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甚么?”母亲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让你跪下!”沈昭提高声音。
“你教出这样的女儿,难道不该向我沈家赔罪吗?”
我猛地冲过去:“你敢!”
沈昭一脚踢在我小腹上,疼得我瞬间弯腰抱肚,呼吸都困难了。
这一脚踢得极重,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有何不敢?”沈昭冷笑着看着我。
“她不跪,你们都别想走出这道门!来人哪!”
立刻有几个家丁从门外走进来,都是沈昭的心腹。
“给我看好门,她们不跪下赔罪,一个都不许走!”
母亲看着这阵势,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我,眼中闪过绝望。
她慢慢站起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昭,最终双膝弯曲,缓缓跪了下去。
“娘!”我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扶住她,却被一个家丁按住肩膀。
“别动!”沈昭怒吼。
“让她跪着!老老实实跪着!”
母亲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身子佝偻着,白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她的膝盖骨磕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说话!”沈昭用脚尖踢了踢母亲的肩膀。
“说你教女无方!”
母亲声音发颤道:“对……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大声些!”沈昭又踢了她一脚,这次更重。
“让所有人都听见!让我府中上下都知道你林家的家教有多差!”
母亲被踢得身子晃了晃,差点趴在地上。
她咬紧牙关,大声喊道:“对不起!是我教女无方!是我没有教好女儿!”
雨荷走过来,蹲在母亲面前,故意问道:
“老夫人,您女儿在我们府中这七年,除了舞刀弄枪还会甚么呀?”
“我……”母亲泣不成声。
“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您说她是不是很没用?”
雨荷的声音甜腻腻的,却字字如刀。
其他歌姬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就是啊,我们哪个不比她强?”
“这样的儿媳妇,我要是婆婆早就赶出去了。”
“老夫人,您是不是该管管您女儿?”
母亲跪在地上,被这些话围攻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沈昭见状更加兴奋,大声宣布:“从今日起,林瑶搬到偏房去住!主卧让给雨荷!”
“公子英明!”雨荷立刻跪下谢恩。
“奴家一定好好服侍公子,为沈家开枝散叶!”
母亲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震,抬起头看向沈昭:“你……你要休我女儿?”
“休?”沈昭冷笑。
“我还没那么好心!”
“让她在府中做个下人,天天看着雨荷为我生儿育女,这才够痛快!”
6
母亲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她看着我,嘴唇颤抖着想说甚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可以滚了!”沈昭不耐烦地挥手。
“以后没事别来我府中,省得我看着心烦!”
母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还是我爬过去扶住她,她的身子软得如面条,几乎站不稳。
“瑶儿,娘对不起你……”母亲拉着我的手,声音颤抖。
“都是娘没用,保护不了你……”
“娘……”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还不快滚?”沈昭在身后催促。
“别在这里哭哭啼啼,晦气!”
我扶着母亲一步步往外挪,母亲的脚步虚浮,好几次差点摔倒。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雨荷娇滴滴的声音:
“公子真威风,连丈母娘都不敢得罪您呢。”
接着是沈昭得意的大笑:“那是自然!在这府中,我说了算!谁敢不服?”
众歌姬纷纷附和,笑声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听到这些话,脚下一软,完全是我架着她才走出了府门。
母亲死了。
翠儿哭着跑来告诉我这消息。
她说母亲回去后就一病不起,没几日就咽气了。
临终前还在念着我名字。
我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厨房洗碗。
手中碗盏落地摔得粉碎,碎片割破脚背,血流满地。
“夫人!夫人您怎了?”翠儿吓得魂飞魄散。
我看着地上血迹,心却比血还冷。
母亲走了,这世上最疼我的人走了。
当夜三更,我等到深夜时分,摸黑走向沈昭房间。
院中静寂无声,只有我脚步在石板上回响。
推开房门,里面传来阵阵娇喘。
沈昭正与三个歌姬在床上纠缠,汗水淋漓,不知羞耻。
“何人?”沈昭听见动静,猛地回首。
我立于门口,月光从身后照进,在地上投下长长影子。
“林瑶?你来做甚?”沈昭推开身上女人,随手扯件衣衫披上。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发甚神经?”
三个歌姬也慌张拉被遮身,如受惊小兽般瑟瑟发抖。
我一步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踩得极重:“我娘死了。”
“死了便死了,关我甚事?”沈昭满不在乎道。
“人老了总要死,有甚大惊小怪?”
“是你害死的。”我立于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说甚?”沈昭冷哂。
“你娘的死与我有甚关系?别在此胡说八道!”
“那日你羞辱她,让她跪地赔罪。”我声音平静,如在说旁人之事。
“她回去后就病了,一直念着我名字,到死都咽不下那口气。”
“那又如何?”沈昭坐在床沿,理直气壮道。
“她教女无方,该跪该赔罪。”
“再说,即便我让她跪了,那又能如何?她死了与我有甚关系?”
