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仍有人孤勇地来去6
说到一半又卡住了。
不想做饭为什么要向肖白汇报?这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倒是肖白已经接受到了信号,他走过来,边卷袖子边问:“不想做饭?我来吧。”
“你来?”
肖白“嗯”了一声。袖口挽起,瘦削的手臂有力,手法熟练。葱姜蒜在刀下切片成丝。忽地,他的手一顿,盯着蒜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尤浅还处在“这人居然会做饭”的震惊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比如吃不吃蒜?”
肖白用刀把蒜拨到一边,想了想,姜丝也去了一半。
尤浅哦了一声,说:“不吃蒜,姜也不要多放。”
肖白笑了笑,让拨到一旁的东西回归垃圾桶。
他很细心,每一道程序都不少,许是察觉到尤浅的疑惑。他边热锅边说:“别听阿谂胡说,倒数第一的做饭,他做的饭哪里能吃?所以每次折腾到最后,也是我下厨。连续一周垫底更不用说了,谁舍得打自家兄弟……”他回头,问:“你在这陪我说话?”
尤浅心里一梗,说:“我看你怎么烧鱼。”
这个理由好,可以名正言顺地看肖白做饭,很饱眼福。
肖白的话真多,偏偏他的声音好听,平平淡淡地给这场景添了几分温情。尤浅也下意识地放松下来,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忙碌的背影。
……但是别以为这样,她就不收他的饭钱。
尤浅心里想。
肖白又说:“那时候条件苦,学开枪第一件事就是去打鸟,刀工都是在切菜的时候练出来的……对了,在炖之前要把鱼煎一下,这样炖出来的汤是乳白色的。”
鱼放入煎锅,辅以作料,香气立刻就飘了过来。
煎完鱼后就是小火慢炖。肖白有耐心,靠在灶台旁翻着本菜谱,尤浅则是“学”完了,没理由待下去,说了一句我去忙了,便跑到店铺里,坐在太师椅开始忙了起来。
其实她没什么要忙的,门都关了,这两天也没有进账,新的古玩更是没有,她能忙什么?
尤浅托起下巴,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胭脂红釉,像是沁了水渍,晕开了一片旖旎。茶具旁是枚铜镜,她平时用来补妆的,影影绰绰地映出她的轮廓。
她瞪眼,镜中的人也瞪眼,她笑,镜中的人也笑。
玩了半天,尤浅把镜子翻转,悻悻地说:“我在想人,你也能想吗?”
半天,她喃喃:“你在想谁呢?”
肖白的厨艺确实不错,鱼肉白嫩,鱼汤鲜美。尤浅却不知道怎么,越看他越不顺眼,又怕他在饭桌上要给她解释什么,吃得飞快。
谁知道肖白还是开口了:“尤浅……”
“别告诉我!”尤浅捂住耳朵,连声说:“我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肖白失笑,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说:“你这里有个饭粒,准备留着当夜宵吗?”
尤浅:“……”
她觉得丢人,拿掉饭粒,生了气,饭也没胃口吃了,将碗一推就要去刷碗。肖白头也不抬,说:“我吃的比较多,我来刷。”
“各刷各的。”尤浅站起来,“盘子也是,我刷这个。”
尤浅拿起一个快吃完的盘子,肖白却眼疾手快地伸出筷子按下她的动作,见她看过来,他笑了笑,说:“我一个人吃饭多可怜,在这陪我吃完吧。”
尤浅坐地起价:“要收钱的。”
肖白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头:“怎么算?”
熟悉的算盘声响起,尤浅的算盘极小,全身呈金色,一声声清脆,浑身都散发出“我有钱”的气质,与主人的气质极其不符。她算得认真,肖白问:“现在都有计算器了,为什么还要用算盘?”
“大家都不会,就我会,显得我很有能耐。”尤浅百忙之中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末了,她将算盘一放,说:“虽然今天是你做的饭,但是油菜鱼都是我提供的,当抵消了。碗都给你刷,我可以陪你吃完。再付个聊天费就可以了,你看着给。”
肖白点点头。
很会精打细算,他好像没亏。
再一抬眼,见女孩轻轻咬着下唇,小小的得意自唇畔倾泻蔓延至整个脸庞,但没料到他会抬头,一时之间没收住。
气氛略微尴尬。
尤浅轻咳了一声。肖白低下头继续吃饭,说:“我都付了钱的,不说点什么解解闷?”
