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关我何事？
不过齐梓珊的话还没有完，只听到她又说道：“还有，我与晏公子非亲非故的，还是不要叫『妹妹』的好，以免让人多想。”
这番话语气虽然平缓，可是内容却是丝毫不客气的。不料，晏轩不但没有生气或者尴尬，反而只笑着说道：
“我瞧着妹妹就觉得亲切，若是总齐六小姐这样地叫，不是显得太疏远了吗？”
齐梓珊很想接一句“我跟你本来就是疏远的，不必亲近”，但话才刚到嘴边，就听到晏轩又说道：
“妹妹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母亲父亲……有意与你们齐家结成亲家，让我娶齐府的小姐。”
说完这句，晏轩便两眼发亮一般地紧盯着齐梓珊，等着她的回答。
齐梓珊忽地浅笑一下，对晏轩说道：“那我就先在这儿恭喜晏公子了。三姐姐聪明，四姐姐端庄贤淑，不管晏公子娶了谁，都是福气。”
晏轩这下有些急了，连忙说道：“那你……”
话还没说完，齐梓珊就朝着他福了福身，说道：“我出来的时辰也不短了，该回正堂去了。不然，晏夫人和我母亲恐会担心。”
齐梓珊没有再给晏轩开口的机会，直接带着两个丫鬟往晏夫人院子的正堂走去。
晏轩站在原地看着齐梓珊离去的背影，等齐梓珊走远了一些，他忽然开口高声说道：
“珊妹妹，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希望娶谁吗？”
话音一落，齐梓珊正巧一个拐弯，消失在视野里，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晏轩有些挫败地将手垂在两边，脸上写满了失望。
确定晏轩没有跟上来，齐梓珊这才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
“小姐，你没事吧？”烟云和翠竹连忙扶住齐梓珊，然后让她在长廊边的凳子上坐下。
烟云和翠竹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刚才齐梓珊对晏轩的态度，让她们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齐梓珊一向是以礼待人，性子温婉，何时这样冷绝过，而且还是这般出言不客气？
烟云直觉齐梓珊跟晏轩之间应该有点什么，可是她仔细回想后，又发现她家小姐跟晏轩根本就没有过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呢？
齐梓珊不过坐了一小会儿就站起来继续往前走，道：“我没事，回去罢。”
烟云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忍不住询问道：“小姐，你跟晏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不然为何你对晏公子……”
齐梓珊扭过头看着烟云：“你想说什么？想问我为何对晏公子那般态度？”
见烟云老实地点了下头，齐梓珊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有些人，只需要看第一眼，就知道不适合自己。既然不适合，又何必浪费时间？”
停了一下，又说道：“我虽然如今记在了太太名下，但是我毕竟是庶出的，姨娘在家中又没有一丝管家之权，不似太太是正妻，也不似秦姨娘会钻营，能从太太手里头分到一丝半点的支配权。这种事怎么着也不会轮到我头上，还不如看开些，不去争这么些个不属于自己的。”
齐梓珊说的是实话又不是实话，但她觉得如此说总归是好的，总不能跟两个丫鬟说自己是重生的，上一世就跟晏轩无缘，这一世不想跟他有缘吧？
烟云听完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姐说的不无道理，奴婢也是明白的。只是奴婢替小姐觉得可惜，晏公子很是不错了。而且奴婢瞧着，晏公子似乎很属意小姐的样子。”
一旁翠竹也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齐梓珊轻笑了一声，道：“表面的东西我们又怎么知道有几分是真的呢？他如今表现得好似在意我，可你们也别忘了，刚才他跟三姐姐单独在一块时，对三姐姐也不差啊。”
这么一说，烟云和翠竹仔细想想，觉得确如齐梓珊说的那样，两人就不再提及晏轩了。
等齐梓珊回了正堂没多久，便是到了午膳的时间。
午膳依旧安排在晏夫人的院子里进行，不过是在正堂左侧的梢间。
进入梢间，里面已经摆好了碗筷，菜也上齐了。
满满一桌子菜，里头不乏原材料贵重的菜，看得出晏夫人是精心准备了。
大太太瞧着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领着几位姑娘入座。
刚坐下没多久，晏轩便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以后才说道：“知道齐大太太和几位妹妹要在府中用膳，正巧今日我的份例里有这道桂花鱼，便拿来给大家尝尝。”
大户人家，尤其是官宦人家，都是严格按照规矩来的，每人每天吃什么用什么都有规定的份例，超出份例的则需要自己出钱补贴。
