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道歉
第十二章 道歉
她身旁还跟着几个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姐妹，此刻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心中冷笑。
看来这处罚非但没让她学会收敛，反而让她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急着找我发泄呢。
卫羽灵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嘴角的讥讽更甚。
“怎么不说话了？也是，病了这么久，想来是没什么力气。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国公府锦衣玉食地养着，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副林妹妹似的病身子？我看啊，大抵就是没有公主的命，却偏偏得了公主的病，矫情！”
我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里夹杂着探究、鄙夷、与幸灾乐祸。
我若是在这里与她争吵，无论输赢，失了体面的都是我自己，正中她的下怀。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冷意，反而对着她，露出一个极为柔弱又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
“表姐……表姐说得对。”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大病初愈的虚弱。
卫羽灵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语气里满是自责。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实在娇弱得很，平日里走几步路都要喘上半天。哪里能跟表姐这样……这样……”
我故意顿了顿，抬眼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真诚的羡慕，“哪里能跟表姐这样，身强体壮，精神如牛的人相比呢？”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紧接着，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身强体壮”这四个字，用在任何一个自诩金枝玉叶的贵女身上，都无异于指着鼻子骂她是乡下村妇。
卫羽灵的脸，瞬间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精彩得如同开了染坊。
“柳瑾萱！”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你说谁身强体壮？你说谁是牛呢！”
她倒是会引申。
我故作受惊，柔弱无骨地向后退了两步，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微微摇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无辜。
“表姐，你……你好吓人啊……”我怯生生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我没有说你是牛啊。我只是……只是看你这般中气十足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身体康健，心里羡慕罢了……”
我这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与她那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样子，形成了对比。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些。
“这三小姐也太霸道了些，人家表小姐夸她身体好，她怎么还急眼了？”
“就是，我看那柳小姐弱不禁风的，怪可怜的。”
“到底是三房的人，上不得台面，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我知道她最在意的，便颜面。
此刻被我三言两语挑拨得当众出丑，估计恨的要死！
“你这个贱人！我今天非撕了你的嘴不可！”
卫羽灵尖叫一声，扬起手，就朝着我的脸狠狠地扇了过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她扬手的瞬间，我的余光已经瞥见了门口出现的身影。
是祖母一行人。
时机，刚刚好。
我算准了她的动作，也算准了他们的步伐。
在卫羽灵的手掌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我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哭喊着：“表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
脚下一个踉跄地向后倒去。
我没有摔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清冽冷峻的檀香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这个气息，比任何毒药都更能让我心神俱颤。
我猛地回头，果然对上了卫清衡那双深不见底、清冷疏离的眼眸。
那一瞬间，整个前厅的喧哗与嘈杂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嬉笑、议论、看戏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立刻就从他怀里弹了出来，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般，狼狈地站到一旁，低下了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她看着眼前这乱作一团的景象，尤其是卫羽灵那还扬在半空中的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羽灵！你在做什么！”
卫羽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尤其是在对上卫清衡那冰冷的眼神时，她更是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收回了手。
可她仍不甘心，指着我狡辩道：“祖母！是她！是她出言不逊，用话来讥讽我！我一时气不过才……”
“哦？”
清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从卫清衡的薄唇中溢出。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一步，将我整个人都护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又是如此的强势，不容置喙。
他淡淡地扫过卫羽灵，又缓缓地滑过周围的众人。
他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要不要我，挨个问问在场的人，方才究竟是谁出言不逊？”
此话一出，满堂死寂。
那些刚刚还在看热闹、说闲话的国公府小辈们，此刻全都吓得低下了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国公府，上至叔伯长辈，下至丫鬟小厮，谁不怕这位心思深沉、手段狠戾的九爷？
卫羽灵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老夫人见状，心知再闹下去只会让国公府更加颜面无光，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不过是拌了几句嘴，算不得什么大事。衡儿，你也别吓着孩子们。羽灵，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了！”
这番话，明显是想和稀泥，将此事轻轻揭过。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可偏偏，卫清衡不依不饶。
“母亲。”卫清衡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违逆的威压。
“国无恒法不立，家无规矩不宁。若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转过头厉声呵斥，“道歉。”
我站在他身后，也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所震慑，整个人都跟着一激灵。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不留情面地冷下脸来。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僵，祖母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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