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中带着嘲弄。
我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素白衣裙。
我开始舞动，动作轻盈如柳。
这是北陵宫中的《雪落无痕》，讲述一位公主为国牺牲的故事。
跳到一半，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我咬紧牙关，继续舞动。
舞毕，我已是汗如雨下，脸色惨白。
萧煜的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身上。
“林芷雪，你可真是不知死活。”他低声说道。
我微微一笑：“反正我早已是将死之人。”
离开宴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宫。
路过花园时，突然看到云韵和一名陌生男子在密谈。
好奇心驱使我躲在假山后偷听。
“北陵军队全部退至雁门关，情况危急。”那男子低声说。
云韵点头：“继续监视，若有异动立刻告知。”
“是，小姐。”
我心头一震。
云韵在打探北陵军情？
她转身离开时，不小心掉落了一块玉佩。
那是我送给她的信物。
等人都走后，我走出来捡起玉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次日，我将那枚玉佩还给云韵。
“你昨晚掉在花园里的。”我平静地说。
云韵面色一变：“你……你什么时候去的花园？”
“深夜无法入睡，出去走走。”我故作轻松，“你也睡不着吗？”
7
她神色慌乱：“是啊，担心你的身体，所以……”
我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笑笑：“多谢关心。”
云韵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我眼中的警惕。
傍晚，我独自在花园中散步，试图理清思绪。
云韵的可疑行为，萧煜的敌意，北陵的危机……
一切都乱成一团。
“林长公主。”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转身看到一位白发老者站在不远处。
“阁下是……”
“老夫墨曲，一介山医。”老者拱手行礼。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怎么进来的？”
墨曲微微一笑：“老夫自有办法。长公主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你的病，不是寻常之症。”他直视我的眼睛，“是中了‘寒心散’。”
我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寒心散’是一种慢性剧毒，初期无明显症状，十年后才会逐渐显现，最终侵蚀心脉。”
“不可能，我这病从小就有……”
墨曲摇头：“那是误诊。你是十年前中毒的，当时在边境救了一个少年，对吗？”
我心头一震。
他怎么知道？
十年前，我确实在边境救过一个受伤的少年。
当时我随父皇出访边关，偶然在树林中发现了他。
少年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我偷偷将他藏在一个山洞里，每天为他送去食物和药物。
他伤势痊愈后匆匆离去，只留下一枚玉佩作为信物。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紧盯着墨曲。
“因为那少年中了‘寒心散’，而你为他吸出毒血，自己也染上了毒素。”
我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墨曲叹息：“‘寒心散’无色无味，常人难以察觉。那少年被救后，毒素已转移到你体内。”
“所以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被毒素侵蚀？”
“是的。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阶段。”
我冷笑一声：“命不久矣，是吗？”
墨曲沉默片刻：“确实如此。但老夫可以救你。”
“怎么救？”
8
“用‘星陨草’。”墨曲从袖中取出一株奇异的草药，“它能中和‘寒心散’的毒性。”
我盯着那株草药：“有什么代价？”
墨曲目光复杂：“服下它，你会在三个月后毒发身亡。但至少能减轻你现在的痛苦。”
我明白了：“所以不是治愈，而是选择一种死法？”
“可以这么说。”墨曲点头，“至少，你可以不必每日忍受这般痛苦。”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星陨草：“好，我吃。”
墨曲有些惊讶：“你不考虑一下？”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苦笑着将草药塞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我强忍着没有吐出。
墨曲看着我：“你很勇敢。”
“我只是太累了。”我轻声说，“十年的病痛，无休无止的政治角力，还有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墨曲欲言又止：“那个少年……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我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给了我一枚玉佩。”
“那玉佩呢？”
“丢了。”我叹息，“很多年前就丢了。”
墨曲点点头，转身离去：“三个月后，老夫会再来看你。”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竟有种解脱的轻松。
两天后，云韵来访，带来了一个消息。
“萧煜要亲征北陵！”她急切地说，“他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准备攻打雁门关。”
我心中一沉：“什么时候出兵？”
“三日后。”
我必须做些什么。
夜深人静，我悄悄溜出寝宫，潜入了萧煜的书房。
书桌上散落着军事地图和密函。
我翻阅着，试图找到有用的信息。
突然，我看到一份署名“云韵”的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北陵的军队部署和防御计划。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9
云韵是南域的密探！
难怪她总能准确知道北陵的情况。