这道桂花鱼，想来是晏轩今日份例里最贵的一样了。
大太太见晏轩如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看着晏轩怎么看怎么喜欢。
晏轩则没有多注意别人，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齐梓珊身上。但见她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后，有些无奈地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六妹妹，我尝着这晏府的菜味道不错，你多吃些。”齐涟漪忽然凑到齐梓珊耳边小声说道，“你不在正堂的时候，太太跟晏夫人都已经说好了，用过膳要再待一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可得吃饱了才行。”
齐梓珊愣了一下，随后朝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用膳过程中，齐梓珊不时地看向大太太。见大太太与晏夫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齐梓珊心里头隐约觉得用过膳后她们两人要谈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齐梓珊心里头有事，胃口也不大好，一顿饭下来也没有吃多少。齐涟漪见着忍不住再次提醒：
“六妹妹，你今儿个吃得太少了些吧？”
齐梓珊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不太饿，五姐姐不用管我，好生吃吧。”
见齐梓珊这么说，齐涟漪也不再多说什么。
用过膳，大太太便打发了几位姑娘去晏府里逛逛，自己则和晏夫人去了里屋。
晏夫人怕几位姑娘放不开，还特意叫了贴身侍婢陪同，指引她们去能去的地方。
屋子里，晏夫人让一旁伺候的丫鬟给大太太倒了杯热茶，然后才开口说道：
“不瞒大太太说，我对你们家的姑娘都喜欢得不得了。我家轩哥儿也大了，总不能因着上一次的亲事不成就给耽搁了。”
晏夫人开口说得委婉，但是大太太哪里会不明白？才说第一句她就懂得了晏夫人的意思。
但是大太太是个聪明人，并没有急着开口接话，而是等着晏夫人自己说下去。
果然，见大太太不说话，晏夫人只好自己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我家老爷对贵府的几位姑娘也很是满意，所以跟我一商量，想跟大太太攀个亲家，让轩哥儿迎娶齐府大房的女儿。”
晏夫人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大太太自然不能再拿乔，于是也笑着说道：
“能跟晏家对亲家，也是我们齐家的福气。只是不知道，夫人你看中了我们大房的哪个姑娘？”
问了这个问题，大太太便有些紧张地等晏夫人的回答。晏夫人看着大太太说道：
“我跟老爷都觉着，四姑娘跟六姑娘很是不错，而且还都是大太太你名下的孩子。尤其是六姑娘，瞧着是个懂事会持家的，我……”
大太太一听，便立即明白晏家这是看上了齐梓珊。于是也没等晏夫人说完就打断了她，脸色虽然还是维持表面上的淡定，但心里却很是不悦，说道：
“夫人可能没有打听清楚。然姐儿和珊姐儿虽然都是记在我名下，但却只有然姐儿是我所出，珊姐儿……是府中白姨娘所出，前些年老太太做主让她记到我名下罢了。”
大太太也不遮着掩着，直截了当就告诉了晏夫人——只有齐翩然是我的女儿。并且除了这等意思，不例外还有——只有娶了我的女儿，才是真的做了齐府大房的女婿。
晏夫人跟随晏大人这么些年，自然也需要与其他官员夫人进行来往，心思不可谓不通透。大太太这么一说，晏夫人就立即明白过来。
想起齐翩然，又想起齐梓珊，对比之下晏夫人还是更中意齐梓珊。只不过，齐梓珊既不是嫡女，那么娶了也起不了关键作用……这么一来，不得不有所选择。
这一下，晏夫人陷入了纠结之中。
一方面她想为儿子娶一个各方面都比较符合心意的媳妇，尤其是儿子还向自己透露过更中意齐梓珊。可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考虑丈夫和儿子的前途问题，一个庶女说实话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大太太见晏夫人敛眉沉思，也明白她这是在挣扎。大太太对自愿上钩的鱼儿向来很有耐心，她不急于这一时，便对晏夫人说道：
“我看夫人和晏大人还是先好好想想，考虑清楚了，再找官媒来我齐府说媒吧。”
到最后，大太太不能免俗地又矫情了一把。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一般来说都是用的民媒，官媒几乎是无缘的。可如果是官员家的亲事，那就不一样了，一般都是出动官媒，以示重视。
晏夫人这样一犹豫，大太太就觉得自己胜算占了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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