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不杀我杀
第三十四章 你不杀我杀
“将军！”那被称为宋饶的头领眼眶赤红。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奸人所害！”
“奸人？”
一声轻笑，从台阶之上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轻蔑。
卫清衡缓缓地踱下两步台阶，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懒洋洋地扫过眼前这群悍不畏死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官正愁没有证据，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既然来了，哪有再想走的道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手。数百名金吾卫从街道的尽头、两侧的屋顶、甚至是从原本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如潮水般涌现！
我一楞，这是之前给他开道的那数百名金吾卫！
他们根本就没走！
我心下了然，那夸张到极致的出行仪仗，原来，根本不是为了耍官威！
这是一个他早就设好的、请君入瓮的局！
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劫囚！
所以，他将计就计，故意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将谢无瑾的同党一网打尽！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而挟持着我的那个宋饶，显然比我更加震惊！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那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卫清衡！”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面目狰狞地对着台阶上的那个男人怒吼，“你这个滥杀无辜、不辨是非的奸臣！你不得好死！谢家满门忠烈，皆为你这等弄权之辈所害！你手上沾满了忠良的鲜血，午夜梦回，难道就不怕三万谢家军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他的骂声凄厉而怨毒。
我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却下意识地拼命点头，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大哥……呜呜呜……大哥你说的对！说得太对了！”我一边抽噎，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表达我的认同。
“我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就是个混蛋！咱们是一头的啊大哥！你快把我放了，我们一起骂他好不好？”
“闭嘴！”
宋饶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不上道的人质，被我这番操作气得差点心梗，勒在我脖子上的手臂猛地收紧，怒吼道。
“唔！”我被勒得翻了个白眼，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台阶之上，卫清衡看着我这副怂样，眼里竟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可他看着我的眼神，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我的心猛地一抖。
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不会真的……真的打算连我一块儿牺牲掉，来换他这个围捕计划的完美收官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谢无瑾拖着沉重的镣铐，朝着卫清衡的方向，重重地跪下！
“相爷！”他抬起头，声音沙哑。
“今日之事，皆是因我一人而起！我的这些兄弟，不过是一时糊涂，受我蒙蔽！罪在我一人，与他们无关！我愿以死谢罪，只求相爷能看在他们曾为国流血的份上，饶他们一条性命！”
“将军！”
他话音未落，那几十个被围困的黑衣人，竟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朝着谢无瑾的方向，整齐划一地怒吼道：
“我等誓与将军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那声音悲壮激昂，响彻云霄。
我：“……”
我简直要哭死了。
大哥们！
我的亲大哥们！现在是讲兄弟情义的时候吗？能不能现实一点？
能活一个是一个，不好吗？
你们这么一喊，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吗？
我正腹诽着，脖子上的刀锋忽然又往里送了几分，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大哥！大哥你冷静！”我哭丧着脸，小声劝道。
“你看你，咋就不听劝呢？”
宋饶根本不理我，他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脸，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卫清衡，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卫清衡！我查过了！这是你国公府的表小姐，你的外甥女！听说你对她疼爱有加，宠溺非常！”他狞笑着，声音里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疯狂。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么，放了谢将军！要么，我就让她给兄弟们陪葬！”
我听得目瞪口呆。
大哥，你这情报……是从哪个地摊上买的？
误差也太大了吧？疼爱？宠溺？
你是指他三番两次把我气个半死，还是指他刚刚还想看我笑话？
“你在，威胁本官？”
卫清衡深不见底的眸子，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宋饶的脸上。
我心里疯狂怒骂：这不明摆着吗？都拿刀架我脖子上了，难道是在跟你请安？
你这时候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可我没胆子说出来。
然后，我就听见卫清衡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足以让我魂飞魄散的话。
“拿箭来。”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金吾卫立刻上前，恭敬地递上了一张通体漆黑的铁弓，和一支羽翎锃亮的狼牙箭。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他要干什么？
只见卫清衡接过弓箭，动作娴熟地挽弓、搭箭，弓弦被缓缓拉开。
那锋利的箭头，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森然的冷光，穿过十几步的距离，不偏不倚地，直直地对准了……我的眉心！
！！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本官平生，最恨受人威胁。”他拉满了弓，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我彻底失语了。
他……他是认真的吗？
就在我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以为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时，卫清衡忽然轻笑道。
“外甥女，别怕。”他看着我，眼神下移落在我手上。
“等到了清明，舅舅……定会给你多烧几支，你喜欢的、好看的发簪。”
发簪？
发簪！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我听见卫清衡用一种几乎残忍的语调，对着那个挟持我的刺客大哥说道：
“你不杀，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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