“就算我毒死你母亲,你又能如何?”
这句话如利剑直插我心。
他竟连掩饰都不屑掩饰,直接承认自己恶毒。
我笑了,从背后抽出一把尖刀。
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锋利得似能割破空气。
“简单,我是善武艺者,会送你归西。”
7
沈昭见到刀子,脸色瞬间变了:“你……你想做甚?”
“你方才不是问我能如何吗?”我握紧刀柄。
“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话音刚落,我一刀砍向他右手。
沈昭惨叫一声,鲜血喷溅在床单上,整只手掌都被砍断。
“啊!”三个歌姬尖叫着往墙角缩,其中一个已吓得失禁。
“我的手!我的手!”沈昭抱着断腕在床上翻滚,血流如注。
我又是一刀,砍断他左手。
鲜血溅了我一脸,腥臭刺鼻。
“现在知疼了?”我看着他苦楚模样,心中涌起阵阵快意。
“我娘跪在地上时,你怎不想想她感受?”
“饶命!饶命啊!”沈昭哭得如孩童。
“我错了,我真错了,求你饶了我罢!”
“现在知错了?晚了。”我一脚踢在他胸口,踢得他连滚带爬掉下床。
七载屈辱,七载忍耐,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看着他痛苦嚎叫,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
第二日清晨,我拖着几具歌姬尸首回到沈昭房间。
这些都是平时最爱欺负我的,趁夜色我一个个解决了她们。
血淋淋尸首扔在床上,鲜血将丝绸被褥染得通红。
沈昭缩在墙角,见到尸首吓得魂不附体。
“你……你杀了她们?”他声音抖得厉害。
“对,杀了。”我擦拭刀上血迹。
“如杀猪般,一刀一个,很简单。”
沈昭看着雨荷尸首,眼泪哗哗往下掉。
那张曾经妖艳的脸现在青紫发肿,死不瞑目。
“雨荷……我的雨荷……”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心疼了?”我冷哂。
“她们欺负我时,你怎不心疼?”
沈昭想要爬向雨荷尸首,我一脚踩在他背上。
他失去双手,如条虫子般只能在地上蠕动。
“跪下。”我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我已经跪着了。”沈昭颤抖道。
“不够。”我用刀尖挑起他下巴。
“学狗叫。”
“甚么?”沈昭不敢置信看我。
“学狗叫!”我一刀砍在他腿上,血肉翻卷。
“你不是说我粗陋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甚么叫粗陋!”
“汪……汪汪……”沈昭哭着叫出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大声些!让所有人都听见!”我踢了他一脚,正如他当初踢我娘一样。
“汪汪汪!”沈昭放声大叫,眼泪鼻涕一齐流。
我听着他叫声,心中涌起报复快意。
当初他让我娘跪地赔罪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爬。”我指着院子。
“如条狗般爬出去。”
沈昭失去双手,只能用肘撑着地面往前挪。
断腕处还在流血,在地上拖出条条血印。
院中下人见此情景,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首。
那些曾经嘲笑我的歌姬们,现在个个躲在房中不敢出来。
“相貌丑陋,诗书不通。”我跟在沈昭身后,用他当初羞辱我的话羞辱他。
“连个蛋都下不出,也不想着精进。”
沈昭爬得很慢,断臂处疼痛让他不时发出悲鸣。
我就这样慢慢跟着,享受着他痛苦。
“我不废你废谁呢?”我学着他当初语气大笑。
8
沈昭回首看我一眼,眼中尽是恐惧绝望。
曾经那高高在上的沈公子,现在如条死狗般趴在地上,再无往日威风。
我将沈昭关在后院柴房。
此处阴暗潮湿,老鼠横行,正适合他这种人渣。
每日我都给他送饭。
非是甚好东西,就是猪食般的残羹剩饭,有时还故意放几日发馊。
“吃。”我将饭盆放在他面前。
沈昭看着发臭饭菜,干呕几声:“这……这如何吃?”
“嫌弃?”我冷哂。
“你不是说我粗陋吗?粗陋之人就该吃这样东西。”
“我错了,我真错了。”沈昭哭着求饶。
“求你给我些正常饭菜罢。”
“错了?”我蹲下身,用刀尖挑起他下巴。
“你知你错在何处了吗?”
“我不该羞辱你,不该让你娘跪下赔罪。”沈昭鼻涕眼泪齐流。
“我再不敢了。”
“还有呢?”
