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冷风一吹。
我才发现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失业?
没了工作,下个月房租怎么办?
吃饭怎么办?
巨大的恐慌和委屈淹没了我。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筒子楼。
7
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踏上那冰冷的水泥台阶时彻底崩溃。
我靠着自家门,滑坐到地上。
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
太累了,太憋屈了。
为什么女孩子在职场总要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我拒绝了还要被威胁?
为什么生活要这样对我?
“哭什么?吵死了!”
隔壁的门被猛地拉开,厉锋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他大概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
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背心,露出紧实的臂膀。
他皱着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眼神里满是被打扰睡眠的烦躁。
我此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所有委屈和愤怒找到了发泄口。
我抬起头,红着眼眶朝他吼回去。
“关你屁事!我失业了快交不起房租了!你满意了吧?!”
吼完,我猛地拉开门冲进去。
又“砰”地一声甩上,用尽全身力气。
门外,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是厉锋那边更重的一声关门巨响。
震得墙皮都簌簌往下掉。
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
“混蛋!穷横!活该被高利贷追!”
我在心里咆哮着。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8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核桃眼去公司。
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刚走到公司楼下停车场,就被一阵喧哗吸引了注意。
只见我那油腻客户钱总,正对着他那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跳脚大骂。
声音都劈叉了。
“哪个王八蛋干的?!给老子滚出来!我艹你祖宗!”
我凑近一看,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住。
那锃亮的黑色引擎盖上,被人用尖锐物刻了两个巨大无比、歪歪扭扭、却力透铁皮的字,“人渣”。
刻得那叫一个深,那叫一个解气!
阳光下,那两个大字闪烁着赤裸裸的嘲讽。
钱总一扭头,正看见我来不及收回的嘴角。
他瞬间像被点着的炮仗,几步冲过来。
指着我鼻子咆哮。
“是不是你?!林小鹿!是不是你这贱人指使人干的?!”
“就因为我没潜规则你?你他妈报复我?!”
他身后两个流里流气的跟班也围了上来,面色不善。
“我没有!”
我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
“没有?除了你还有谁!”
钱总面目狰狞,唾沫横飞。
“给脸不要脸的贱货!敢动老子的车?老子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扬手就朝我脸上扇来!
我吓得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和淡淡机油味的大手,铁钳般攥住了钱总的手腕。
“动她一下试试。”
冰冷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
瞬间刺破了钱总的咆哮。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自身后笼罩下来。
我猛地睁开眼。
9
厉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像一堵沉默而坚实的墙,挡在了我身前。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旧夹克,身形却挺拔如山。
他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些许眉眼。
但那眼神透过发丝缝隙射出来,狠戾得像荒野里被激怒的头狼。
带着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近乎实质的杀气,死死钉在钱总脸上。
钱总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骨头都快碎了。
对上那双眼睛,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只剩下色厉内荏。
“你......你他妈谁啊?!放开老子!”
厉锋没理他,手腕一甩。
钱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跟班扶住。
“你......你们等着!”
钱总揉着剧痛的手腕,被厉锋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撂下句狠话,带着跟班灰溜溜地钻进了那辆刻着“人渣”的豪车。
油门轰得震天响地跑了。
停车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狂跳。
我看着厉锋宽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
第一次觉得这破旧的夹克下,藏着能碾碎一切危险的力量。
厉锋转过身,低头看我。
他眉头依旧锁着,眼神复杂地在我脸上扫过,确认我没受伤。
那里面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自己无法彻底根除麻烦的暴躁和无力。
最终,他只是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离那种垃圾远点。”
说完,转身就走。
背影依旧冷硬,步伐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泄露更多他不愿示人的情绪。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街角。
又回头看了看地上那嚣张的“人渣”二字划痕。
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五十块花得......好像有点值?
10
厉锋好几天没出现了。
隔壁静悄悄的,我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还有点不安。
这天深夜,我被隔壁激烈的争吵声和重物砸在墙上的闷响惊醒。
“厉锋!你他妈耍老子?!说好的今天还三万!钱呢?!”
是那个龙哥的声音,充满了暴戾。
“小雨......小雨她突然......”
厉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濒临崩溃边缘的颤抖和......哀求?
“再宽限几天......求你了龙哥......医院那边......”
“宽限?老子宽限你,谁宽限老子?!”
龙哥的咆哮震得墙壁嗡嗡响。
“我告诉你,明天!就明天!见不到钱,老子亲自去医院‘问候’你那个睡美人妹妹!”
“我看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你敢!”
厉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受伤野兽的嘶吼。
紧接着是更激烈的碰撞声和龙哥的痛呼咒骂。
“行!厉锋!你他妈有种!明天!明天见不到钱,等着给你妹妹收尸吧!”
龙哥丢下最恶毒的威胁。
脚步声伴随着骂骂咧咧远去。
隔壁陷入一片死寂,死寂得可怕。
我的心揪紧了。
妹妹?睡美人?医院?
