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报的！”表哥举手示意，“警察同志，就是她拿钱不还。”
经过我身边时，表哥低声挑衅：“我查过了，当初6万6余芷是转账给你的，可没注明这是礼金。你这就叫借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表哥举着手机继续直播，招呼着：“大家给我点个关注，看我大义灭亲，马上送老赖进局子。”
评论区刷过一串666：
“这招高啊，对付老赖就得这样。”
“谢谢主播，终于痛快了。”
“我就看不惯她那嚣张样，”表哥嫌弃地撇嘴。
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在警察面前耳语几句。
表哥得意地挑眉：“你现在认错也没用，起不起诉是我说了算，让你坐牢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咔嚓！”
警察利落地给表哥铐上手铐，严肃地说：
“杨远，余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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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我，没人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姑妈最先反应过来。
尖叫一声后冲向表哥：
“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儿子！”
表哥也傻眼了：“你们抓错人了，是她欠钱不还，不抓她抓我干嘛？”
“你四处造谣诽谤我，当然该抓。”我笑着替他解答。
警察只说有什么事回警局再说。
表哥看了看我，联想到我刚才的动作，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方甜给你们多少好处费？”
“让你们帮着一个老赖，反过来抓我这个受害者？”
警察厉声呵斥：
“注意你的态度！有什么到警局再说！”
表哥从小就是个刺儿头，仗着人多气焰更嚣张，索性躺在地上嚷嚷：
“我不去！你们已经收了她的贿赂，谁还听我说话，你们和她是一伙的！”
姑妈也激动地冲过来推搡我：
“你快说句话啊，你表哥要被带走了，你不能这么诬陷他啊！”
“你快去和警察说，都是你冤枉你表哥的。”
这就是嘴上说着一碗水端平的姑妈。
我被表哥诬陷时，她可没这么慌张，只是一味关心我拿不拿得出钱。
表哥要被带走时，她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还想让我替表哥顶罪。
我挣脱她的手，语气冰冷：
“这话就可笑了，警察也不是我叫来的。”
“现在人家真的秉公执法了，你们又不乐意了。”
一直沉默的余芷也向我求情：
“我还怀着孩子，方甜你不能这么绝情。一家人都不放过吗？”
“一家人？”我冷笑，“只有你们三个是一家人吧。”
“况且，这个6万6的礼金不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余芷闻言，脸色一白，低头不再说话。
警察要带走两人。
姑妈死死抱住儿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表哥瞪红了眼，不断大喊说有黑幕，说我买通警察一手遮天。
我皱眉，他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见他越说越离谱，我呵斥道：
“够了！”
“既然你们一家人明里暗里都说我拿了你们的钱。”
“那我们今天就来好好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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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求之不得，”表哥嗤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
我不慌不忙地环视一圈，慢条斯理地开口：
“按理说，我结婚余芷给我随了6万6的礼金，她结婚我是应该补上。”
“那当然！”表哥不耐烦地说。
“就是这个理。”姑妈也连连点头。
我走到医院旁边的ATM机，当场取出6万6现金。
表哥见了两眼放光，伸手就要接：
“早这样不就完事了，还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慢着！”我出声制止。
“又怎么了？”表哥翻了个白眼。
“你们给的礼金我带来两清了，”我对他们伸出手，“欠我的钱呢？”
“你有病吧！”表哥震惊地叫道，“谁欠你钱了？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我没给他半点目光，直直地看向余芷：
“他不懂，你应该知道吧。”
余芷目光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傻？”我死死盯住她。
“甜甜啊，钱给了就行了，你别老是心理不平衡，觉得你表哥表嫂欠你什么。”姑妈打着圆场。
看着装傻的几人，我只好一笔一笔帮他们回忆：
“你们婚礼定制的请柬，宴会厅的布置可都是我出的钱。”
“当时姑妈说你们结婚开销大，让我帮忙垫一下，后面会给我，可这‘后面’就一直没来。”
姑妈见我当众戳穿她让我垫钱的事，脸也拉了下来。
“方甜，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些东西能花几个钱，婚礼大头的酒席可都是你表哥自己出的。”
我讽刺地笑笑：
“姑妈，这可是他们结婚，又不是我结婚。哪家表妹给表哥结婚出钱的？”
表哥让余芷掏出账单，一笔一笔加了半天，才皱着眉头说：
“这都是你自愿的，怎么能算在我们头上。”
表哥和余芷也埋怨起来：“姑妈，你不是说你来出钱吗？早知道这笔钱是要还的，当初请柬就不选那么贵的了。”
表哥抿了抿唇：“这两样加起来，也就2万多，那剩下的4万难道让你吃了？”
我不慌不忙继续说：“当初杨远和余芷到处找不到工作，是我替他们找了安保公司的工作……”
姑妈摆手打断：“你认识的人多，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而且这是你自愿的，我们可没逼你！”
