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捏着那张名片，在咖啡厅坐了一个下午。
最终，我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好，我想委托你们调查一个人。”
顾言琛说他要去邻市出差，三天。
临走前，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厮磨。
“宝宝，一个人在家要乖，不要乱跑。”
“嗯，老公你也是，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看着他脸上满足的笑容，我心里一阵恶心。
他前脚刚走，私家侦探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进来。
“顾太太，目标人物没有离开本市。”
“他现在在丽思卡尔顿酒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半小时后，一张照片发到了我的备用机上。
酒店的行政酒廊里，顾言琛正笑着给江悦儿喂蛋糕。
那画面，甜蜜又刺眼。
第二张照片，他们一起走进了电梯。
第三张，是酒店房间的门牌号。
2808。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二天，侦探又发来了新的照片。
他们出现在一家高档珠宝店。
江悦儿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钻戒，笑得花枝乱颤。
顾言琛站在她身边，满眼宠溺。
那眼神，我曾经以为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我在家里，像个幽灵一样四处游荡。
我打开了他的书房，那个他从来不让我进去的地方。
我撬开了他上锁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打开来，是一对情侣戒指。
上面刻着字母：Y.C & Y.E。
言琛和悦儿。
戒指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张酒店房卡。
丽思卡尔顿，2808。
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第三天晚上，顾言琛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风尘。
“宝宝，我回来了。”
他张开双臂，想抱我。
我忍住胃里的翻涌，挤出一个笑容。
“老公，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他温柔地吻我，夸我乖巧。
我闭上眼睛，配合着他的表演。
7
从那天起，我也开始了我拙劣的表演。
我说我感冒了，头晕，浑身无力。
顾言琛果然很紧张。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带你去医院。”
他一边给我量体温，一边责备我。
我虚弱地靠在沙发上。
“可能就是有点着凉，不用去医院，你陪陪我就好了。”
他一口答应。
“好，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着我的小病猫。”
他给我端水喂药，看起来无微不至。
如果不是他的手机亮了一下，我差点就信了。
屏幕上是江悦儿发来的微信。
“琛琛，我新买的裙子到了，你过来帮我参考一下嘛~”
顾言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把手机翻了过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的电话就响了。
他走到阳台去接，声音压得很低。
但我还是听到了。
“宝贝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走进来，一脸歉意。
“晚星，公司有点急事，我必须得过去一趟。”
我看着他，虚弱地点点头。
“那你快去吧，工作要紧。”
“真乖。”
他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很快就回来。”
他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换衣服，下楼，打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白色宝马。”
车子一路开到了市中心一个高档公寓楼下。
顾言琛停好车，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我没有上去。
我就在楼下的咖啡厅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一个小时后，他们下来了。
江悦儿穿着一条性感的吊带裙，整个人挂在顾言琛身上。
他们在楼下拥抱，接吻，难舍难分。
我拿出手机，清晰地拍下了这一幕。
顾言琛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公司临时应酬，喝了点酒。”
他编造着谎言，演技拙劣却自以为天衣无缝。
我没有拆穿他。
我只是默默地把他扶到床上，帮他脱掉外套。
第二天，我去了银行。
我把他给我的那张副卡里所有的钱，都转到了我自己的账户上。
然后，我联系了苏瑶介绍的律师。
“王律师，你好，我要起诉离婚。”
“并且，我要他净身出户。”
8
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快到了。
顾言琛说，他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说好啊，我等着。
我也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一个天大的“惊喜”。
结婚纪念日那天，顾言琛包下了全城最贵的旋转餐厅。
烛光，玫瑰，小提琴。
他为我准备了一场完美的浪漫晚餐。
我穿着那条他最讨厌的红色连衣裙，化着精致明艳的妆容，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
“晚星，你今天……真美。”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更多的是不适应。
我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他打了个响指，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
餐车上是一个巨大的蛋糕。
“喜欢吗？我的顾太太。”
他得意地看着我。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江悦儿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像一朵无辜的小白莲，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们，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呀，言琛，晚星姐，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好巧哦。”
顾言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慌张地站起来。
“悦儿，你怎么来了？”
“我跟朋友约了在这里吃饭，没想到这么巧。”
江悦儿的眼神却一直往顾言琛身上瞟。
我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突然觉得很好笑。
我端起酒杯，朝江悦儿举了举。
“江小姐，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毕竟，你也算半个女主人了。”
江悦儿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顾言琛急了。
“晚星，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我从包里拿出我的备用手机，点开相册。
我把手机一张一张地滑过去，展示给顾言琛看。
“这是你们在酒店楼下接吻的照片。”
“这是你们在珠宝店买戒指的照片。”
“哦对了，还有这个。”
我点开那段语音，江悦儿娇滴滴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回响。
“琛琛说他老婆什么都不懂，无趣得很……”
周围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
顾言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来抢我的手机。
我手一扬，躲开了。
“别急啊，还有呢。”
我拿出那张酒店房卡，和那对刻着他们名字缩写的戒指，扔在桌子上。
“顾言琛，你的惊喜，我都收到了。”
“现在，轮到我的惊喜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已经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还有，我把你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证据，全都提交给了我的律师。”
“所以，离婚协议书上，你应该知道怎么签吧？”
“净身出户的那种。”
9
顾言琛彻底傻了，像一尊石雕。
江悦儿看着他，又看看我，脸色惨白，抓起包，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整个餐厅，雅雀无声。