我想起那张被厉锋珍视又藏起的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一个模糊又沉重的猜测在我脑中成形。
我再也忍不住,披上外套,轻轻敲响了隔壁的门。
11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了,门才“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
厉锋靠在门框上,头发凌乱得像鸟窝。
眼眶通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脸上带着一丝淤青,嘴唇干裂。
他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被生活彻底击垮的颓丧。
像一头困在绝境的孤狼,连那身标志性的“横”气都萎靡了。
但他看到我的瞬间,脊背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
只是眼神灰败,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边角磨损严重的存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死白。
我的目光落在那本存折上,又移回他布满血丝、绝望通红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楼道催债、暴雨修车、工作台的专业、照片上的女孩、龙哥口中的“睡美人妹妹”和“医院”......
所有的碎片瞬间拼凑成一个完整而残酷的真相。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没有犹豫,没有权衡利弊。
我转身冲回自己房间,拉开抽屉。
拿出一个用旧手帕包着的小包。
里面是我省吃俭用攒下的八千块钱。
是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是我最后的保障。
我拿着钱,重新站到厉锋门前。
把钱塞进他那只紧握着存折、冰凉僵硬的手里。
“先......先拿去应急!”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心疼而微微发颤。
厉锋猛地抬起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震惊、错愕。
随即被汹涌的、被冒犯的愤怒和尖锐的自尊淹没!
他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想甩开我的手。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谁要你的钱!可怜我?!林小鹿,你他妈......”
12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我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施舍,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
只有纯粹的担忧、信任,还有一种感同身受的、近乎莽撞的心疼。
像一捧温热的水,猝不及防地浇在他冰封的、满是尖刺的心上。
妹妹躺在ICU里微弱的心跳监护仪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龙哥恶毒的威胁在脑中回荡。
手里这叠带着女孩体温的、厚厚的人民币,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窒息。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防备、所有支撑着他的那点可笑的自尊。
在这一刻,在我清澈又固执的目光里,土崩瓦解。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吞咽着带血的玻璃渣。
他那只紧握存折的手,手背上青筋虬结,剧烈地颤抖着。
最终,他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一把夺过了那叠钱!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林小鹿......”
他低下头,声音压抑到了极致。
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磨出来。
带着血腥味。
“这钱......算我借的!”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里面翻涌着难堪、绝望、刻骨的感激。
还有一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绝光芒,亮得惊人。
“砸锅卖铁!老子也还你!”
吼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攥着那本存折和那叠救命钱,像一阵黑色的旋风。
猛地撞开我,冲进了门外依旧浓重的夜色和冰冷的雨幕中。
朝着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扶着门框才站稳。
心口砰砰直跳,被他最后那个眼神震撼得久久无法回神。
我低头,发现地上掉了一张纸。
捡起来,是一张医院的催款通知单。
缴费人:厉锋。
病人:厉小雨。
关系:兄妹。
诊断:持续性植物状态(植物人)。
欠费金额:¥78,543。21
备注:急需进口神经修复药物“纳洛生肽”,一支¥48,000。00(自费),请于24小时内缴费取药。
触目惊心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也狠狠烙在了我的心上。
原来,他所有的“横”,所有的暴躁。
所有的拼命赚钱和省吃俭用,都是为了这个。
为了那个照片上笑容灿烂、如今却沉睡不醒的妹妹。
巨大的酸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我,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13
钱总咽不下那口“人渣”之气。
他很快查到是厉锋干的。
龙哥“友情”提供线索,更得知厉锋有个植物人妹妹在医院。
趁着厉锋寸步不离守着刚用过天价药、情况暂时稳定的妹妹时。
钱总带着几个打手,在公司楼下堵住了刚加完班出来的我。
“贱人!你姘头呢?嗯?”
钱总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往旁边昏暗的小巷里拖。
“刻老子车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
“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我的尖叫被一只油腻的手捂住。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我拼命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
就在我以为在劫难逃时,巷口传来一声刺耳的摩托车急刹!
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狂暴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气。
瞬间冲入人群!
是厉锋!
他大概是从医院狂奔而来,头发被风吹得狂乱。
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旧夹克敞开着。
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冷硬如铁。
眼神却燃烧着地狱熔岩般的怒火,死死锁定揪着我头发的钱总。
“放开她!”
那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戾。
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厉锋的拳头已经裹挟着风声砸了过去!
砰!
钱总鼻血长流,惨叫着松手。
旁边一个打手挥着钢管砸来。
厉锋侧身闪过,动作快如鬼魅。
一记狠辣的肘击精准砸在对方肋下。
那人闷哼一声,像破麻袋一样软倒。
他的打法毫无章法,却狠辣精准到了极致。
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势!
拳拳到肉,腿腿生风!
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反击都带着骨断筋折的闷响!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眼里只有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和所有挡在面前的敌人!
14
混乱中,一根甩棍砸向他的后背!
厉锋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眼神却更加凶狠!
他猛地抓住另一个打手挥来的手腕,狠狠一拧。
夺下了对方手里的......扳手!
正是他常用的那把!
扳手入手,厉锋的气势陡然攀升!
他反手一挥,扳手带着沉重的破风声。
“铛”地一声狠狠砸在偷袭者的甩棍上,火星四溅!