表哥也连连点头。
“别急，”我眼中浮起嘲讽，“不是和你们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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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才进去半年，多次迟到早退加旷工，人家早就不满了。”
“上次他和余芷没到下班时间提前离岗，造成客户损失3万5。这也是我替他俩垫付的罚款。”
“怎么样，要不我去和安保公司说一声，不替他们垫付了，让公司该开除就开除？”
“不行！”姑妈激动地拽住我，“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你表哥表嫂好不容易有个工作。”
“现在才成家，你这样不是毁了他们小家庭吗？”
表哥和余芷没学历没技术，是我四处托关系才把他们送进安保公司上班的。
要是再失去这份工作，他俩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
表哥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谁整天记这些，从小你就弯弯绕绕心眼多。”
“你能不能学学余芷，一家人不这么计较！”
我扫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余芷，暗自觉得好笑，便宜占够了就说我心眼多。
“怎么？不认账？”我上下打量着他。
“我没说不认，”表哥咬了咬牙，“这3万5我们认。”
“那2万多婚礼开支可不是我们和你借的，谁和你开的口你找谁要去，和我们可没关系。”
姑妈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也没说什么，看来是准备替他们认下这笔账。
我挑眉问道：“还要继续算下去吗？”
余芷摆手，满脸诚恳：“不算了不算了，都是误会，我们回家吧……”
表哥此刻却有些上头，回想一阵后斩钉截铁地说：
“算！”
余芷死死掐住表哥的手臂，挤出一抹笑：“杨远，她是你表妹，我们送点礼金是应该的……”
闻言我不由皱眉，表哥更加不耐烦，一把将余芷推到一边：
“怎么不算？除此之外我们没有用过你一分钱吧？”
“我告诉你，该掏多少你今天必须一分不差地掏出来！”
“不然今天谁来说也没用！”
我缓缓勾起唇角：
“那我就继续说了。”
8
我转身看向余芷：
“你欠我的15万准备什么时候还？”
余芷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眼神躲闪：“我，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话可不能乱说。”
表哥嗤笑一声：“狗急跳墙了？你搞清楚，你结婚余芷随了礼金，你可一分没随！”
我不急，拿出转账记录怼到他们脸上，上面清清楚楚显示我转账了15万给余芷。
“你拿个假截图唬谁呢？余芷可不像你这么虚荣，一直都省吃俭用的。怎么会借这么多钱？”
表哥一口咬定这是我伪造的截图。
“那你可就要问她了，她和我说的可是结婚有急用呢。”
表哥直到看到身边的余芷一声不吭才觉察出不对。
“你难道真拿了她的钱？你说话啊！你拿来干什么了？”
姑妈赶紧制止，上前护住余芷：“你吼什么吼？吓着孩子了怎么办？”
“你别怕，钱放哪儿了？你告诉姑妈。”
余芷死死咬住下唇，好半天才开口：“……钱……没了。”
现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表哥气得就要对余芷动手，姑妈当然不能让他动手，毕竟余芷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我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这出好戏。
余芷被姑妈护在身后，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嘶吼道：
“闹成这样都怨你，你不是说不追究，可以让我慢慢还吗？”
“这也不能怪我啊，不是你们非要让我算账，把礼金返给你们吗？我只是把账算明白了。”我耸耸肩。
我以前确实说过可以让她慢慢还。
可在她明里暗里告诉姑妈和表哥，她的嫁妆钱都被我昧了之后，拿了我的钱还给她做人情，我也不必再给她留面子了。
余芷当初来求我，说自己急用钱，我念着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二话不说转了15万给她。
她信誓旦旦说一个月后就还我。到了还钱的日子又一再推脱。
在我再三追问下，她才吞吞吐吐说出实情。
原来是她拿了5万给老家的弟弟交学费，至于剩下的钱。
她哭丧着脸告诉我：“方甜，对不起。你转给我的钱我不小心当成自己的钱用掉了。”
“你知道的，我自小记性也不好。我看见卡上有余额，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存款。”
“你也知道我家庭的情况，我从来舍不得买什么好东西。这不是快结婚了，我买衣服首饰，一不小心就……”
我当时简直气得想笑，她自己卡上常年只有几千块钱，那可是十几万！
她自己花的时候心里没点数吗？
她跪下求我，当即将剩余的5万块转给我。
她说自己好不容易要结婚了，钱一定会尽快还我的，求我替她保密。
看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想着认识这么多年，我终究还是心软了。
没想到的是，她转身就倒打一耙，将还我的欠款说成了给我的礼金。
我当初看她可怜，但还是保留了当时的录音，播放完录音后，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9
刚才辱骂我刷屏的网友也反应过来，开始唾弃起了余芷。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存款有多少心里没数吗？”
“花别人的钱花得这么理所当然，自己还装受害者真是好一朵绿茶。”
“记性不好就去医院看，难道记性不好可以去和银行说自己不用还房贷？真是开了眼了。”
表哥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紫。
余芷反应也快，又开始装傻：“方甜，我当时的确是不小心把你的钱用掉了。”
“可后来你不是和我说，既然我都嫁给你表哥了，那钱就当作我和你表哥的礼金，让我不用还了吗？”
