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刚出宫门,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们凶神恶煞地朝我投掷烂菜叶:“奸人!骗子!我家小儿明明无事,你却诓骗我们家财,说什么能代他受过!”
“狗娘养的杂碎!你娘生你时是把脑子忘在胎盘里了吧?骗来的钱够你治花柳病吗?”
“撒泡尿照照你那副贼相!还想攀附公主殿下!”
“把他那身骗人的行头扒了,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无数双手伸了过来,抢走了我师父传给我的七星佩。
我挣扎着,费力地护着那被他们吐唾沫、用脚碾踩的玉佩。手被一个壮汉狠狠踩在地上,钻心的痛传遍全身。
我费力地抬头,辨认着他们的脸,没有一张是我熟悉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我曾出手救助过的苦主。
脑中惊雷一闪,我猛然转头望向宫门城楼。
昭华公主正依偎在卫瑄身旁,讥诮地看着我的狼狈。
我愤恨出声:“是你!”
她轻飘飘地点头:“是我又如何?”
“一点小小的惩戒罢了。”
下一秒,她伸手挡住卫瑄的眼睛:“阿瑄别看,污秽不堪。”
我咬牙攥紧了手掌,恨意滔天。
前世害我惨死,今生还要用这等下作手段。
我痛得倒吸冷气,没忍住讥讽道:“昭华,你有这个闲工夫看我笑话,不如赶紧回去看看你的死劫有没有提前降临。”
话音刚落,昭华身边的侍卫冲上前,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我脑袋嗡地一声撞在地上,眼冒金星。
她凤眸含煞,咬牙切齿:“贱人,还敢诅咒本宫。”
“放心,就算你死了,本宫也不会有事。”
她立于高处,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嫌弃地将丝帕扔下:“把这个贱人打一顿,扔出京城。”
那群人瞬间围了上来,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蜷缩着身体,吞下了涌上喉间的痛呼。
比起前世被毒药侵蚀、百般折辱的痛苦,这不算什么。
身上的痛,只让我越来越想笑。我想起那提前降临的死气,疯狂地大笑出声。
昭华,你的命,断在了你自己手里。
看你没了性命,你那位父皇,拿什么来稳固他那岌岌可危的江山。
我凄厉的笑声将周围人吓住了,他们面面相觑,纷纷停止了动作。
昭华见状面容扭曲,手一指,怒吼道:“继续!”
我闭上眼抱紧了身体,可预料之中的暴打却没落下。
只听有人清喝一声:“住手!”
我睁开眼,一位面容清丽、气质温婉的华服女子出现在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我,低声询问:“沈司命,您没事吧?”
是靖王的妹妹,静怡郡主。
我顺着力道站起,擦掉嘴边的血,摇了摇头。
昭华看见来人,瞳孔一缩:“静怡?你来做什么?”
“这是本宫在惩治一个江湖骗子,与你无关。”
静怡郡主没理她,只低头看我,声音恭敬中带着焦急:“沈司命,求您救命。”
昭华夸张地“哈”了一声:“静怡你也糊涂了?喊他什么沈司命?”
“他一个坑蒙拐骗的贱人,也配得上这个称呼?”
静怡郡主将我护在身后,不悦地与昭华对峙:“皇姐,还请慎言。”
“沈司命不是你能污蔑的。”
说罢,她又眼底泛红地求我去救救她那被邪祟缠身、昏迷不醒的侄儿,靖王世子。
我默默估算了下时间,还来得及,随即答应了下来。今日昭华安排这一出,对我的声名打击甚大,我必须为自己正名。
我转身,扯了扯嘴角:“公主殿下,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就赌我和卫瑄,谁能先成功禳灾解厄,救回一个活人。”
“我用我全部家当跟你赌,你敢吗?”
卫瑄闻言,上下打量我一眼,轻笑一声:“沈司命的家当?是那几本破烂的道经,还是那件打满补丁的袍子?”
昭华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梁:“一万两黄金,赌沈云卿输。”
我冷笑一声:“堂堂公主,就这点气魄?我跟五万两。”
宫门口的热闹引来了不少王公贵族,听闻赌约纷纷凑了上来。
我无视周围的噪音,平淡开口:“再加京城三进宅院一座。”
“公主殿下,还跟吗?”
昭华还未开口,卫瑄却在她身旁扔下一句震惊全场的话。
“跟,公主府名下江南所有的盐引和商铺。”
昭华有些不赞同地冲他摇头。
卫瑄挽着她手臂柔声道:“殿下,我看不惯他那副神气的样子。”
“我们不是必赢吗?一次性把他赢到倾家荡产,看他流落街头去乞讨,岂不快哉?”