巨大的力道震得对方虎口崩裂,甩棍脱手飞出!
“滚!”
厉锋一声暴喝,如同虎啸山林!
他手持扳手,眼神扫过剩下的打手和捂着鼻子哀嚎的钱总。
那眼神,冰冷,暴虐,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钱总和他那几个欺软怕硬的打手,被这不要命的架势彻底吓破了胆。
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同伴,再看看厉锋手里那闪着寒光的“凶器”。
哪里还敢停留,连滚带爬地搀扶着同伴。
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小巷,连句狠话都没敢留。
巷子里瞬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厉锋丢掉沾了血的扳手,第一时间冲到我身边。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上下快速扫视。
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伤哪了?!”
我惊魂未定,看着他额角被蹭破的伤口。
看着他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膛。
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关切和后怕。
再想到医院里那张沉甸甸的催款单,想到他为了妹妹背负的一切......
所有的恐惧、委屈、心疼。
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厉锋......”
我眼泪决堤,猛地扑进他怀里。
双手紧紧抓住他后背的衣服,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你妹妹......那张单子......我都知道了......”
厉锋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
下一秒,在空旷寂静、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小巷里。
在昏黄的路灯见证下。
这个一身狼狈、满身是刺、背负着如山重担的男人。
缓缓地、极其生疏地,收紧了他肌肉虬结的手臂。
他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怀里这个给他冰冷生活带来一丝暖意。
在他最绝望时递上救命稻草的女孩。
他的下巴重重地抵在我的发顶。
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近乎脆弱的哽咽。
“......嗯。”
“没事了。”
“有我在。”
三个短句,砸在我心上,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量。
他的怀抱坚硬、温暖,带着淡淡的机油味和汗味。
还有一丝血腥气,却奇异地让我那颗狂跳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15
几天后,市医院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
厉小雨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但依旧安静地沉睡着。
厉锋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背脊微微弓着。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阴郁似乎淡了一点点。
脚步声传来。
我拎着一个保温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给......熬了点汤,你......补充点体力。”
我把保温桶递过去。
厉锋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沉默地接过。
保温桶沉甸甸的,带着暖意。
“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
“那八千......还有医药费......我会尽快......”
“不急。”
我打断他,在他身边坐下。
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温暖又明亮的笑容。
像穿透阴霾的阳光。
“厉锋,以后......我们一起想办法。”
厉锋怔怔地看着我的笑容,有些失神。
我的目光落在他放在脚边的旧帆布工具包上。
包口敞着,露出里面几件常用的工具。
最上面,赫然是那把立下“赫赫战功”、此刻安静躺着的扳手。
我指了指那把扳手,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声音带着一丝俏皮和无比认真的笃定。
“你看,你的‘话筒’都告诉我了,你可是隐藏的‘大神’。”
“日子还长着呢。”
“我们慢慢还,慢慢治。”
厉锋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那把陪伴他无数日夜的扳手。
修过车、刻过字、打过架、也养活着他和妹妹的扳手。
“话筒”?
他冷硬紧绷的唇角,极其罕见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在他向来冷峻的脸上悄然绽放。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
然后,他伸出那只布满薄茧、修长有力的手。
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掌心温暖而粗糙,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好。”
低沉的声音,落在寂静的走廊里。
16
一个月后。
我坐在崭新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
钱总那件事之后,我果断辞职了。
用仅剩的积蓄和厉锋一起开了个小工作室。
我负责设计,他负责技术维修。
虽然刚起步很艰难,但每天都充满希望。
手机响了,是厉锋。
“小鹿,今天的单子都搞定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以前那种疲惫和绝望。
“晚上一起去看小雨?”
“好啊!”
我合上电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厉小雨的病情在稳定好转,医生说再过几个月就能醒来。
这段时间,厉锋像变了个人。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眼神里多了光。
也开始会在我熬夜时给我买宵夜。
会在我感冒时默默在门口放感冒药。
会在我被难缠客户气哭时,用他那把“话筒”扳手去“说服”对方。
虽然他从不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晚。
我们从医院回来,在楼道里碰见了搬家的邻居。
“小林啊,听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大妈笑眯眯地八卦。
“恭喜恭喜!这小伙子虽然话不多,但是个好人!”
我脸红得像番茄,偷偷看了厉锋一眼。
他也难得地有些不自在,耳根都红了。
回到家门口,我们都有些尴尬地站着。
“那个......明天见?”
我小声说道。
“等等。”
厉锋叫住了我。
他从工具包里拿出那把扳手,在手里转了转。
“林小鹿。”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认真。
“我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
“但是......”
他把扳手递给我,眼神异常专注。
“这个,送给你。”
“它跟了我很多年,修过很多东西。”
“但最重要的是,它让我遇见了你。”
我接过那把沉甸甸的扳手,眼眶瞬间湿润了。
“厉锋......”
“以后,我来修你的车。”
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修你的水龙头。”
“修你遇到的所有麻烦。”
“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想修你的余生。”
我再也忍不住,踮起脚尖,狠狠吻了上去。
厉锋愣了一秒,然后紧紧抱住了我。
雨声在窗外哗哗地下着,但我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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