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皮影案破擒胡匠,户部档失探隐情
“他……他没有固定摊位,就在这西市附近流窜招揽生意……但我……我好像前几天听他说起,快要回乡了,说是……说是约了人,在漕渠码头那边看批新到的皮子……”张奎努力回忆着。
漕渠码头!
又一次!
这个地名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关键线索中!
萧沉禹立刻下令,一方面全力搜捕那个胡人修补匠,另一方面严密监控漕渠码头的一切异常动静。
然而,当差役赶到张奎提供的几个胡人修补匠可能出现的区域时,却一无所获。
那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案件的焦点,再次集中到了那个神秘的、手艺高超、可能来自西域、并与漕渠码头有着密切联系的胡人修补匠身上。
他才是制作并安装这个致命机关的真凶!
而他背后,是否又有着“璇玑图”的影子?
这次利用皮影戏杀人,是单纯的雇凶杀人,还是又一次针对特定目标的测试或清除?
皮影索魂,索的不仅是班主吕望的命,更牵出了一条通往神秘西域工匠和漕渠运输网络的黑暗线索。
胡人修补匠的线索,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颗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但其人却如同鬼魅,在西市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奎提供的“漕渠码头看皮子”的信息,成为了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方向。
萧沉禹深知漕渠码头范围广大,人员复杂,公然搜捕不仅效率低下,更会打草惊蛇。
他决定双管齐下。
一方面,让霍问卿动用所有江湖关系,在码头苦力、巡河吏、乃至黑市商人中撒网,寻找任何与“胡人修补匠”、“新到皮子”相关的蛛丝马迹。
另一方面,他亲自与负责漕渠治安的漕渠署进行交涉,以协查西市命案为由,调阅近期码头货物出入记录,尤其是皮货类的登记。
然而,漕渠署的记录看似详尽,却难以筛选出有效信息。
每日往来皮货成千上万批,从何处着手?
就在此时,上官落焰提出了一个想法。
“凶手制作那根钢刺,需要极好的精钢和极高的打磨技艺。”
“这种材料和技术,并非普通皮匠所能拥有。”
“他若真要看皮子,或许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可能是接收或传递某种特殊‘货物’,甚至可能就是那批制作凶器的材料?”
“我们或许可以关注那些并非来自传统皮货产地、或者记录模糊、甚至提前卸货、避开检查的批次?”
这个思路让调查有了方向。
霍问卿的兄弟很快从码头一个老混混那里打听到:前两天夜里,确实有一艘吃水不深的小货船,没在正经码头停靠,而是鬼鬼祟祟地靠在了下游一段废弃的栈桥边,卸下几个不大的箱子,很快就被一辆马车接走了。
负责卸货的几个人里,好像就有个高鼻深目的胡人老头,动作麻利得很。
“箱子?什么样的箱子?”霍问卿追问。
“说不好,黑灯瞎火的,看得不真切,但不像装皮子的包,倒像是……像是装铁器家伙的木箱,搬起来哐当响。”老混混回忆道。
铁器家伙!
很可能就是制作凶器的原材料或工具!
萧沉禹立刻派人暗中控制了那段废弃栈桥,并以此为圆心,对周边区域进行秘密排查。
很快,差役在栈桥附近荒草丛生的河滩上,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散发着浓重羊膻味的破旧皮囊,皮囊内侧,沾着少许亮晶晶的金属碎屑——与“恶鬼”皮影指爪缝隙中发现的碎屑成分一致!
同时,对周边车马行和客栈的排查也有了结果。
有一家偏僻的车马店伙计反映,前夜确实有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来寄存过几个小时。
赶车的是个闷葫芦。
但车里似乎有个老头咳嗽了几声,口音有点怪。
马车离开时,方向是往城里去的。
线索再次指回城内!
对方可能只是在码头进行了一次交接,真正落脚点还在城中!