更可怕的是，密报中提到了一个计划：利用我向北陵传递假情报，引诱北陵军队上当。
我急忙将这份密报藏入袖中，准备离开。
刚转身，就撞上了萧煜冰冷的目光。
“林芷雪，深夜来我书房，所为何事？”他慢条斯理地问。
我强作镇定：“我担心北陵的安危，想看看你的军事部署。”
萧煜冷笑：“你倒是诚实。可惜，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萧煜，我知道云韵是你的密探。”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们联手欺骗我。”
他挑眉：“你终于发现了？她确实是我最得力的眼线。”
“为什么？”我痛苦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煜逼近一步：“因为你是北陵公主，是我的敌人。”
“我嫁给你是为了和平！”
“和平？”他冷笑，“你父亲和兄长屠杀我南域多少将士，你以为一场婚姻就能抵消这血海深仇？”
我无言以对。
萧煜转身走向书桌：“三日后，我会亲征北陵。你就在宫中好好等着接收你兄长的人头吧。”
我咬紧牙关：“萧煜，我求你放过北陵百姓。”
“晚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回到寝宫，我辗转反侧，想着如何将消息传回北陵。
可我被严密监视，根本没有机会。
第二天，云韵来看我。
她脸上依然带着关切的表情，仿佛昨晚的密报不存在一般。
“芷雪，你气色好多了。”她假惺惺地说。
我强忍着怒火，装作若无其事：“是啊，可能是南域的气候适合我。”
云韵笑了：“那就好。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10
“萧煜准许我陪你去后山踏青，散散心。”
我假装高兴：“真的吗？太好了！”
这是个机会。
后山有猎户出没，或许我能找到人将消息传回北陵。
次日清晨，我和云韵骑马前往后山。
一路上，她不停地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到了山脚下，我提议分开走走。
“不行。”云韵立刻拒绝，“萧煜命令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我微微一笑：“云韵，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她的笑容凝固了：“你……你在说什么？”
“我看到了你的密报。”我直视她的眼睛，“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云韵脸色阴沉下来：“你果然发现了。不过这又如何？你还能改变什么？”
我咬紧牙关：“你我自幼相识，为何背叛我？”
“背叛？”她冷笑，“我从未效忠过北陵。”
“我的父亲和兄长都死在北疆之战，我只是为他们报仇而已。”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
“为了成为萧煜的眼线，监视你和北陵。”她得意地说，“而你，天真到现在才发现。”
我心如刀绞：“云韵，你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她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被卖掉的公主罢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向我刺来。
11
我侧身躲过，却被她一脚踹倒在地。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云韵冷冷地说。
她举起匕首，眼中闪烁着杀意。
“萧煜只说监视你，但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我奋力翻滚，躲过致命一击，匕首擦过我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你以为萧煜会为你报仇？”我冷笑，“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云韵面色一变，随即狞笑：“至少比你这个将死之人强。你的病，我早就知道了。”
她一脚踢向我的胸口，正中痛处。
剧痛让我瞬间蜷缩成一团，眼前发黑。
云韵骑上马，俯视着我：“在这深山老林，没人会救你。就算被搜到尸体，也只会以为是遇到了山匪。”
她扬起马鞭，策马扬尘而去。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血，从嘴角溢出。
视线渐渐模糊，最后一丝意识告诉我：我要死在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粗糙的手将我扶起。
“长公主！”
是个陌生的声音。
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猎户服饰的男子。
“你是……”
“在下赵文，北陵密探。”他低声说，“王爷派我来保护您。”
王爷？北陵没有王爷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却因为虚弱无法开口询问。
赵文迅速处理了我的伤口：“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南域的人很快会发现您失踪。”
他背起我，快步穿过山林。
途中，我再次昏迷。
醒来时，已是在一间简陋的山洞里。
篝火燃烧着，赵文坐在一旁，警惕地望着洞外。
“醒了？”他递给我一碗热汤，“喝点东西，恢复体力。”
我接过汤碗，小心地啜饮：“谢谢你救了我。”
“职责所在。”他简短地回答。
“你刚才说的王爷，是谁？”
12
赵文犹豫片刻：“南域太子，萧煊。”
我震惊地差点打翻汤碗：“萧煜的弟弟？”
“是的。太子与君上理念不合，暗中支持北陵。”
这信息太过震撼，我一时难以消化。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等您伤势稍好，我们就设法送您回北陵。”
我摇头：“不行，我不能回去。萧煜三日后就要亲征北陵，我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赵文面露难色：“这太危险了。”
“我已经命不久矣。”我苦笑，“至少让我最后做些有意义的事。”
他惊讶地看着我：“命不久矣？”
我简单说明了墨曲告诉我的情况。
赵文沉思片刻：“有个办法，但风险极大。”
“说吧。”
“我们伪造您遇害的现场，让萧煜以为您死了。然后您改头换面，潜入军营。”
我点头：“可行。萧煜从未真正在意过我，应该不会太过追究。”
