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人,是否操之过急了???
和亲是陛下钦定的国策。
刘春林此话,简直是在打陛下的脸。
整个朝堂立即炸开了锅。
文官集团,无论是不是出自稷下书院,此时大部分人都对这位老先生充满了不理解。
想当初...他分明对此事也是默许的?
怎么今日又如此?
“先生此言差矣,北境狼烟渐起,胡骑剽悍,掠边如风,我大周虽有雄兵,然连年征战,府库已近乎空虚,实在是难以再承受战争之重。”
“为社稷计,为苍生计,唯有...如此,结为秦晋之好,此乃上顺天心,下安黎民的上上策啊!”
“不错,岁币、绢帛、盐铁结可议,以区区一女,换数年生息,此乃忍一时之痛,图万世之安!”
“北蛮索求,无非财帛女子,赠以金珠,予以公主,彰显我大周之德,如此化干戈为玉帛,老先生难道看不出其中道理?”
“先生,和亲乃权宜之计,等待我大周积蓄力量,秣兵厉马,届时...”
“又能如何!!!”刘春林一声断喝,声震屋瓦。
双目如电,一双眸子迸发出近乎灼人的目光。
“你们所谓的忍辱负重,就是以我大周财力,资北蛮养兵,十年之后,北蛮兵强马壮,届时他们踏破的,可不止是边关,会是京城,会是我大周列祖列宗安眠的陵寝!”
“献公主和亲以求苟安,我大周国体何在?”
“北蛮胡虏欲壑难填,诸位要以我大周民脂民膏来填此无底之渊?!”
“如此,与引颈受戮有何区别!”
“今日献一女,明日割一城,后日送万金,今日之割发代首,便是明日抽筋挫骨之始!”
“试问诸位大人,如此,我大周脊梁何在?惶惶列祖列宗之颜面何存,他日史册之上,后人又会如何评价天子陛下!”
刘春林说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尤其是那“后人评说”四字,如利锥直刺女帝心窝!
后人如何评价!
她毕生所求,不正是身后名?
可这老先生骂群臣倒也罢了...如此不是把朕也一起骂了。
女帝脸色阴晴不定,一时拿不定主意。
百官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刚刚叫嚣的越响,此时就越是如坐针毡。
其余主和派官员,更是个个如泥塑木雕。
有人羞愧难当,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有人冷汗浸透官服,牙关咯咯作响。
更多的人...脸上是一种土崩瓦解。
大殿之中,唯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官员鸦雀无声,尽数低头。
“这次春山府一行,老夫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是惭愧,这道理竟然还是一位小友所教。”
刘春林在春山府之时,沈晚宁曾前往拜见。
这位镇抚使看不惯大周的软弱,但又无能为力,索性想到了曲线救国。
能说服当今陛下的,指挥使算一个,只不过她处于风暴旋涡,也是有心无力。
其次就是稷下书院的两位文坛泰斗。
所以沈晚宁将林默和自己所说之话转述给了大儒刘春林。
刘春林直视女帝双眼。
“陛下,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他心中叹了口气,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满朝文武竟然都不能看透。
甚至包括他和陈文泰。
妥协避让,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一句话,如同一记闷锤敲在了女帝心口。
俗话说,以史为鉴,可鉴来鉴去,最后只剩下了屎。
鉴来鉴去,只鉴得满目疮痍!
古往今来,大多数朝廷都选择和亲这种绥靖手段...可最后结局呢?
往往换来的都只是敌人更锋利的屠刀。
只是剑锋...我大周的剑锋还利么...
当年向书璃一死,大周的剑...就断了。
如今的大周,又哪有那般经天纬地的统帅之才。
女帝心潮翻涌,权衡再三。
最后才喟然长叹。
“罢了罢了,此次朝会到此为止,和亲一事,容朕再作思量,散朝吧。”
......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观大人神采,修为似又有精进,下官着实拜服!”
洛青满脸堆笑一脸恭维,由衷地拍着沈晚宁的马屁——
毕竟那般重伤,一夜之间竟已痊愈,且更胜往昔,换作是他,少说也得躺上三月。
沈晚宁的心思倒不在这上面,昨晚的事情还是不提为罢。
“你修为高了也可以的,切记修炼在于一个勤字。”
她随口敷衍一句,话锋一转,“京城密报,安平公主和亲一事暂且搁置,现在命令我们镇妖司将安平公主护送回京。”
她看着洛青:“洛千户,想不想回京和妻女团聚?”
“啊......”
洛青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晚宁。
他一家四口,这些年来一直聚少离多,大闺女洛黎跟着自己入了镇妖司,小女儿洛莹跟着妻子,一直在京城读书。
洛青如此厚颜无耻的拍马屁,为的可不是自己,所求不过一家团圆。
这粗犷的汉子眼眶瞬间通红。
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大人...真的吗?”
“安平公主一事,你处理的不错,非但保住了公主清白,还治好了她的病,指挥使大人论功行赏,已经下令将你调回京城。”
洛青沉默了片刻。
中年人扭过头去,已经是泪眼婆娑。
“谢...谢大人...”
