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架战斗机，活活拖死
“他想……把一架战斗机，活活拖死？”
陈默的这句话，像是投入死水里的一颗石子，在他自己，也在高远教官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拖死！
这个词，用在一场现代空战模拟中，是何等的荒谬，又是何等的……精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林峰被激怒了，他像一头疯牛一样，在狭窄的城市巷道里追杀着周京泽。
但只有极少数人，看懂了这追杀背后的真相！
这不是追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以能量为猎物的……围猎！
而猎人，是那架看似笨拙的波音737。
猎物，反而是那架性能超绝的J-10C！
大屏幕上，城市巷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银色的J-10C，如同一道闪电，死死地咬在波音737的身后。
林峰的双眼布满血丝，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机头前方那个不断晃动的、肥硕的目标上。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J-10C引擎的怒吼。
“给我死！”
他猛地一压机头，航炮的火控光环再次套向了737的尾部。
可就在他即将开火的瞬间，前方的737，庞大的机身突然一个极其微小的侧倾，然后猛地向上一抬！
一个幅度极小、却极其消耗动能的爬升动作！
为了不丢失目标，林峰只能下意识地跟着拉杆！
“轰——！”
加力燃烧室再次开启，澎湃的推力将机头硬生生地抬了起来，死死地贴住了73-7。
然而，周京泽的动作根本没有停。
他刚完成爬升，又立刻是一个带着侧滑的俯冲，一头扎进了另一条更加狭窄的街道。
“混蛋！”
林峰怒骂一声，只能再次开启加力，用最暴力的方式强行改变战机的姿态，跟着扎了下去。
一次……
两次……
十次……
整个训练大厅，所有学生都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此刻的麻木和困惑。
他们听不到驾驶舱里的声音，但他们能听到模拟器音响里传出的、J-10C那一声声间歇性的、狂暴的引擎轰鸣。
每一次轰鸣，都代表着林峰开启了一次加力燃烧室。
每一次轰鸣，都代表着海量的燃油和能量，被转化成了无用的追击姿态。
而反观周京泽的那架737。
它从头到尾，引擎的声音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稳。
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看着惊险，实则每一次的能量损耗，都被控制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最低的限度。
“你们看……看数据面板！”
一个学生指着主屏幕角落里不断变化的数据条，声音都在发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代表着林峰J-10C的蓝色能量条，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飞快地向下掉落！
而代表着周京泽737的白色能量条，虽然也在下降，但速度却如同龟爬！
两者的消耗，根本不成比例！
赵挺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一干二净。
他呆呆地看着那两条能量条，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活的空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从脚底板凉到天灵盖的寒意。
他们终于看懂了。
周京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林峰比拼什么飞行技术。
他打的，就是能量！
他用最笨重的民航机，选择了最复杂的城市峡谷地形，逼迫着性能优越的战斗机，进入了最不利于发挥的低空巷战。
然后，他用一个个教科书般精准的、最低能耗的规避机动，像一个最优秀的斗牛士，不断地消耗着林峰这头“公牛”的体力、怒气，以及最重要的——能量！
高远教官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住。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07号模拟器里那个平静的身影上。
这个新生……
他不是在开飞机。
他是在指挥一场战争！一场关于能量的战争！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周京泽驾驶着737，仿佛“慌不择路”，一头冲出了一片密集的建筑群，进入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城市中心广场上空。
机会！
林峰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
这是他摆脱这该死的巷战，重新获得攻击角度的绝佳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将节流阀推到底，准备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追击转弯！
然而，就在他即将拉杆的瞬间，前方的周京泽，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动作。
他再一次，放下了襟翼！
但这一次，他只放下了最外侧的一小部分。
同时，他猛地向右蹬舵，并且关闭了左侧引擎的自动油门！
这一连串的操作，组合在一起，产生了一个效果——
极限减速！
并且是带着强烈偏航力矩的、不规则的极限减速！
屏幕上，那架庞大的737，像是一辆在高速公路上突然踩下刹车，并且猛打方向盘的重型卡车！
它的速度，再次骤降！
它的机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右侧甩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全神贯注追杀的林峰，他的大脑，他的肌肉记忆，根本来不及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常理的变化！
他的潜意识，只告诉他一件事——
咬住他！
于是，他做了每一个战斗机飞行员在格斗中都会做的动作。
他猛地向后拉动了驾驶杆，试图用一个极限的高G小半径转弯，将自己的机头，死死地对准那架正在“失控”的737！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最致命的事。
他的能量，他的速度，早已在刚才那漫长的、无意义的消耗战中，掉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就在他拉杆的瞬间！
“嘀——嘀——警告！警告！”
一阵比雷达锁定声更加尖锐、更加刺耳、如同死神尖叫般的警报声，猛地响彻了J-10C的驾驶舱！
屏幕上，一个鲜红的英文单词，疯狂闪烁！
Stall！
Stall！
失速！
林峰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战机，猛地一颤！
就像一匹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骏马，突然软倒在地！
机翼上方的气流，因为速度过低、迎角过大，瞬间被破坏！
飞机，失去了升力！
J-10C的机头，不受控制地，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带着绝望的姿态，开始向左侧翻滚！
致命螺旋！
“不！！！”
林峰终于从那短暂的失神中惊醒，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他疯狂地向前猛推驾驶杆，同时反向蹬舵，拼尽全力想要从这死亡的螺旋中逃出！
这是教科书上的标准逃出动作！
可是，教科书没有告诉他，在不足三百米的低空，陷入致命螺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亡！
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高度和时间去完成逃出动作！
屏幕前的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架银色的、代表着龙国最顶尖科技的J-10C“猛龙”战斗机，像一片无助的落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绝望的死亡螺旋线……
然后，一头撞向了地面上一栋虚拟的摩天大楼。
没有爆炸。
没有火焰。
训练中心的主屏幕上，代表着林峰的那架J-10C的图标，闪烁了两下，然后，变成了一片刺眼的、冰冷的——红色。
图标旁边，缓缓浮现出两个冷酷的、宣告了最终结局的英文单词。
坠毁
整个训练大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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