缩成一团,那颗狰狞的龙头恨不得直接埋进腥臭的沼泽里装死。
它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像一只被十几头史前霸王龙围观的吉娃娃,连大气都不敢喘。
它现在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醒了,再睡个一千年多好!
一片死寂中,手机听筒里,那个沈云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笑意。
“所以,耶梦加得小姐,我们现在能坐下来,心平気和地聊聊了吗?”
“说实话,我个人其实挺期待和你的会面。”
“毕竟,活着的君王可不多见了,搁在咱们这儿,怎么也得算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很有研究价值的。”
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邀请一位刚搬来的漂亮邻居,周末有空来家里喝杯下午茶,顺便探讨一下小区绿化和物业费问题。
可这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裹挟着宇宙法则的重锤,狠狠砸在耶梦加得的神魂之上,让她浑身冰冷,如坠永恒的冰渊。
她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匪夷所思,败得连过程都无法理解。
这不是寻常的君王能做到的事。
四大君主之间互有克制,但权柄的位阶是相同的。
哪怕是天空与风之王,哪怕是海洋与水之王,想要在她的领域里做到这一点,也必须真身降临,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神战。
可电话那头的那个存在……祂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敌意。
那感觉,更像是一头成年蓝鲸,在深海中悠然摆尾,无意间拨开了一只挡路的磷虾。
全程甚至没有将她视作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夏弥的脑海中,那属于龙族君王冷静到冷酷的思维核心正在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疯狂运转,分析着这万分之一秒内发生的一切。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最清晰的认知。
在四大君主之中,她与芬里厄执掌的大地与山,权柄更偏向于“创造”与“守护”。
论正面战斗力,她或许是最弱的一个。
但电话那头的那个存在……祂所展现出的,根本不是权柄的对抗,而是对世界规则本身更深层次的定义与修改。
那是……更高维度的力量。
去见祂?
那不是会面,是审判。
她的龙骨,很可能会成为对方宫殿里新的装饰品,说不定还会被盘出包浆,做成麻将牌。
“我拒绝。”
耶梦加得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强行压下灵魂深处那原始的战栗,试图重新凝聚起君王的冰冷与威严。
尽管她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色厉内荏的最后挣扎。
“无论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国度。现在,带着你的走狗,滚出去。”
“哦?”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真的有些意外,随即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是吗?你的国度?可我怎么觉得,这里的Wi-Fi密码,好像刚刚自动换成我生日了呢?”
“真遗憾,看来我们的初次交流不是很愉快。”
“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不愿意来见我,那我过去找你也一样。”
沈云轩的声音顿了顿,用一种像是跟朋友商量晚上去哪家撸串般无比随意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耶梦加得整个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京都地铁一号线地下的那个尼伯龙根,空间还够不够大。”
“不知道欢不欢迎我们也过去坐坐呢?薯片和可乐我自带,就不劳你破费了。”
轰!!!
仿佛一道创世之初的银色闪电,裹挟着足以湮灭星辰的混沌,狠狠地劈进了耶梦加得的意识核心。
她那张强行维持着君王威严的绝美脸庞,血色在0.01秒内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那双熔金般的竖瞳剧烈收缩,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威严、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神性。
芬里厄!她那个傻哥哥!那个她用尽一切去守护的唯一亲人!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身为君王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她可以死,甚至可以接受龙族的彻底败亡。
但芬里厄不行!
那个只会窝在墙里吃薯片、看赌神电影、心智如同孩童的傻哥哥,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
这是一场牌局。
一场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把监控摄像头装到了她脑门上,顺便在她瞳孔的隐形眼镜里植入了木马程序的牌局。
她手里的牌,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而对方手里……是核弹发射按钮。
她没有任何选择。
“……你……究竟是哪一位君王?”
耶梦加得的声音干涩,这是她作为龙王最后的尊严,她想知道自己败给了谁。
“你的权柄,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称谓,随即,那慵懒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再度响起。
“君王?嗯……算是吧。你可以称呼我为,银之王。”
祂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语气轻描淡写,却让耶梦加得如坠冰窟。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弑君者。”
弑君者!
果然!
耶梦加得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个名号意味着,眼前这个未知的存在,是通过杀死并篡夺至少一位龙王,才登上了神座!
这是一个以同类为食粮的全新残暴掠食者!
“……我……同意。”
三个字,像是用尽了她身为君王的所有力气,从大地与山之王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那声音不再冰冷,不再威严,而是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与……屈辱。
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凤凰,被迫低下了那颗自诞生以来从未向任何存在低下的高贵头颅。
“这就对了嘛。”
电话那头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路明非,把电话给她。”
“具体的时间地点,我会让我的助理通知她。”
“合作愉快,耶梦加得小姐。期待我们……深入浅出的交流。”
“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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