昭华眼睛一亮,想到卫瑄为她准备的万全之策,心中大定。
这一局,她必赢。
她昂着下巴,鼻孔对着我:“本宫的盐引商铺,可不是你那三瓜两枣比得上的。”
我还想再加注,静怡郡主拉了下我的手,随后低声道:“我跟,我名下所有的铺子和庄田。”
我疑惑地阻止:“郡主,您不必……”
她扶着我,眼神坚定:“走吧,救人要紧。”
我与昭华快速签好赌约文书,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到了靖王府,只见世子卧房上空盘旋着一团黑气。
我点燃引魂灯,手持缚着墨线的探魂针,刺入那团黑气之中。可半晌,墨线都毫无动静。
情况不对。
我这边正思索,就听见昭华刻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怎么?演不下去了?”
“沈云卿,你要是肯乖乖认输,跪在本宫面前磕三个响头,大喊‘我是贱人,我是骗子’,本宫或许可以高抬贵手,不要你的赌资。”
我无视她的叫嚣,收回墨线,朝静怡郡主摇头:“我要亲自入阵,情况不乐观。”
她双眼担忧地望向内堂,片刻后坚定地说:“沈司命,实在不行……不要勉强。”
我心下一暖,朝她点点头,将师父留给我的七星佩、七星佩、云纹靴一一穿戴好,踏入了邪祟布下的阵法中。
一入阵,我便观气辨位,很快找到了邪祟的源头,心里却是一沉。
那邪祟竟化作小儿模样,直挺挺地立在阵眼中央。
大凶之兆,煞气极重。
我摸了摸腰间的七星佩,心里底气足了一些。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屏住呼吸,将墨线轻轻缠绕在它身上。
一圈,两圈,三圈……
就在我打结的霎那,那小儿猛然抬起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我牙齿被冻得咯吱作响。
不对,我明明穿戴了辟邪法器,怎么还会出事?
我双手拉扯着脖子上如钢铁般的手,挣扎间,恍惚瞟到腰间的七星佩上,竟漫出丝丝黑气。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抹黑色,心不停地下坠。
我的七星佩被人换了!
我想起宫门口被围攻的一幕,定是那个时候!
昭华,该死!
不待多想,我咬破指尖,双手快速结印,将一滴心头血弹出,正中那邪祟眉心。
刹那间,邪祟浑身颤抖,惨叫着化为青烟,我脑袋一阵恍惚,瘫软在地。
缓过来后,我踉跄着走出阵法,只见靖王世子已经悠悠转醒。
我还未缓口气,就听见耳边昭华狂妄的声音:“沈云卿,你输了。”
“快点把地契房契交出来,正好给阿瑄换个大宅子。”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纨绔子弟们都轰然大笑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趾高气昂的昭华和她身边的卫瑄。
我嘲讽地看着她,冷笑道:“公主殿下,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条件。”
“看看谁救的人,是活的。”
昭华一愣,这才想起她的及笄之礼就在今日,可至今风平浪静,她以为卫瑄早已作法成功。
她得意地笑道:“本宫自然安然无恙,你……”
话音未落,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哭喊:“殿下!不好了!您的及笄礼上,用来祭天的麒麟玉雕,方才无故碎裂!”
麒麟泣血,大凶之兆!
昭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她惊慌失措地吼着卫瑄:“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卫瑄也是一脸煞白,冷汗直流,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
众人面面相觑,当着昭华难看的脸色,只敢窃窃私语。
“麒麟泣血……这是死劫应验的征兆啊。”
“那岂不是说,靖王世子活了,公主殿下却……那这场赌约……”
昭华听见议论,抬头死死地盯着我:“沈云卿,是你!是你搞的鬼!你真狠毒!”
我莫名万分:“与我何干?堂堂公主,不会是想赖账吧?”
“与其在此怪我,不如想想,为何卫公子的法术会失灵。”
昭华脑中惊雷一闪,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卫瑄:“阿瑄,你……”
卫瑄掐着手指,脸色变幻,突然指着我哭道:“殿下,定是沈云卿!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破了我的阵法,还反噬了殿下!”
昭华咬紧牙关,呼吸急促:“沈云卿,你现在出手救我,我可以不追究你暗害本宫的责任!”
我快被她的无理取闹逗笑了:“公主殿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卫瑄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不是你俩串通好了,想赖掉赌资吧?”
昭华听见我的嘲讽,怒吼着扑上来:“沈云卿,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刚要动作,昭华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我退后一步,正好看到静怡郡主的侍卫收回的脚。她快步走到我身前,将我护住:“云卿,没事吧?”
我摇摇头,转头对着昭华一字一顿:“恶毒?可笑。”
“比得上亲手毒害自己的夫君,并将他剜心取血,致使心脏千疮百孔,鲜血流干惨死的公主殿下恶毒吗?”
