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复仇
【天幕之外】
当那个名叫石田的士兵,举起枪,对准那个还在吃糖的孩子的后脑勺时。
天幕之外,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正在观看天幕的人,无论是身处繁华都市的白领,还是身处偏远乡村的农民,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共同的、荒谬的念头:
他……不会开枪的吧?
他刚才,还在对他笑啊……
然后,枪声,响了。
“砰。”
这一声枪响,仿佛不是在台儿庄的废墟里响起,而是直接,在全世界七十亿人的心脏上响起。
安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然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啊啊啊啊!!!畜生!!!!”
华夏,一个正在用手机观看直播的年轻父亲,在看到那个孩子倒下的瞬间,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他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屏幕四分五裂。
他冲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冲到了自己家小区的地下车库,对着一辆停在那里的、崭新的樱花品牌汽车,疯狂地劈砍起来!
那是他自己的车,原本他对樱花国的车有种盲目的追捧,可现在……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群狗娘养的畜生!!!”
他一边砍,一边哭,一边嘶吼。
很快,更多的业主,从楼上冲了下来。
他们没有去阻止,而是默默地,从自己的车里,拿出了棒球棍、铁撬棍、扳手加入了这场疯狂的泄愤。
“我们也有优秀国产车,我为什么买这些鬼子货,老子就算经济损失,也要砸个稀巴烂”
“砸!给老子狠狠地砸!抵制日货,让他们知道,我们华夏人的孩子,不是能让他们随便欺负的!”
类似的一幕,在华夏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它化作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暴力。
与此同时,各大车行包括国外车行,发出公告,不管成色如何,均可将鬼子牌车,换补同等价值新车!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美利坚,纽约。
联合国总部大楼前,爆发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示威游行。
成千上万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民众,举着那个孩子吃糖的、最后一瞬间的截图,将整个联合国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中,有白人,有黑人,有黄种人。
他们中,有基督徒,有穆斯林,有佛教徒。
但在这一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人。
一个,被那颗糖块里的魔鬼,彻底激怒了的人。
“Shame on Japan!(日本可耻!)”
“Justice for the child!(为孩子讨还公道!)”
“Never forget! Never forgive!(永不忘记!永不原谅!)”
口号声,响彻云霄。
樱花国驻联合国的大使,躲在大楼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那如同海啸般的人潮,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他知道,这一次他的国家彻底地,被钉死在了人类文明的,耻辱柱上。
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余地。
全球的舆论,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沸点。
这一次,就连之前一直保持着中立、客观的西方主流媒体,也撕下了所有的伪装。
《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用史无前例的、加粗的、鲜红的字体,只写了一个单词:
DEVILS(魔鬼)
《泰晤士报》则刊登了一篇由著名战地记者,撰写的社论,标题是:
《糖果里的地狱,与我们所有人的沉默》
“我们曾经以为,战争的残忍,是有底线的。但今天,天幕用一颗小小的糖果,击碎了我们所有的幻想……当一个士兵,可以微笑着,给一个孩子糖吃,然后,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从背后射杀他。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一种对人性本身,最恶毒的亵渎。我们不能再沉默了。任何对这种行为的沉默,都是一种变相的同谋……”
文章的最后,作者发出了灵魂拷问:
“今天,我们看到了。那么,在那些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呢?在那些被历史的尘埃,所掩盖的角落里呢?还有多少,像这样的‘糖果’,和这样被虐杀的孩子?”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但它,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全球范围内,一场针对樱花国二战时期,所有战争罪行的,更深层次的、民间自发的,清算和挖掘,开始了。
无数的历史学家、记者、志愿者,开始涌向各国的档案馆,涌向那些幸存者的家中。
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
那就是,找到更多像这样的罚证……
而台儿庄的拉锯战,还在继续。
陈墨扶着周大山,躲在一处被炸塌了一半的地窖里。
这里,成了他们临时的藏身之所。
周大山的伤势,越来越重。
那根断裂的肋骨,可能刺伤了他的肺部,他开始咳血,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而陈墨,则一直处在一种极度压抑的、冰冷的愤怒之中。
那个孩子死去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地播放。
他闭上眼,就能看到那颗滚落在地上的沾着血的糖。
“先生……俺……俺可能……不行了……”周大山拉着陈墨的衣角,艰难地说道,“你……你别管俺了……带着林晚……活下去……”
“别说话!”陈墨低吼道,“省点力气!我说了,一个都不能少!”
他知道,周大山需要立刻手术。
但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医疗条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那点可怜的知识,去延缓他的死亡。
他用刺刀,割开周大山的衣服。
他发现,周大山的后背,已经因为内出血,而肿起了一个巨大的血包。
他需要排瘀。
他想到了中医里的拔火罐。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没有火罐,他就找来一个破损的、还能用的陶碗。
没有酒精,他就用那仅剩的一点点,韦珍留下的冲锋枪的枪油,作为助燃剂。
他点燃了枪油,将带着火焰的陶碗,迅速地扣在了周大山的瘀血处。
“滋——”
周山大的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很快,在负压的作用下,一大片黑紫色的、带着腥臭味的瘀血,被从他的体内,吸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陈墨自己,也累得几乎虚脱。
他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但至少,能让周大山,暂时好受一些。
夜,再次降临。
战斗,也暂时停歇。
双方,都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第二天的,又一轮绞杀。
陈墨靠在地窖的墙壁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南部十四式手枪。
他没有睡。
他在等。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或许,是在等一个复仇的机会。
午夜时分,一阵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从地窖的入口处传来。
陈墨猛地睁开眼,举起了枪。
“是我。”
林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她闪身,滑进了地窖。
身上带着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给你。”
她将一个布包,扔给了陈墨。
布包打开,里面竟是一颗还带着体温的、血淋淋的人的心脏。
和一本,同样沾着血的士兵手册。
手册的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
石田一郎。
“他死了。”林晚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我杀的。我等了他一天。他独自去上厕所的时候,我用匕首,从后面,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把他的心,挖了出来。”
“这是,给那个孩子的祭品。”
陈墨看着那颗还在微微抽搐的心脏,他没有感到恶心。
他只是,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他知道战争,又一次改变了一个人。
它把林晚,这个原本还有着一丝孩童天真的女孩,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冷血的杀手。
也悲哀自己,连复仇都做不到,还要靠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
“唉……陈墨啊陈墨……”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林晚的头。
女孩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没有躲开。
“都过去了。”
陈墨轻声说,苍白的安慰着。
“过不去。”林晚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着陈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第一次,流出了泪水,“先生,你说……我们……我们还能看到,一个没有战争,小孩子可以随便吃糖,而不用担心背后有枪的世界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陈墨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她:
能。
一定能。
而且,那是一个比你想象中,还要好一万倍的世界。
那是新中国!
但他,不能说。
他只能,伸出手,将这个在黑夜里,瑟瑟发抖的、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
“能。”
他听见自己,用一种无比沙哑,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向你保证。”
“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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