“我不该在你药中下毒,不该诬陷你偷东西,不该纳妾……”
沈昭如竹筒倒豆般将罪状全说出来。
我听着他忏悔,心中却无丝毫同情。
这些话若早说几年,或许我还会原谅他。
但现在,太迟了。
“既知错了,就好生反省罢。”我起身,踢了踢饭盆。
“吃完这些,明日还有。”
沈昭看着发臭饭菜,最终还是忍着恶心吃下。
没有手,他只能如狗般趴在地上用嘴去舔。
看着他凄惨模样,我想起七载来受过的所有屈辱。
每次被打骂,每次被羞辱,每次忍气吞声,现在都得到了报偿。
夜里,我又抓来几个曾经欺负过我的歌姬。
她们跪在柴房外,哭得梨花带雨。
“夫人饶命啊!我们再不敢了!”
“现在知害怕了?”我慢慢磨着刀。
“当初你们嘲笑我时怎不想想会有今日?”
“我们错了,我们真错了!”歌姬们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破了。
我未理会她们哀求,一个个解决了。
然后将尸首拖到柴房,堆在沈昭面前。
“看见了吗?”我指着那些尸首。
“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沈昭看着那些熟悉面孔,吓得浑身发抖。
有些是他爱妾,有些是他心腹,现在都变成冰冷尸首。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他不停念叨,眼神开始涣散。
“魔鬼?”我讥笑。
“是你们逼我成魔鬼的。”
从那日起,沈昭就疯疯癫癫了。
有时对着尸首说话,有时莫名大笑,有时又哭得哀痛欲绝。
我看着他日日崩溃,心中却无丝毫怜悯。
这就是报应,这就是他应得下场。
9
三更时分,我点燃后院柴房。
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半边天都被烧红了。
“走水了!走水了!”下人惊慌失措跑来跑去,提着水桶救火。
我拖着沈昭从火场出来。
他被烟熏得咳嗽不止,身上衣衫都烧焦了。
“你要烧死我吗?”他虚弱问道。
“烧死你太便宜了。”我看着远处火光。
“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沈家一切都毁掉。”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蔓延到主屋。
沈父沈母被浓烟熏醒,慌慌张张往外跑。
“昭儿!昭儿你在何处?”沈母哭着喊道。
我拖着沈昭走到院中央。
他见到父母,想要喊话,我一刀捅进他大腿,疼得他张不开嘴。
“爹!娘!”沈昭终于挤出几个字。
沈父沈母见到儿子惨状,吓得面无人色。
沈昭没有双手,浑身是血,如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昭儿,你怎了?”沈母想要扑过来。
我举刀拦住她:“别过来。”
“你是何人?你把我儿子怎了?”沈父怒道。
“我是林瑶。”我冷冷道。
“你们的好儿媳妇。”
沈父沈母这才认出我来。
平时那唯唯诺诺的女人,现在满身杀气,手持滴血刀子。
“瑶儿,你这是做甚?”沈母颤抖问道。
“做甚?”我冷笑。
“报仇啊。”
“甚么仇?我们沈家待你不薄啊。”沈父强装镇定。
“不薄?”我指着沈昭。
“你儿子在我药中下毒,令我不孕,然后反过来指责我生不出孩子。他羞辱我,打骂我,纳妾,让我娘跪地赔罪,直到把我娘气死。你们说这叫待我不薄?”
沈父沈母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
“昭儿,这……这是真的吗?”沈母战栗问儿子。
沈昭低首不敢回答。
“看来是真的了。”我一刀砍在沈父脖子上,鲜血喷溅出老远。
“老爷!”沈母扑过去想救人,已来不及了。
沈父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你杀了我夫君!”沈母疯了般向我扑来。
我一刀捅进她心口。
沈母看着胸前血洞,不敢置信摇首:“为何……为何要杀我们……”
“因为你们生了个畜生。”我拔出刀子,鲜血溅了一身。
“畜生的父母,自然也非好东西。”
沈母倒在夫君身边,夫妻俩死在一处。
沈昭看着父母尸首,发出野兽般嚎叫:“爹!娘!”
“现在你知失去亲人的感受了吗?”我蹲在他面前。
“我娘死时,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我错了……我真错了……”沈昭哭得如孩童。
“求你杀了我罢,让我去陪爹娘。”
“想死?”我轻蔑一笑。
“没那般容易。”
我一刀一刀在他身上割着,每一刀都避开要害。
我要让他痛苦,要让他生不如死,要让他为曾经恶行付出代价。
“这一刀,是为我娘。”
“这一刀,是为七载屈辱。”
“这一刀,是为你在我药中下的毒。”
每说一句,我就割一刀。
沈昭痛得满地打滚,血流满地。
火势已蔓延到整个府邸,天空被烧得通红。
在这火光映衬下,我如复仇女神,收割着罪恶生命。
最后一刀,我割断沈昭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他生命也随之终结。
沈府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所有罪恶都被烈火吞噬。
我立于废墟中,看着远方天空开始泛白。
太阳就要升起了,新的一日即将开始。
我扔掉手中刀子,头也不回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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