我拿起我的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世界，一片狼藉。
而我的世界，天亮了。
我搬出了那个金色的鸟笼。
我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新的公寓。
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
离婚诉讼进行得很顺利。
有了那些铁证，顾言琛毫无还手之力。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我全部拉黑。
他开始来我公司楼下堵我。
第一天，我直接从地下车库开车走了。
第二天，他带着一大束玫瑰花，在我公司大门口等我。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他冲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晚星，我们谈谈。”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没什么好谈的，跟我的律师谈吧。”
我甩开他的手。
“晚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突然在我面前哭了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江悦儿只是我一时糊涂，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信！我信！晚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
他说着，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正是下班高峰期，公司门口人来人往。
所有人都停下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他的脸，他的尊严，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踩在了地上。
而我，连一丝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很吵。
我绕开他，径直走向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职场，我像换了个人。
以前被顾言琛压抑的那些能力和锋芒，全部都回来了。
我拿下了公司最大的一个项目，升职成了部门总监。
身边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追求者。
有年轻帅气的实习生，有成熟稳重的合作方老板。
他们会问我想吃什么，而不是告诉我应该吃什么。
他们会夸我穿红裙子真好看，而不是说太张扬。
顾言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我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自信。
而他，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离婚判决下来了。
我拿到了我们婚后财产的大部分。
顾言琛几乎是净身出户。
我用那笔钱，加上我自己的积蓄，和苏瑶一起开了一家公关公司。
创业很辛苦，但我乐在其中。
那种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太棒了。
反观顾言琛，他的公司很快就出现了危机。
我后来才知道，他公司最大的一个客户，是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
我爸知道他做的那些烂事之后，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
客户没了，资金链断了。
他的公司，摇摇欲坠。
他来我的新公司找过我。
穿着一身廉价的西装，头发也乱糟糟的。
“晚星，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帮帮我。”
10
他姿态放得极低。
我让助理给他倒了杯水。
“顾总，我们现在是商业竞争关系，我没有理由帮你。”
我的语气，冷静又疏离。
“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帮一个背叛我的人？”
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江悦儿也跟他分手了。
理由是，他已经破产了，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顾言琛这才知道，什么叫现实。
他输得一败涂地。
而我的事业，蒸蒸日上。
公司接的案子越来越大，名气也越来越响。
我也遇到了新的感情。
他叫陈默，是个建筑设计师。
温柔，绅士，最重要的是，他尊重我。
他会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会在我加班的时候，安静地陪在我身边，而不是催我回家。
他会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给我专业的建议，而不是替我做决定。
有一次我们去逛街，我看中了一条和我之前那条一模一样的红色连衣裙。
我犹豫了一下。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喜欢就买，你穿红色，像一团火，特别美。”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平等，尊重，互相成就。
后来有一次，我和陈默在一家餐厅吃饭。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在对面马路发传单的顾言琛。
他穿着不合身的工装，满脸疲惫和麻木。
他也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身边的陈默，看到了我们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手里的传单散落一地。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蹲了下去。
那一刻，我知道，他彻底崩溃了。
一年后，我的公司成功上市。
庆祝酒会在本市最顶级的酒店举行。
我穿着一身高定晚礼服，挽着陈默的手臂，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酒会进行到一半，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我回头望去。
看到了一个我几乎快要忘记的人。
顾言琛。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头发油腻，胡子拉碴。
他想冲进来，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死死拦住。
他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林晚星！让我进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11
他大声地喊着，声音嘶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陈默皱了皱眉，想叫保安把他赶走。
我按住了他的手，朝他安抚地笑了笑。
然后，我提着裙摆，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顾言琛走去。
我在他面前站定。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晚星……我……”
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悔恨和绝望。
“晚星，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哭腔。
“只要你让我回到你身边，我愿意做牛做马！”
我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如今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对我摇尾乞怜。
我红唇轻启，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顾言琛。”
“感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是不值得的爱情。”
“也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我自己到底有多优秀。”
我说完，不再看他一眼。
我转过身，走向属于我的灯火辉煌。
身后，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声音很快就被酒会的音乐和人们的欢笑声所淹没。
陈默向我走来，朝我举起了酒杯。
“恭喜你，林总。”
我朝他嫣然一笑，与他轻轻碰杯。
香槟的气泡在杯中升腾，映出我此刻光芒万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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