余芷不停地给表哥使眼色，表哥铁青着一张脸也不得不点头认同：
“没错！”
“那钱是你亲口说给我们做礼金不用还了，我可以做证，你可别不认账。”
两人一副打定主意要赖账的表情，我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不管我说没说这话，转账记录上又没写是无偿赠予。一律视为借款。”
“怎么样，还差10万，今天如果不还钱那就去警局说吧。”
见我放出狠话，姑妈终于按捺不住。
走到我面前双膝跪下，语气中满是哀求：
“甜甜，就当姑妈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
“一家人闹成这样让别人看笑话。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我闹？”我嗤笑一声，“姑妈，事是他们先挑起的。”
“账也是他们要算的。怎么又推到我身上了？”
“再说了，杨远报警抓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担心呢？”
姑妈激动地拉住我的衣摆：“你这是怪姑妈没偏向你吗？”
“天地良心，从小到大我最疼的就是你。”
“你小时候想学钢琴，想学绘画，我哪样没让你去学。”
“反倒是你表哥，从小到大我没送他去过任何补习班，也导致他学习不好，更别提读大学和工作了。”
“都是姑妈对不起他。”
“你又聪明又能干，就别和你表哥表嫂计较这点小钱。”
姑妈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路人也纷纷动容。
“姑妈，你话可说清楚，我可不是占用了表哥的资源，”我冷冷地戳穿姑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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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给我报补习班的可是我亲叔叔，你的前夫可没给他亲儿子出过一分钱。”
“倒是你儿子学习成绩从小学就是吊车尾。”
“上个中专还是我亲叔叔出的学费，他自己不争气，是他自己对不起他自己。”
姑妈从小就经常在我面前念叨，她离婚离得早，对不起杨远。
以前我还念着她对我不错，毕竟还是我亲姑妈。
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给我买下。
小到洋娃娃，新款书包以及各种兴趣班。
表面上看，她是深爱侄女的姑妈。
但凡涉及大钱，她可是一分都不肯让步，无条件地全部给表哥。
她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我。
只有我知道，在她的心中，只要她的儿子出现，我就得靠边站。
无论是以前留下的车，房，乃至她给我买的保险，上面受益人都写的是表哥的名字。
她现在让我不要计较，无非是见她的宝贝儿子处于下风。
要是位置互换，她巴不得算得越清楚越好。
“方甜，你还有没有良心，姑妈都被你逼成这样了，”表哥红着眼呵斥着。
“你别说了！”姑妈大吼着制止他，转过头来哀求道。
“甜甜，你真是误会姑妈了，姑妈对你们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只不过你表哥条件差我就顺手帮一把。”
“姑妈，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嘲讽地笑笑。
“据我所知，杨远结婚前，你可是把房子都过户给他了。”
这句话一出口，姑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叔叔去世后留下两套房子。
其中一套他立下遗嘱是留给我结婚用的。
另一套房子是留给姑妈养老的。
我原本打算一套房子给姑妈住着，一套房子租出去把租金给姑妈。
直到上月我才知道，姑妈早把她自己那套房子过户给了杨远当婚房。
我本来不想计较，她一个老人家，房子想给谁就给谁。
没想到她还惦记我这套房子，想方设法地要把我这套房子也变成表哥的。
“那是我知道你用不着，你表哥这不是正好结婚吗？所以我才……”，姑妈拉长着脸解释。
“我结婚呢？”我继续逼问，“你口口声声说公平，他结婚你把房子车子都置办好了。”
“我结婚你说自己才做了胆结石手术，自己想要攒点钱。给我的嫁妆就是两床棉被。”
姑妈更加不发一语，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做的手术所有的钱都是我出的，也是我没日没夜照顾她。
期间她儿子儿媳可是一眼都没来看过。
可最后杨远得到了车房，我得到的只有两床超市打折的棉被。
我平静地开口：“姑妈，你们总说余芷是孤女一个人攒几万的嫁妆不容易。”
“可有谁想过我？我明明有叔叔姑妈，可我的嫁妆才是一分一分自己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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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你说这么多，不就还是想逼着他们拿钱吗？”
姑妈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冲到警察旁，大声威胁道：
“你今天要是敢让警察带走他们，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要让你们医院，让你老公和你的公公婆婆都看看，你是怎么逼死自己亲姑妈的！”
我虽然知道她偏心，可也没想到她可以将我放弃得这么彻底。
不管是之前她让我向夫家人借钱还给杨远，还是如今为了杨远不顾一切要将我身败名裂。
她和以前一样，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我闭了闭眼，疲惫地笑笑：
“余芷今天该还的钱必须还完，少一分我都会让她坐牢。”
“至于你，姑妈，我对你太了解了，你舍不得死的。”
我向警察点头示意，表哥意识到是动真格了，吓得连连摆手：
“别，别抓我。”
“我知道哪里有钱！姑妈有钱，你找她要！”
“她枕头下还放着一张存折，密码是我生日，里面还有十几万呢。”
姑妈闻言发出一声哀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造孽啊，那是我的养老钱！”
