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卖参

医馆门前不远处立着一棵老槐树，枝干虬曲如龙，树荫下散落着几块大青石墩，上面被磨的光滑平整，一看就有人经常在那边歇脚休息。

抬眼望去，医馆的门楣上“济世堂”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笔画间透着岁月的沉淀。

三人站在石阶前，只见朱漆木门半敞，而之前闻到的药香正是从半敞着的门扉中溢出来的。

苏氏跟林大山对视一眼，她紧了紧怀里的包袱，深吸口气迈上了台阶。

医馆内阔三间，迎面就是一张暗红色漆木柜台，台面油光锃亮，边缘雕着缠枝纹。

此刻柜台里空无一人。

柜台后的墙上则是一整面的药柜，抽屉密密麻麻整齐排列，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楷书药名：当归、黄芪、川贝......

东侧墙边摆放着几张榆木诊桌，上面覆着靛蓝细棉布，桌角还搁着文房四宝与竹编诊篮。

其中一个诊桌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正在给病人看诊，看到几人进来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又垂下去认真诊脉。

西侧一角摆了一架青铜熏炉，炉里正燃着艾草，烟气缭绕，与药香交织成令人安心的气息。

靠里间摆着架竹丝屏风，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后堂里有药童在晾晒药材的身影。

这时，从后面转出来一个伙计，看到他们忙笑着上前招呼。

“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苏氏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那伙计，犹豫片刻问道：“请问咱们这里可收药材？”

那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眼，将目光放在苏氏怀里半旧的包袱上，笑容未变，“收的，不知婶子是要卖什么药材？”

苏氏将包袱从怀里拿出来，看了看四周，那伙计立马反应过来，“婶子请跟我来这边。”说完率先来到柜台前。

苏氏跟着过去，林大山和抱着向暖的林默紧随其后，站到了她身旁。

苏氏将包袱放到光鉴如新的台面上，在小伙计的目光中打开包袱，露出里面同样半旧的红木匣子来。

伙计眼神微讶，心里有所猜测，可当匣子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东西还是没忍住轻呼出声。

向暖无奈抿唇，她也不想这么打眼的，可这已经是在空间的人参堆儿里将军里头挑矬子了。

“小年，怎么了？”一旁给病人看完诊的老大夫听到他的动静朝这边看来。

“李大夫，您忙完了吗？劳烦您过来一下，我、我有些拿不准！”

李老大夫请面前的病人稍候，然后起身朝这边走来。

等看到匣子里躺着的人参，他也没忍住倒吸口气，捻着胡子的手一个用力，宝贝胡子揪下来两根都没有在意。

一旁看着他的向暖看到后眼睛弯成了月牙，心里吐槽着：这老大夫长得可真老大夫！

“冯掌柜呢？”李老大夫问小年。

“有一批药材到了，掌柜的去后面看着。”

“去喊他过来！”

“哎！”小年答应着，朝苏氏他们点点头，然后脚步飞快的去了后院儿。

李老大夫看向林大山他们，脸上笑容和煦，“这参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不知方不方便透露？”

林大山有些拘谨的问道：“大夫，是有哪里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怎么可能不妥，简直太妥了！李老大夫心想。

“没有，没有，老夫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大夫您客气了，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参是我家小子去山上打猎时碰巧采到的，就在从这儿往北四十多里地的青虎山上。”苏氏摸着匣子说道。

“青虎山？”李老大夫想了想，“永青县那边？”

“对，我们就是从永青县过来的。”

正说着话，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竹帘后快步走了过来，叫小年的伙计紧随其后。

他直接奔着柜台上的匣子而来，只能说不愧是做掌柜的，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看完里面的参后不动声色，对一旁的李老大夫说道：“李大夫，你去忙吧，我带客人去后面，小年，你也去忙吧。”

李老大夫闻言点点头，他确实不好耽搁太久，那边还有病人在等着开方子呢。

冯掌柜请林大山几人去了后堂的会客室，进门前他喊了个伙计过来。

“掌柜的！”

“你去沏壶茶过来，就拿我柜台下面红色罐子里的茶叶。”

“是。”小伙计记下后应声而去。

几人坐定，寒暄过后，冯掌柜看着桌上匣子里的人参直入主题。

“不知这参你们打算卖多少银子？”

“不瞒您说，家父也是一位大夫，医术虽不算高明，可对药材倒还算略懂一二，”

听苏氏说到这里，冯掌柜微微挑眉。

“出来前他对我说这参在京城能卖两三千两银子，只是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去趟京城不容易，想着咱们衡阳府跟京城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就来了这里。”

苏氏顿了顿，“我们不懂行情，四处打听都说您这济世堂医德仁心，童叟无欺，所以也就没去别处，直奔这儿而来，这样，冯掌柜您说个价钱，我们觉得合适就卖给您。”

言下之意不合适我们就再看看。

“掌柜的，茶来了！”

“端上来吧！”

小伙计将茶端进来，给众人一一倒上后才退出了房间。

茶香四溢，林大山三人看着手边精致的茶盏有些无从下手。

“三位请，这是我一个朋友刚送的茶叶，还没来的及喝，几位尝尝看怎么样？”

林大山想说，他们一个穷苦人家出来的哪里懂什么好茶不好茶的，随便从山上采些叶子回去泡泡也能喝，有个味儿就行。

不过这茶的味道确实好闻，他小心的拿起那细白茶盏，吹了吹，浅啜了一小口，入口微微苦涩，迅速化开，唇齿间只余清甜甘润。

“好茶，好茶！”林大山连连赞了两声。

向暖闻着这茶香也有些眼馋，不过想也知道苏氏肯定不会让她喝茶的，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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