客人就是上帝。尤浅摆正态度,脑海中顿时过了一遍听过的故事,先出来的居然是童话故事,她连忙摇了摇头,把白雪公主睡美人丢出去,说:“就说说你今天看的那个烟斗吧。”
“烟斗是我去年十月在陕西的村子里收的。老大爷啪嗒啪嗒坐在黄土里抽,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很有意境……”
尤浅说的事情,肖白从尤亦然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她一看看出这烟斗是个宝,没上去谈价钱,而是找了个地住了下来,本来是想骗来的,但后来良心发现,还是给了个好价钱才收了过来。
最后又感慨:“人不能太善良。”
故事讲完,肖白在慢吞吞地喝着汤,她也是耐性好,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满足地擦了擦嘴,眼睛也亮了几分,见她看着他,冲她一笑:“吃饱了。”
尤浅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不该漏跳的。
显得很没有见过世面。
但是——
尤浅看着肖白在厨房里洗碗的背影,小声嘀咕:“好端端地笑什么笑啊,还笑那么好看。”
欠揍。
06
角落里民国时期的落地大摆钟时针指向八点,发出沉闷地报时声。尤浅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器调台,肖白坐在一旁拿了份报纸在看,一点要走的迹象也没有。
尤浅偷偷给尤亦然发消息:“我的亲哥,您何时回家呢?”
尤亦然:“?”
尤浅:“别装了,编故事好玩吗?肖白坐我旁边呢。”
尤亦然:“……我回来,你不会对亲哥动手吧?”
尤浅:“这个很难说。”
当然难说了。尤浅心里有气,当时她以为肖白被抓时就担心了一下,便被尤亦然给骂了一顿,让她收起她所谓的同情心。
结果呢?
男人都是骗子,大猪蹄子!
尤浅咬牙切齿地打字:“你先回来。”
尤亦然:“在路上。”
尤浅松了口气,对肖白说:“我哥马上就回来,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就往楼上走去。
肖白也站了起来,跟在她的后面。尤浅无奈地回过头,他像是证明什么似的,指了指店铺中悬挂的不知道哪朝衣服,说:“一个人呆在下面挺恐怖的,我在楼上的客厅等他。”
可怜巴巴的模样,杀人如麻的人设霎时崩塌。
尤浅心一软,也就由他去了。
转念一想,他怎么知道楼上有客厅的?
尤浅发现肖白的耐心真不是一般的好,她去洗澡时,他在翻报纸。她洗澡出来又把衣服洗了,他还在翻报纸。她去天台上晒了衣服顺便看了会星星后,他还在翻报纸。
终于,在进屋前,她忍不住问:“在看什么,这么好看?”
肯定是国家大事,要么就是体育新闻。
“哦。”肖白翻过来给她看,说:“我喜欢的歌手最近跟她男朋友公开了。男朋友是我认识的医生。”
尤浅:“……”
是她高估肖白了。
她果断地关了门。肖白从报纸前抬起头,那是一扇普通的门,没有任何装饰,把手上挂着个牌子,牌子是黑板材质的,零零碎碎用粉笔写着什么。
肖白想起有一次在特训基地,尤秋舫布置了个装扮各自房间的任务。
陆谂不知道从哪里采的野花,花里胡哨地从门口布置到床头,把他们笑个半死。最后肖白的最朴素,门口挂了木头,写着“闲人免进”。尤秋舫在门口看了看,问:“我是闲人吗?”
他严肃:“是。”
尤秋舫冷笑:“和浅浅一个德行。”
转身就走。
彼时肖白抵着墙站在门口,越看自己的门越顺眼。
和浅浅一个德行?
他默认是在夸他好了。
尤浅坐在书桌前戴上眼镜,从桌上拿起青瓷博山炉的复制品。这是她的副业之一,受不少博物馆所托,在论坛上写文物的科普故事,旨在发扬我国的物质文化遗产,她本来就爱编故事,文物又是擅长的东西,写起来顺手。
“……盖顶塑一飞鸟,栩栩如生,似是要把这炉内飘香送往远方,掠过大片的空白,抵达今日。如需观看,可前往浙江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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