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跟我一起去

第十七章  跟我一起去

云州！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虽是京城贵女圈的边缘人，却也听闻过云州。

那地方地处南疆，潮湿偏远，瘴气横行，是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蛮荒之地。

“什么差事？”我直觉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是去督办一项河道修缮的工程。虽说辛苦了些，但小叔说，这是朝廷的历练，若能办好，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心中了然，说的好听是督办河道？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还随时可能因天灾人祸而丢掉性命的苦差！

我不用想都知道卫清衡这么做的意义！

不就是想把卫子彻支走，不能与我议亲吗？

昨天他才用那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宴席上将卫子彻批得体无完肤，断绝了老夫人议亲的念头。

今日，便直接一记釜底抽薪，将人远远地打发到了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

真是个狠人，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放过！

一股寒意从我的脊背窜起，让我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如此不动声色地铲除一切他眼中的障碍。

那他对我又真的  是真心吗？

“表妹？”卫子彻见我脸色煞白，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我猛地回过神，看着他那张尚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有同情，有愧疚，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

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用去云州。

可我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

“子彻表哥……此行，万望珍重，一切……小心为上。”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一句苍白无力的叮嘱。

他深深地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忽然燃起一簇执拗的火焰。

“表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你……你能不能等我回来？”

我的心，一慌。

等他？

我拿什么等？我凭什么等？

说实话，如果没有卫清衡，如果没有这一切荒唐不堪的纠葛，卫子彻确实是个不错的归宿。他温润知礼，家世清白，待我亦有真心。

嫁给他，相夫教子，平淡安稳地过一生，或许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

只可惜……

人生没有如果。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必须让他彻底死心，否则，只会害了他。

我抬起头，迎上他期盼的目光，狠下心，一字一句地说道：“子彻表哥，我们……不合适。”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他不甘心地追问。

“是因为……因为我如今没有功名吗？是因为九叔昨日说的话，让你嫌弃我了？”

“没有！”我急忙否认。

“与这些都无关，只是……”

只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权势滔天、手段狠辣的卫清衡。

只是我的未来，早已不由我自己做主。

这些话，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可我的沉默，在他看来，却成了默认。

他忽然苦笑了一声，随即又挺直了脊梁，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我明白了。表妹，你放心！小叔说得对，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你说不合适，不过是觉得我如今配不上你。你等着，我卫子彻对天发誓，此去云州，我定会做出一番功绩来！待我金榜题名，建功立业，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说我配不上你！”

我心说，大可不必了！

你这般将自己逼上绝路，又是何苦？

可看着他那副兴致勃勃、仿佛即将奔赴光明前程的样子，我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万千情绪都压在眼底，郑重地朝我一抱拳：“表妹，保重！”

说完，他便毅然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大急。

不行！

不能让他带着这样的误会离开！

这对他不公平，更可能会在未来引来杀身之祸！

卫清衡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我比谁都清楚！

“表哥！”

我提着裙摆，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一路小跑，穿过抄手游廊，眼看着就要追到府门口，却在垂花门处，猛地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国公府气派的大门下，两道身影正站在一处。

沈如兰一改昨日在宴席上的端庄得体，正死死地拽着卫清衡的衣袖，姿态近似哀求，口中还在说着什么。

而卫清衡，则是一脸的不耐与冷漠，正用力地想将自己的衣袖抽回来。

那画面，活像是情郎背叛了小姐，小姐苦苦哀求的场面！

我下意识地就想缩回去，躲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卫清衡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挣脱了沈如兰的拉扯，冰冷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我。

“萱儿，过来。”

我身子一僵，如同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再也迈不开腿。

沈如兰也闻声转过头来，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那双美眸中瞬间迸射出淬了毒一般的怨恨与嫉妒。

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走到他们面前，我垂下眼帘，屈膝行礼，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见过小舅舅，见过沈小姐。”

“有事？”卫清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淡漠。

“没……没事。”我慌忙摇头，恨不得立刻从原地消失。

“正好，”他却仿佛没看到我的窘迫，话锋一转，说出了一句让我和沈如兰同时愣住的话，“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凭什么带她去？”

沈如兰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划破我的耳膜。

她死死地瞪着我，质问卫清衡：“衡哥哥，今日是长乐公主的赏花宴，你答应了要陪我一起去的！带上她算怎么回事？”

卫清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刚来国公府，没见过什么世面，带她去开开眼界。”

这个理由，拙劣又敷衍。

沈如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笑：“呵，开眼界？衡哥哥，你可别忘了，长乐公主的宴会，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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