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请陛下称太子！
......
空气压抑至极，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死寂。
许久...
女帝才缓缓开口。
“朕想问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说吧，为什么会想到谋反？”
“你是太子，等朕百年之后，这皇位自然是你的，何必要自寻灭亡？”
太子嘴角浮现一抹讥诮。
“成王败寇，我轻信了李辅国那条老狗，落到今日田地，怨不得旁人。”
“陛下下旨，杀了我便是。”
女帝微微一顿，她抬起眼帘，平静地看向自己愚蠢的儿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是朕的儿子，是我大周的太子！朕如何能杀你？”
“太子？”
太子嗤笑一声，积压多年的怨怼终于爆发。
“我做了十几年的太子，从来不敢跟陛下大声说话，今日我倒想问问。”
“陛下心中，可曾真将我视作太子？”
“还是说......我不过是您用来安抚那些效忠先帝旧臣的一枚棋子？”
“你，真的想过让我继位吗？”
说完，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陛下可曾见过如此憋屈的太子？”
“在朝不敢言，兄弟之间亦被人骑在脸上，何其可笑！”
“我空怀千古一帝之志，却无千古一帝之命！”
旁边的林默心中长叹一声。
的确！
四大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太子。
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子能够顺利登基的？
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情况。
就连天下第一太子——朱标，都没达成...
“你是在质问朕？”女帝脸上浮现薄怒。
“对，就是质问。”
太子豁然抬头。
“您口口声声说我是太子！是储君！可你是怎么做的？”
“您一面将我置于东宫之位，享受着群臣的朝拜，一面却纵容老二！”
“扶持他，给他兵权！给他结交朝臣的机会！”
“让他处处与我作对！让他成为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刀！”
“我想整饬吏治，您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想亲近贤能，您说莫要结党营私！”
“可老二呢？他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嚣张跋扈，你可曾真正严厉斥责过？”
“你甚至默许他拉拢军中将领！”
“可笑，你就是这样培养储君？”
太子一口气将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愤尽数倾泻。
“我想问陛下，为太子十几年，我可曾做错过什么？”
“没有。”女帝想了下，无奈叹气。
“在这太子之位，我贪图过什么？”
“没有。”
“陛下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处理朝政？”
“尚可。”
“陛下是觉得我不能做个明君？”
“并非。”
“那既然我没有做错，你也觉得我能力尚可，为何还要处处提防，刻意扶持老二来出来和我作对？”
“难道你不知道这的后果？”
“这只会让你儿子只能活下来一个！”
“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女帝霍然起身，她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大胆。
明明现在小命不保，还敢这么质问自己。
且句句直戳心窝。
她瞬间大怒：
“是朕在问你，为什么要谋反！”
“哈哈，哈哈哈！”
太子放声狂笑，状若疯癫。
“陛下！我方才所言，句句皆在解释我为何谋反！”
“我谋反，只是为了自救！”
“我再问陛下一句，若是因为此事，使大周陷入被动，五国趁虚而入，到底是我的错，还是陛下您一手酿成的？！！！”
“你！混账东西！”
女帝怒不可遏，将桌案上的砚台猛地砸了出去。
正中太子脑门，鲜血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太子却如同没有反应一般。
反而又是狞笑一声：
“陛下可是被我说到痛处了？哈哈哈！”
“也是我傻，怎么会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你这种女人，你扶持老二也并非是在养蛊，而是你根本舍不得离开那个位置！”
“老二跟我，谁都是徒劳！”
“闭嘴！”
“这天下间，谁有你贪恋权位的心重，当初父皇，就是因此而死！”
“闭嘴！”
“今日我死，正好去九泉之下与父皇团聚！”
“王承林！！！朕让你闭嘴！！！”
女帝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脸唰的一下变的苍白。
“请陛下称太子！！！！！！”
太子王承林毫不畏惧，染血的面庞直视女帝。
“怎么？戳到痛处了？”
他步步紧逼，字字诛心。
“当初父皇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是被您——这心如蛇蝎的妇人——害死的吗？！！”
女帝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惨白如纸，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姬千月慌忙扶住她，一道真元渡过，女帝脸色才微微好转。
她缓缓放下因盛怒而高扬的手，颓然坐回龙椅，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念在母子子之情，朕不会杀你。”
“即日起，剥夺你太子一切权柄，收回印玺，削去所有封号。”
“你，王承林，不再是太子。”
“幽居东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至于其他合谋的官员，统统不追究了...”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姬千月和林默。
“此事，暂且不要公开，在朕的寿宴之后，再在朝堂通知群臣。”
太子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仿佛这道圣旨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
被废弃太子的也不是他。
“林默。”
“臣在。”林默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即日起，你便是他的老师。”
女帝指着冷笑的太子。
“朕将他交给你，只要求一点，将他引回正途。”
“让他明白，朕的苦心。”
林默抬起头，沉默片刻，躬身，声音清晰而平静：
“臣，领旨。”
......
东宫。
华灯被撤去，守卫全变成了镇妖司之人。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却充满了肃杀萧条的气息。
“太子，吃点东西吧。”
林默无奈叹息一声，从回来之后，太子就一直站在窗口，望着远方发呆。
教，他是不会教的。
这教不了。
过来点个卯，走个过场就完了。
“林默，你回吧，现在的我也没有了监视的必要，恐怕从今往后，我都走不出这个宫门了。”
太子叹息一声，声音却很是平静，没有恐惧，没有疯狂，甚至带着一点点解脱的快感。
“我并没有寻死之志。”
“至少从今以后，我可以不用再装了，在这里我可以真真正正的做回我自己。”
“我并不是来监视你，我懂你。”林默摇摇头。
“你懂我？”
“懂！”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虽然只是在史书上。
公子扶苏、杨勇、李建成、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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