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依赖
第二十章 依赖
我的这点小心思，似乎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一丝了然。
他忽然开口，淡淡地唤了一声：“红袖。”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我们身侧。
是一个穿着普通二等丫鬟服饰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清秀，却面无表情。
她一出现，便朝着我屈膝一福，声音清冷地开口：“奴婢红袖，见过表小姐。”
我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卫清衡。
他薄唇轻启，为我解释：“这是红袖，是我的暗卫。从今天起，她会以丫鬟的身份，贴身保护你。”
暗……暗卫？
我的心猛地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丫鬟。
我一直以为，暗卫这种存在，只存在于话本和传说之中。没想到，卫清衡竟然……
“宴会上，她会帮你。”他继续说道，语气平淡。
“你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应对不了的场面，尽管问她。”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这是……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好了，进去吧。”他松开我的手，最后叮嘱了一句。
“等宴会结束，我来接你。”
“好。”我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发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
虽然卫清衡很坏，很混蛋，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但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在这危机四伏的国公府中，我竟然……竟然不知不觉地对他生出了一丝依赖。
就好像，在这一方天地间，除了他，我再无旁人可以依靠。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发冷，我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我转过身，开始偷偷打量身旁这个名叫红袖的丫鬟。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我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垂着眼帘，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气息若有似无，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要以为她不存在。
我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红袖姑娘，你……你知道我和卫……和我小舅舅的事吗？”
红袖微微抬眸，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清冷：“主子吩咐过。”
我心中一凛。
他竟然连这种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他的手下？
“小姐放心，”红袖似乎看穿了我的担忧，补充道。
“我们都是主子的人，绝对不会将主子的事泄露出去分毫。”
我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
“我们？”我心里一惊，追问道，“除了你，还有谁？他……他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可面对我的追问，红袖却只是抿紧了唇，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我心中又气又无奈。
罢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迈步走进了大门。
既来之，则安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倒要看看，这长乐公主的赏花宴，究竟是何等的龙潭虎穴！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我这兵来将挡的豪情壮志，在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就迎来了第一个挑战。
真是冤家路窄！
我刚绕过一道雕花影壁，就迎面撞上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对我恨之入骨的卫羽灵。
她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姑娘，看那架势，应该都是她平日里交好的闺中密友。
卫羽灵一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张还算娇俏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国公府那位体弱多病的表小姐吗？”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故意将体弱多病四个字咬得极重，眼神轻蔑地在我身上上下一扫。
“这种场合，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来的？别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她身后的几个小姐闻言，立刻配合地发出一阵窃笑声。
其中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裙的姑娘，用帕子掩着嘴，好奇地问道：“羽灵，这位是？”
卫羽灵抬了抬下巴，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充满了优越感地介绍道：“还能是谁？就是我那个从乡下来的穷酸亲戚，柳瑾萱呗。”
这话说得，好像与我沾上关系，是多丢人的事一样。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羽灵表姐说笑了，我既是国公府的亲戚，自然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跟着府里的马车一同前来的。倒是表姐，背后这般非议长辈的客人，恐怕传出去，会有损国公府的家教吧？”
我故意搬出老夫人来压她。
果然，卫羽灵的脸色变了变。
但她身旁的朋友却不干了，立刻有人跳出来帮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羽灵！”
我正要开口反驳，一个更加尖锐、更加充满敌意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柳瑾萱！”
我循声望去，只见沈如兰正提着裙摆，一脸怒容地快步朝我走来。
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像一只准备战斗的孔雀。
她一上来，就死死地瞪着我，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卫清衡呢？他去哪儿了？”
我被她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给气笑了。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回道：“沈小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小舅舅他自己有腿，他想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沈如兰阴恻恻的看着我，忽然拔高了音量，故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似的，尖声叫道：“你不知道？柳瑾萱，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蒜！你就是和衡哥哥同乘一辆马车来的！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究竟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勾引衡哥哥！你安的什么心思？”
她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朝我发射过来。
我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因为只有真话才是最能刺痛人的！
而不幸的是我真的勾引过他！
我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的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露怯。
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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