“这是你应得的,京城虎踞龙盘,切不可再像年轻时那么冲动。”
“属下......谨记。”
洛青早年在京城执法,因看不惯恶少欺男霸女,为自己惹下了大祸,在外面漂泊了十几年。
如今的他,虽然脾气仍有暴躁,却多了许多圆滑。
棱角早就被磨的平平整整。
“还有一件事,林默的表现也非常不错,指挥使已破格擢升其为千户,此番亦随行进京赴任。”
“啥?”
洛青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并非不开心,而是——震惊!
林默才做了百户几天,就千户了?
这一次事情也没有多大,纵然他除掉了安平公主的梦魇,也完全不够升千户的资历啊。
那丁士美干了多少活,每次遇到危险都第一个上,这几年下来,累积了多少功劳。
但想升千户,遥遥无期,都不知猴年马月呢。
还有就是,这么年轻就升任千户,这不是照顾他,会害了他啊。
林默年纪轻轻,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此时忽然身居高位,他的眼中还能容下别人吗?
尤其是在京城那种地方,一个不慎,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是否......操之过急?”
???
“林默虽然这次表现很不错,但千户恐怕还不够格......不如改赏赐他一些金银玉帛......”
哦。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是指挥使亲自下的命令!”
沈晚宁也有些无奈。
这样一来,林默立即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这么年轻,能在这种激流中站稳脚跟吗?
“不用担心了,指挥使的眼界又岂是我们能比,非我等所能揣度,她这么做必然有深意。”
“对了,林默呢?”
“他啊,逛窑子去了。”洛青随口回答一句。
......
下班了没事去勾栏听曲,去逛个窑子,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尤其是这年代也没什么娱乐生活,总不能天天娱乐老婆吧。
久了,也是会腻的。
所以洛青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脱口而出。
“逛窑子?”
沈晚宁脸色骤然一沉。
“那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疾病,现在镇妖司之人都这么不知自爱的嘛?”
“一个人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若是染上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传给了别人,岂不是罪人!”
“大人,在说什么......”洛青有些迷糊。
以前记得大人还鼓励大家伙下班了去放松放松。
郁积的火气总要有个去处,不然哪能专心办差?
今日是怎么了,扯什么病不病的。
在乎那个,谁去逛窑子啊?
“我,是,说,这,风,气,得,改!”
沈晚宁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大人,整个大周都这个风气啊!”洛青大惊失色。
“洛千户,你也快回家了,自求多福吧。”
......
林默、谢春平、丁士美三人漫步在春山府的街道之上,不慌不忙,晚上有大把时间消遣。
夜色正好,闲情正浓。
街道两侧,繁华依旧。
鳞次栉比的青楼楚馆,更为这座城添了几分旖旎春色。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林默忽然想起和亲一事,想起北蛮寇边的消息,心有所感,情不自禁吟了出来。
旁边俩人均是瞳孔猛缩。
好诗啊!
却没有太过震惊,这种诗词从林默口中说出,倒也算正常。
要知道,这可是春山府解元郎,还是让当代大儒亲自要收为弟子的人物。
令二人心绪难平的,是诗中意境。
如今的大周,虽然谈不上什么亡国,但要一直照这么下去,估计也快了。
自从向璃书一死之后,大周就无将可用,而受到惊吓的女帝,更是重文轻武。
国不重武,其后果可想而知。
大周位于中原,土地肥沃,周边邻居无不觊觎不已。
寇边、袭扰之事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遭。
谢春平感同身受,叹了口气。
“哎,今日和亲,明日和亲,把天下人的心都冷了!”
“我大周本为天下共主,万朝来贺,今日却如此窝囊,堂堂公主要送于那帮蛮子,憋屈啊!!!”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周地大物博,人口是其他各国加起来都不知多少倍。
纵然再羸弱不堪,也不是那些小国就能碰瓷的。
可偏偏就选择了这么一种屈辱的方式!
谁能不气!
丁士美亦是胸中激愤难平。
他如此拼了命的想往上爬,第一是为了证明寒门子弟同样可以封王拜相。
第二就是为了报效国家,光宗耀祖。
如此妥协的态度,让他升出了一种即使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地位,又能怎样?
去出使送亲?
还是去给蛮子送银子送布匹?
“如今外有蛮子虎视眈眈,内有阴水教到处作乱,再加上吏治灰暗,各种苛捐杂税层出不穷。”
“官府将百姓抽筋挫骨,山匪流寇再将这骨头给滤上一滤。”
“看似繁华的表面,其实早就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丁士美沉声道,眼中痛色难掩。
“丁某曾去北疆出过任务,那里更是十室九空,早就成了北蛮的后花园,可怜我大好河山啊!”
三人年龄都不太大,最大的丁士美也就二十六七,正是热血上头之时,一打开这个话题,各个表情愤懑,心中委屈。
“我大周兵强马壮,若是能够...”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片刻后,才爆发出一句:“卧槽,好美的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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