萧沉禹判断,这个胡人修补匠极其狡猾,定然不会回到原先熟悉的西市区域。
他可能会选择一个意想不到的、易于隐藏又方便离开的地方。
“灯下黑……”上官落焰沉吟道,“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最安全。”
“他擅长修补,会不会混入某个需要大量匠人的工地?或者……某个正在筹备大事、人员繁杂的场所?”
“筹备大事?”
萧沉禹目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事。
“近日不是有西域使团即将抵达帝都,鸿胪寺正在加紧修缮馆舍,招募了不少工匠吗?”
西域使团!
胡人!
匠人!
一切条件都无比契合!
事不宜迟!
萧沉禹立刻通过官方渠道,与鸿胪寺取得联系,以加强安保为由,调阅了近期招募的工匠名册和画像。
果然,在一批临时招募的木工、漆匠中,发现了一个登记名为“安恪勒”、来自安西的胡人老匠人。
画像虽粗糙,但那高鼻深目的特征与张奎描述的极为相似!
立刻行动!
萧沉禹亲自带队,直扑鸿胪寺旁的工匠临时居住区!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被告知那个“安恪勒”今日一早便称家中有急事,结算了工钱离开了!
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
又晚了一步!
对方警觉性太高!
“他刚走不久,定然还未出城!立刻封锁附近坊市出口,严查所有车马行人!”萧沉禹厉声下令。
大规模的搜查迅速展开。
在上官落焰的建议下,重点排查那些携带工具箱、或有特殊金属气味、或方向是往漕渠码头去的车辆行人。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东市通往漕渠方向的一个坊门口,差役拦下了一辆试图加速冲卡的驴车。
驾车的是个本地汉子,车上堆着些杂物,而在杂物之下,蜷缩着一个用破毯子蒙着头的人!
掀开毯子,正是那个高鼻深目、面容精悍的胡人老匠——“安恪勒”!
抓捕过程几乎没有任何波折。
那胡人匠人似乎自知反抗无用,只是用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萧沉禹和上官落焰,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冷笑。
在其随身工具箱夹层里,搜出了少量未曾使用的特种精钢条、几件极其精巧微小的雕刻打磨工具,以及——一小块用羊皮精心包裹的、刻有“线轴”标记的青铜令牌!
“线轴”分支!
果然是他们!
这个胡人匠人,是“璇玑图”麾下“线轴”分支的一名高级工匠!
审讯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这胡人匠人远比张奎硬气得多,面对铁证,只是沉默,偶尔用生硬的官话重复一句:“拿钱办事,无所奉告。”
直到上官落焰拿出那块从皮影中拆出的精钢刺,放在他面前,冷冷道:“这上面的淬火纹和打磨手法,独一无二。你这样的手艺,绝非普通匠人。‘线轴’让你杀人,就只为一点钱财?”
听到“线轴”二字,那胡人匠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依旧咬紧牙关。
萧沉禹改变了策略,不再追问杀人一事,而是突审漕渠码头交接的箱子。
“前夜废弃栈桥,你接收的那批货,是什么?运往何处?”
胡人匠人脸色微变,似乎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查到了。
他沉默良久,才嘶哑道:“只是……一些矿石样品……雇主验看后……便会由某带走……”
矿石样品?
上官落焰立刻想到紫水晶!
难道“线轴”分支不仅在制造机关、药物,还在持续不断地搜集、检验各种可能用于“璇玑图”仪式的特殊矿物?
“雇主是谁?在何处验看?”萧沉禹紧逼。
胡人匠人再次陷入沉默,死活不肯再吐露半个字。
尽管未能撬开其口供,但缴获的“线轴”令牌、特种钢材、以及其高超的手艺和与码头的秘密交接,都足以证明吕望之死,是“璇玑图”、“线轴”分支一次冷酷的雇凶杀人(或是执行家法?吕望是否无意中触犯了什么?),并顺带测试了一种新的暗杀工具。
皮影索魂案,至此告破。
真凶落网,手法揭秘。
但背后的雇主是谁?
验看矿石的又是何人?
吕望被杀的真正原因?