表哥也顾不得其他，着急地逼着姑妈去拿钱：“钱钱钱！你眼里怎么只有钱！”
“你再不拿出来，你儿子，孙子都要去坐牢了！”
姑妈还是怕人真的被警察带走，一番挣扎后，还是起身回家拿出存折取了钱。
一边咒骂一边依依不舍地将钱给了我。
收了钱我也没再同他们计较，只是收回了叔叔留给我的房子。
姑妈没办法，只好搬去和杨远余芷一起住。
表哥和余芷，上班依旧是懒散到不行，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
以前还有我去替他们托关系说情，我放手不管后，他们两个凭借四处得罪人的情商很快就被开除了。
被开除后他们两个也没有再找工作，干脆躺在家里靠姑妈的退休金过日子。
余芷的孩子在我们医院出生。
孩子出生时是早产，需要紧急输血。
结果一检测，孩子血型既不是爸爸的血型也不是妈妈的血型。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表哥气得当场就要和余芷动手，好说歹说被护士拦下。
姑妈无法接受这个耗尽了自己下辈子养老钱的孙子，居然不是亲生的，更是气得当场晕厥。
在表哥的逼问下，余芷才抽泣着说了实情，原来余芷在工作时有一个相好。
后来因为盗窃罪被判了3年。
余芷又舍不得打掉孩子，又担心自己养不活，才盯上了杨远这个冤大头。
至于她当初向我借的钱，也是大部分去替那个相好还债了。
这件事在我们医院都传开了，我听到后内心也没什么波动。
毕竟，这些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12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医院值班，被告知有人找我。
走到接待室，看到姑妈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满脸憔悴。
见到我，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甜甜，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姑妈叹了口气：“杨远和余芷闹离婚，那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
我打断她：“姑妈，有什么事直说吧。”
姑妈眼中含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一直偏心杨远。”
“可我真的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啊，就是……”
“就是血浓于水，亲生的终究更亲一些，是吗？”我替她说完。
姑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来是想求你帮忙，杨远最近情绪很不稳定，说要……”
“说要什么？”
“说要去找你麻烦，”姑妈声音颤抖，“说是你害得他家破人亡。”
我冷笑一声：“他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自己的媳妇背叛他，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姑妈急切地说，“你最近还是小心点。我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我看着姑妈，这个曾经最亲的亲人，如今只剩下陌生和疏离。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能照顾好自己。”
姑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甜甜，我知道我没资格，但能不能再借我点钱？”
“杨远这段时间喝酒赌博，把我的退休金都……”
我平静地打断她：“姑妈，你的退休金我每月都按时转到你账上，远超你实际的退休金数额。”
“你自己选择怎么花，那是你的自由。”
姑妈愣住了：“你一直在给我打钱？”
“是啊，”我轻声说，“我可以不管你，但我不会让你挨饿受冻。”
姑妈突然失声痛哭：“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政府多发的……杨远每次都说钱不够用……”
我摇摇头：“够了，姑妈。你总是被他欺骗，却从不肯承认。”
“我现在明白了，甜甜，”姑妈抹着眼泪，“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一直以为偏心是对的，以为帮他就是对的。现在我才发现，我这是在害他。”
我轻轻叹了口气：“也许你会改变，也许不会。”
“但这都不重要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你不能原谅我吗？”姑妈哀求道。
“我早就原谅你了，姑妈，”我微微一笑，“我只是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离开医院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坐在那里的姑妈。
她肩膀颤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我知道她或许是真心悔改，或许只是因为失去了依靠才回头寻我。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恨她，也不怨她。
人生中有太多的不公平，我已经学会了接受并向前看。
那些曾经的伤痛和愤怒，终将被时间冲淡。
留下的只有成长的印记和坚强的自己。
两周后，姑妈发来短信，说杨远找了一份新工作，余芷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只回了一个字：“好”。
我知道，这段扭曲的亲情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是所有的血缘都值得珍惜，不是所有的亲情都需要维系。
前尘往事已成云烟，我的生活还将继续，最重要的是活出自己的精彩。
而这，才是对过去最好的报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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