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毫无血缘的真相
第四十一章 毫无血缘的真相
一夜无眠。
或者说，是半梦半醒。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卫清衡昨夜那句带着戏谑的谋杀亲夫，和他最后那句故弄玄虚的真正的奖励。
这两个念头，像两只斗架的公鸡，在我脑海里缠斗不休，搅得我头痛欲裂。
我承认，在看到他背后那道狰狞伤口时，我心软了。
可一想到这个男人如何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那点刚冒头的柔软，瞬间又被滔天的怨气和警惕压了下去。
他说的奖励……究竟是什么？
这个男人，从来不做无用功，他每走一步，肯定都藏着十层的算计。
我怀着这满腹的疑云，第二天一早，便在碧柳的陪同下，再次前往闻香茶楼。
还是那间雅致的茶楼，秦掌柜一见我，脸上的神情比昨日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一丝，激动？
他没多言，只是对着我深深一揖，便亲自在前面引路，将我带入了一间比昨日更加清幽雅致的静室。
一踏入室内，一股沉静的檀香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不由一宁。
屋内，临窗的软榻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嬷嬷。
她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身形有些佝偻，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端凝气度。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
浑浊的眼神，此刻，正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姑娘，请坐。”秦掌柜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
室内，只剩下我和这位陌生的老嬷嬷。
气氛，有些凝滞。
我压下心头的异样，依言在她的对面坐下，定了定神，从怀中取出了母亲留下的那枚羊脂白玉佩，双手奉上。
“嬷嬷，这是家母的遗物，昨日秦掌柜说……”
我的话还未说完，那位老嬷嬷已经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将那枚玉佩接了过去。
她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上那个小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篆字。
“婉”。
“婉……婉……”她喃喃低语。
下一刻，老嬷嬷，竟噗通一声，从软榻上滑了下来，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老奴……老奴终于……终于等到您了，小姐！”
我懵了一瞬。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就要去扶她。
“嬷嬷，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不会错的！”她猛地抬起头盯着我，语气是斩钉截铁的笃定。
“这枚玉佩，是靖王爷亲手为您的母亲雕的，上面刻着郡主的名讳！您的眉眼，和郡主，一模一样啊！”
靖王？郡主？
这些于我而言，都是第一次听见。
我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我的追问和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我终于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真相！
我的母亲，闺名赵云婉。
她不是什么国公府的小姐。
她是前朝靖王，唯一的嫡女！是真正金枝玉叶、凤子龙孙的天之骄女！
当年，靖王府遭奸人构陷，一道圣旨，满门抄斩。
那是一场染红了半边京城的血色浩劫。
唯有我的母亲，年仅5岁被府中忠仆拼死护着，从尸山血海里逃了出来，辗转流落。
而国公府的老太爷，也就是老夫人早已过世的丈夫，曾受过靖王的大恩。
他在得知消息后，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将我母亲秘密收留。
但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保住这根靖王府唯一的血脉，他们只能谎称母亲是国公府新出生的小姐。
所以，我的母亲，所谓的国公府小姐，与这国公府，根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不……不对，不是崩塌，是炸裂！
是从地狱到天堂的炸裂！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耳边是老嬷嬷悲痛的哭诉，眼前是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可我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盘旋，炸响！
我不是国公府的外孙女！
我不是卫清衡的外甥女！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压在我心头数月，让我夜夜惊醒，让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让我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和自我厌弃中的那道最沉重、最黑暗的枷锁，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碎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山洪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就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被人猛地拽出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是孽种！
他不是不该存在的禁忌之果！
他只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可以被期待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我忍不住想笑，想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压抑和痛苦都笑出来。
可紧接着，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一盆刺骨的冰水，从我的头顶，狠狠浇下！
卫清衡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这个念头瞬间劈开了我被狂喜冲昏的头脑。
以他的权势，以他那通天的手段，查清一个人的身世，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他才敢那般肆无忌惮地对我，一次一次的戏弄我！
他看着我在因为和他的禁忌关系深渊里痛苦挣扎，看着我被负罪感折磨得夜不能寐，看着我因为腹中的孩子而惶恐不安、自我厌弃！
他把我的痛苦，我的绝望，我的挣扎，全都看在眼里。
但他一言不发。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冷眼旁观着我这个可怜虫在泥潭里打滚，甚至还觉得……很有趣！
他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怒火夹杂着被欺骗、玩弄的巨大屈辱，瞬间就取代了所有的喜悦！
我忽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晕倒。
“小姐，您怎么了？”老嬷嬷担忧地扶住我。
我猛地回过神来。
我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血气。
“嬷嬷，多谢您告诉我这一切。”我的声音干涩而沙哑，我自己听着都觉得陌生。
“您放心，靖王府的冤，总有一天，我会为他们一一讨还！”
我说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闻香茶楼的。
我失魂落魄地上了马车，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个念头。
找到卫清衡，问个清楚！
“回府！快！”我对着车夫，几乎是嘶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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