当夜，我们开始行动。
赵文取了一具女尸，穿上我的衣服，毁去面容后丢在山崖下。
我则剪短了长发，换上了男装。
第二天清晨，南域士兵在山下发现了“我的尸体”。
消息很快传遍全城。
我和赵文混在百姓中，听着街头巷尾的议论。
“听说长公主被山匪害死了。”
“可怜啊，嫁过来没几个月就遇害。”
“君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我冷笑一声，萧煜恐怕是松了一口气才对。
少了我这个麻烦，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攻打北陵了。
次日，我们潜入军营外围，寻找机会接近萧煜。
营地戒备森严，士兵往来不断。
“计划有变。”赵文低声说，“太子传信，要我们直接去见他。”
“在哪里？”
“城外十里的林中别院。”
我们趁夜色掩护，悄悄前往。
别院灯火通明，戒备却出奇地松懈。
“不对劲。”我拉住赵文，“太容易了。”
赵文面色一变，推开我：“快走！这是陷阱！”
13
话音未落，数十名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云韵从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林芷雪，你果然没死。”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设的局？”
“萧煜不信你会这么容易死去，命我设局引你出来。”她得意地说，“没想到你真的上钩了。”
赵文拔剑护在我身前：“长公主，快走！”
他拼命杀出一条血路，让我有机会逃脱。
可我刚跑出几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萧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面前，眼神冰冷如刀。
“林芷雪，你真是不知死活。”
我被带回了宫中，关入地牢。
赵文不知生死，我孤立无援。
三日后，萧煜亲自来到地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北陵已破，你兄长被俘。”
我心如刀绞：“不！”
“我本想给他一个痛快，但想想还是带回来让你们兄妹团聚比较好。”
我抬头，看到他眼中的狠毒：“萧煜，你赢了。我求你放过北陵百姓。”
“晚了。”他冷笑，“你三番两次背叛我，还妄想我发慈悲？”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你从未给过我信任，何谈背叛？”
萧煜沉默片刻：“明日午时，你兄长的人头会悬挂在城门上。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我的牺牲，我的努力，全都白费。
一切都完了，北陵会在萧煜的铁蹄下彻底灭亡。
午夜时分，牢门突然被打开。
14
墨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面前。
“墨老……”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递给我一个小瓶：“喝下它。”
“这是什么？”
“能让你暂时恢复力气的药。”他低声说，“太子已经设法救出了你兄长，但需要你的配合。”
我将信将疑地喝下药液，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跟我来。”墨曲带着我穿过漆黑的地道。
地道尽头，一个身影等在那里。
“林长公主。”那人低声道，“我是萧煊。”
我看清了他的面容。
与萧煜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柔和。
“太子殿下？为何帮我？”
萧煊苦笑：“我与兄长理念不合。他沉迷征伐，我却向往和平。”
“可你知道我中了毒，命不久矣……”
“墨曲告诉我了。”他神色复杂，“但我必须救你，因为……”
“因为十年前，你救过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萧煊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你的，当年我离开时送给你的信物。”
我认出了那枚玉佩。
正是当年那个少年给我的！
“你就是……”
“是我。”萧煊点头，“我被派去北陵刺探军情，不幸中毒。是你救了我。”
我恍然大悟：“所以墨曲说我是为了救你才中毒。”
“我一直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直到前些日子墨曲告诉我真相。”萧煊痛苦地说，“我欠你一条命，芷雪。”
“你兄长知道吗？”
萧煊摇头：“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或许就不会……”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被发现了！”墨曲神色一变，“你们快走！”
萧煊拉着我奔向出口：“我已经安排好了船，会送你和你兄长回北陵。”
“不行！”我停下脚步，“我不能走。”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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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见萧煜一面。”我坚定地说，“只有我能阻止这场战争。”
萧煊焦急地看着我：“来不及了！士兵很快就会赶到！”
“太子殿下，请带我去见萧煜，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
他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好。”
我们悄悄潜入萧煜的寝宫。
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
“兄长。”萧煊开口。
萧煜转身，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们……”
“我救了她。”萧煊直视萧煜的眼睛，“因为她就是当年救我的人。”
萧煜的表情凝固了：“什么？”
我上前一步：“萧煜，十年前在北疆边境，我救过一个中毒的少年。那个少年，就是你弟弟。”
萧煜看向萧煊，后者点了点头，取出那枚玉佩。
萧煜认出了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可能。”