众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又看向脸色巨变的昭华。
但我知道,她听懂了。
她霍然抬头,看见我眼里快要溢出的怨恨,无措道:“你……你也重生了。”
她爬过来拉着我的裤腿,眼里含着泪:“你救救我,是我的错,你真的能逆天改命,是我有眼无珠。”
“云卿,你救救我,好歹我们前世是夫妻,看在从前的情谊上……”
我叹了口气:“昭华,晚了。你的死劫已经应验,麒麟泣血,三日之内,必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若非你在宫门口派人羞辱我,偷换了我的辟邪法器,我也不会在救治靖王世子时被煞气所伤,多费了心头血。”
“以至于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为你施展第二次逆天之术。是你,亲手断送了自己最后的生路。”
宫门口打人?偷换法器?
昭华突然想起,这都是卫瑄出的主意。他说要给我一个教训,让我身败名裂。
她骤然暴起,甩了卫瑄一个耳光:“蠢货,你害了我!”
卫瑄被她扇倒在地,她还不解气,疯了一样地踢打他。
我出言阻止:“够了。”
伸手将我们的赌约递到她眼前:“公主殿下,愿赌服输。”
昭华喘着粗气,看着护在我身前的静怡郡主,还有周围看戏的王公贵族,不甘地颤抖着手,在文书上按下了手印。
我拿好文书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时回头瞥了眼地上的卫瑄,意味不明地说:“公主殿下,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吗?建议你好好查查。”
“或许,有令你想不到的惊喜。”
昭华拿着那份赌约文书,纸张被她攥得扭曲变形。她看着我与静怡郡主离去的背影,又死死盯住地上狼狈不堪的卫瑄,我最后那句“令你想不到的惊喜”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把他给本宫拖回去!”昭华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充满了疯狂的怒火。
侍卫们架起瘫软的卫瑄,一路拖回了公主府。
金碧辉煌的正殿内,所有宫人都被屏退。昭华一脚将卫瑄踹倒在地,凤钗散落,发丝凌乱,再无半分平日的高贵。她俯下身,一把揪住卫瑄的衣领。
“说!为什么会这样?麒麟泣血……为什么你的法术会失灵!还有沈云卿的七星佩,是不是你换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卫瑄却一反常态地不再辩解。他抬起头,脸上青肿,嘴角带血,眼中却不见了往日的爱慕与惊慌,只剩下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嘲讽。
他笑了,笑声低沉而快意:“为什么?公主殿下,你现在才问为什么?”
昭华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卫瑄缓缓挣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救你。”
“你……你说什么?”昭华如遭雷击,连连后退。
“我说,我接近你,讨好你,说爱你,都只是为了让你死得更痛苦,更绝望而已。”卫瑄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昭华的心里。
他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灰败的天空,语气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十五年前,永安侯府因一桩‘谋逆’案被满门抄斩,三百余口,血流成河。你那位英明神武的父皇,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为了巩固他的皇位,杀了我全家!”
“而我,”他猛地回头,双目赤红地指着自己,“就是永安侯府唯一的幸存者,卫家的遗孤!”
昭华彻底呆住了,浑身冰冷,牙关不住地打颤:“不……不可能……你……”
“我忍辱负重,改名换姓,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接近你这个他最宠爱的女儿!”
卫瑄的笑容变得狰狞,“我看着你爱上我,看着你为我痴狂,看着你为了我,去羞辱那个真正能救你的人。你以为换掉他的法器,是为我扫清障碍?不,那是为了确保你的死劫,万无一失!”
“你这个天真又愚笨的蠢货,到死都不知道,你深爱的男人,是盼着你死得最厉害的仇人!而你百般作践的沈云卿,才是唯一想救你的傻子!”
“哈哈哈哈……昭华,你现在感觉如何?知道自己亲手把生路斩断,还把仇人当成爱人,是不是很有趣?”