这一切,都随着胡人匠人的沉默,再次沉入了漕渠浑浊的河水之中。
萧沉禹将胡人匠人和相关证物移交刑部重案司,此案涉及西域人士和复杂背景,已超出他的职权范围。
上官落焰则看着那根精致的钢刺和那块“线轴”令牌,心中明了,“璇玑图”的各个分支正如精密咬合的齿轮,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为那个庞大的阴谋提供着技术、物资和执行力上的支持。
漕渠的暗流,从未停歇。
案子落幕,帝都的阴影下,又多了一份关于精湛技艺如何沦为杀戮工具的冰冷记录。
时近仲夏,帝都各衙署的公务也如同天气般,显得有些沉闷而滞重。
然而,在掌管天下户籍、田亩、财政收支核心数据的户部金部司,一种不同于暑热的焦虑正在悄然蔓延。
事情源于一次看似寻常的季度档案核验。
金部司主事赵德明,一个谨小慎微、在户部熬了半辈子的老吏。
他在核对一批关于河西道军粮调拨的旧年档案时,发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常。
档案库中存档的原始凭证副本,与当年上报至尚书省、并已记录在案的汇总数目之间,存在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差额。
若在平时,这点差额或许会被归因于抄录笔误或计算时的四舍五入。
但赵德明素来以细心著称,且近年来朝廷对边镇粮饷审计日益严格。
他不敢怠慢,试图调取相关的原始账册和批文进行复核。
然而,蹊跷之事接连发生。
他首先发现,档案库中编号为“贞元十七年河西粮秣乙字柒佰叁拾肆号”的那一盒卷宗,竟然不翼而飞!
库吏记录显示,上月曾有御史台的人持牒文调阅过一批旧档,其中似乎就包括这一盒,但归还记录却模糊不清。
紧接着,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当他试图寻找当年经手此项调拨、如今已升迁他处的几位同僚留下的私人笔记副本(这是老吏们心照不宣的习惯)进行旁证时,却发现那几位同僚的笔记要么早已“意外”毁于火灾或虫蛀,要么关键几页被人悄然撕去!
所有的旁证线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提前一步,干净利落地切断了。
赵德明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档案遗失或笔误!
这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掩盖。
那个微小的差额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或许是巨额的粮饷亏空,或许是通往某个大人物的贪腐链条?
他不敢声张,深知户部水深,一旦打草惊蛇,自己恐有性命之危。
思前想后,他想到了近年来在帝都下层官场中声名鹊起、以善断奇案且为人正直著称的西市署副市令萧沉禹。
他决定冒险,通过一位绝对可靠的旧友,向萧沉禹匿名传递了一份语焉不详的求助信,只提及户部旧档核验遇古怪,恐涉重大隐情,求能吏暗中察访。
萧沉禹接到此信,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
户部金部司的档案,关系到国计民生,尤其是涉及军粮调拨,更是敏感中的敏感。
他立刻与上官落焰商议。
“档案失踪,旁证被毁,数额微小却指向明确……”上官落焰沉吟道,“这手法,不像寻常胥吏贪墨,倒像是……专业人士所为,目的并非贪图那点差额,而是要彻底抹去某条特定记录的痕迹。”
“专业人士?”萧沉禹目光一凛。
“兄长曾提过,前朝宫中曾有专门负责处理‘特殊’文书档案的能人,精于仿写、做旧、乃至无痕销毁,莫非……”
上官落焰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想到了那个无所不能的“璇玑图”、“线轴”分支。
若此事真有“璇玑图”插手,那所图必然极大!
河西道的军粮,又与西北边镇息息相关……
萧沉禹决定冒险一试。
他无法直接插手户部事务,但他可以从此案的边缘切入——从那个调阅过档案的御史台入手查起。
然而,调查伊始便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御史台那边回复:经查,上月并无派人前往户部金部司调阅过贞元十七年的河西粮秣档案,所谓牒文恐系伪造。
线索似乎断了。
对方行事周密,早已料到可能的后着。
就在萧沉禹一筹莫展之际,上官落焰提出了另一个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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