“是真的，兄长。”萧煊说，“她为了救我，自己中了寒心散。”
萧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不可置信：“所以你的病……”
“是为了救他而染上的。”我平静地说，“而我将在三个月内死去。”
萧煜踉跄后退一步，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苦笑，“你从未试图了解真相。”
一阵沉默后，萧煜突然大喊：“来人！”
我和萧煊同时紧张起来。
16
几名侍卫冲进来。
“把云韵押到大殿，召集所有大臣！”萧煜命令道。
侍卫领命而去。
萧煜转向我：“跟我来。”
大殿上，文武百官齐聚。
云韵被押到殿中央，神色惊惶。
萧煜高坐龙椅，面无表情。
“云韵，你可知罪？”
她跪地叩首：“臣女不知犯了何罪，请君上明示。”
萧煜冷笑：“你假传军情，挑拨南北关系，罪该当诛！”
云韵脸色大变：“君上，臣女一直忠心耿耿。”
“够了！”萧煜怒喝，“来人，将她拖下去，凌迟处死！”
侍卫立刻将惨叫的云韵拖走。
萧煜环视群臣：“即日起，停止对北陵的进攻，释放所有战俘。”
群臣一片哗然。
“君上，为何突然……”
“这是命令！”萧煜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
萧煜看向我：“林长公主，请随我来。”
他带我来到一间密室，里面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琰！
“兄长！”我惊喜地扑过去。
林琰抬头，眼中充满震惊和喜悦：“芷雪！”
我们紧紧相拥，泪流满面。
萧煜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北陵皇帝，本君决定恢复和平协议，撤军北陵。”
林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萧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你们可以自由离开。”
回到寝宫，我精疲力尽地躺下。
胸口的剧痛再次袭来，比以往更加剧烈。
我知道，星陨草的时限已经开始倒计时。
第二天，萧煜亲自来看我。
他坐在床边，神色复杂：“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17
“告诉你什么？”我虚弱地问，“告诉你我救过你弟弟？你会相信吗？”
他沉默片刻：“也许不会。”
“那不就是了。”我苦笑，“萧煜，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一个真相又能改变什么？”
“能改变很多。”他低声说，“至少我不会这样对你。”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萧煜握住我的手：“墨曲说你的毒……”
“无解。”我平静地说，“我已经接受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一定有办法。”
“没有的。”我轻声说，“萧煜，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善待北陵百姓，让这场战争彻底结束。”
萧煜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萧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日夜寻找解毒之法。
他派人搜遍天下名医，却始终无果。
林琰坚持留下来陪我，兄妹二人得以在最后时光团聚。
“兄长，北陵如何了？”我问。
“萧煜信守承诺，撤回了所有军队。”林琰握着我的手，“百姓们都说你是救国的英雄。”
我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两个月后的一天，墨曲再次出现。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时日无多了。”
萧煜抓住他的衣领：“一定有办法！你既然能造出这毒，就该有解药！”
墨曲摇头：“星陨草本身就是解药，但代价是生命。这是无法改变的。”
萧煜绝望地跪在我床前：“芷雪，对不起……”
我轻抚他的头发：“不必道歉，这是我的选择。”
又过了半个月，我感到生命正在流逝。
某个黄昏，我请求萧煜带我去花园。
我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他抱着我坐在一棵老树下，远处是即将落山的夕阳。
“萧煜，答应我一件事。”
18
“什么都可以。”
“葬我在南北两国的边境，那片山谷里。”
他点头，眼中含泪：“我答应你。”
“还有，照顾好自己和我兄长。”
萧煜握紧我的手：“我会的。”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我突然很困，我想睡觉。”
“芷雪！”他急切地喊道，“再坚持一下，墨曲说还有新的药……”
“来不及了。”我轻声说，“萧煜，别难过，我很平静。”
“不，我不允许！”他抱紧我，“芷雪，我爱你，请你不要离开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爱我。
可惜，太迟了。
“我也爱你，萧煜。”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们能在和平的时代相遇。”
视线渐渐模糊，世界慢慢消失。
最后的感觉，是他温热的泪落在我的脸上。
我被葬在了南北两国交界处的山谷。
萧煜遵守诺言，与北陵签订了永久和平协议。
林琰带着我的骨灰回到北陵，在皇陵旁为我立了衣冠冢。
墨曲在我的墓前种下了星陨草，说这是我的精魂所在。
萧煜每年都会来祭拜，亲手为星陨草浇水。
十年后，南北两国合并，百姓安居乐业。
人们将那片山谷命名为“芷雪谷”，每年都有无数人前来祭拜。
星陨草开出了美丽的花朵，人们称之为“芷雪花”。
传说这花能治愈心灵的伤痛，带来和平与希望。
萧煜终身未娶，将毕生精力投入治国。
直到垂垂老矣，他才回到芷雪谷，躺在星陨草旁。
“芷雪，我来陪你了。”他轻声说。
闭上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我向他微笑。
最终，他与星陨草一同化为尘土，融入这片曾经战火纷飞、如今和平安宁的土地。
云散星落，北陵花开。
爱恨情仇，终归尘土。
唯有和平，永世长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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