昭华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卫瑄的每一句话都化作利刃,将她的骄傲、她的爱情、她的希望全部凌迟得粉碎。她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男人,终于明白了那句“令你想不到的惊喜”是什么意思。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一声凄厉的尖叫后,昭华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她并未当场气绝,但司天监很快断言,死劫已至,天命不可违,公主只剩下三日性命。皇帝无力回天,只得将时而疯癫时而死寂的昭华软禁在宫中,静待死亡。
但昭华并未坐以待毙。在被软禁的三日里,她状若疯魔,翻遍了皇家禁书,终于找到了一门名为“燃魂续命”的邪术。
此术能以燃烧魂魄为代价,强行压制死咒,换取三月阳寿。代价是容貌尽毁,三个月期满,施术者便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在正常的死亡和永恒的虚无之间,被仇恨与不甘吞噬的昭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此刻她唯一的执念,便是找到卫瑄,杀他报仇。
第三日,大限将至。她以血为引,发动了禁术。
当宫人以为她已薨逝,战战兢兢地推开殿门时,却见昭华平静地坐在窗前。
她身上的死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地狱都为之战栗的怨毒。
她用魂飞魄散,换了三个月的寿命。
听闻,她找到卫瑄,也叫人放干了他的心头血,在他心口上剜了一千零一刀,就如前世对我那样。
卫瑄死后,再没有人看到昭华的身影,无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而我,则拿着从昭华那里赢来的财富,在江南水乡买下了一座别院,过起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我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并不知道静怡郡主已经查明了一切。
原来,卫瑄的家族,曾是前朝重臣,因谋逆之罪被当今皇帝满门抄斩,唯有他一人逃脱。他处心积虑接近昭华,就是为了报仇。
他所谓的爱意是假,所谓的禳灾之术更是子虚乌有。
他做的一切,包括怂恿昭华羞辱我、换掉我的法器,都是为了确保她的死劫万无一失。
得知真相的昭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彻底疯了。
而这一切,都是静怡后来在一封信中告诉我的。
别院修葺好的那天,静怡郡主带着她的侄儿赶来祝贺。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昭华的最终下场告诉了我。
“听说她临死前,还在疯疯癫癫地喊着你的名字。”
我心中毫无波澜。
静怡试探地问:“若是……她真心悔过,求你回头呢?”
我想起前世的种种折磨,嗤笑道:“我没亲手杀了她,都得感谢我朝律法森严。”
静怡听闻我的话,眼睛一亮,还未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呼喊。
“云卿……”
我转头一看,竟是昭华。
她没死!
她形容枯槁,眼中却是我看不懂的狂热。
“云卿,前世是我识人不清,害了你。是我错了。”
“卫瑄那个贱人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来破坏我们了。”
“你能原谅我吗?我们再活一次,这辈子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我听见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愤恨道:“昭华,你没有资格求我原谅。”
“我将身家性命的秘密托付于你,你却亲手在我心头上取血,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被剜了一千零一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心上千疮百孔,鲜血流干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你在等卫瑄的白骨上生出新肉!”
“你现在有什么脸来求我,求我原谅?”
“我恨不得你去死!”
我指着大门:“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她竟是用了邪术,以宫女的性命为自己续了命。
接下来的日子,我无视了每天守在大门口的昭华。
这天我如往常一样开门,却没看见她,还以为她终于放弃了,却在一次出门采买时,被她从后打昏在地。
我睁开眼,看见逆光站着的昭华,她两颊凹陷,头发凌乱,眼中闪着灼热的光。
她兴奋地将我压在身下,脸上是奇异的笑容,她手里拿着刀,在我心脏上比划。
“云卿,你乖乖的,只要你再为我逆天改命一次,我就放了你。”
我被她恶心得快吐了出来,浑身软绵,她应当是对我下了软骨散。
她兴奋地撕扯着我的衣服,像一条穷途末路的疯狗。
我啐了她一口:“昭华,放开我!”
她阴沉地擦掉脸上的口水,面色狰狞地死死掐着我的脖子:“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前世能救我,这一世也一定可以!”
“对,只要你再救我一次,父皇就会重新宠爱我,我能夺回我的一切!”
“不准拒绝我!”
“只是要一点你的心头血,不要紧的。”
“可我没有心头血救命,我会死啊!”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银光冷泛,我看着那匕首就要戳进我心口。
在我感到绝望之际。
“嗖!”
一声破空之响,昭华重重地倒在了我身上。
一根利箭穿透了她的后心。
她嘴唇靠着我的耳朵,喘着粗气,胸腔里呼哧呼哧:“云卿,对不……起……”
说完,彻底没了气息。
我避开她的脸,心里轻道:“我永不原谅。”
静怡郡主手持长弓,从暗处奔出,将惊魂未定的我搀扶起来,脱下外袍盖在了我身上。
养伤期间,静怡和她的侄儿就像住在了我的别院。每日换着花样逗我开心,为我寻医问药,甚至亲手为我下厨煲汤。
她的照顾如春日暖阳,温柔而坚定,熨帖地抚平我两世的伤痕,让我渐渐卸下心防。
这天,我却收到一封无名信。
“沈公子,我是卫瑄。我为报家仇,将你牵扯进这趟浑水,在此向您致歉。”
“对不起。”
“我不祈求您的原谅,我已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已经死了。我知道公主不会放过我。我大仇得报,死后也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只愿沈公子,从今往后岁月无忧,此生所遇皆良人,所行皆坦途。”
我看完信,唏嘘着将信纸烧掉。
两世因果,纠缠不休。我并不怨卫瑄,只怨昭华的自私与极端。
没有他卫瑄,也会有李瑄、王瑄、苏瑄。
我望着在院子里陪靖王世子嬉戏玩闹的静怡,她回头看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一刻,我心中的所有阴霾,尽数散去。
剩下的人生,能与此佳人相知相守,共渡余生,我已别无所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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