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暴雪

自从进了冬月，下降了近三分之二的河水表面上结了一层冰，给前来取水的村民们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不过自从河水结了冰，去打水的林默倒是带回来过好几条的大鱼了。

沈之瑶这一胎没有害过口，吃起鱼来也是津津有味。

这一日清晨，向暖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里她奶的说话声。

“他爹，你快出来，看看是不是阴天了？”

不怪苏氏这样，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厚的云层了。

脚步声响起，然后是林大山的声音传来，

“算不上阴天，不过云积的确实也不算薄了。”

向暖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仰着头往天上看去，只见天上一片片灰白的云，像是被随手撕破的纸的边缘，不规整地悬浮在湛蓝色的天幕上。

越往东看，玫瑰金的朝霞越灿烂，如同滴入水中的颜料，壮观又炫丽。

不知怎么，向暖想起那句老话：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暖宝，快将窗户关上，外面冷小心着凉！”

向暖被苏氏的喊声惊醒，正好一阵寒风吹过，她没忍住打了个激灵，手一松，“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

人刚钻进被子里就见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苏氏走了进来，看她老老实实的在被子里躺着，只露出个小脑袋，这才重新出去。

这一天，所有人看着头顶的天空盼望着，祈求着，希望云层再厚些，再厚些，厚到天空经受不住，降下一场大雪来。

可等到下午，云层却渐渐散去，露出大片大片蓝色的天空来。

这时候，人心里的乌云远远超过了天上的乌云。

向暖站在院子里，感受着北风吹过带来的寒意，“奶，就是这风把云给吹散了吧？”

苏氏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薄暮时分，一轮红日缓缓落下，一天又落下了帷幕。

今天天气格外的冷，吃过晚饭，林家人早早的就回了各自的房间，窝在温暖的炕上不想动弹。

夜深人静时，天上不知不觉飘起了雪花。

睡觉警醒的白青风被外面扑簌簌的声音吵醒，他起身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冷风扑面而来，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湿意落在脸上手上。

白青风看到外面的景象脸上露出笑容，只见外面雪花纷飞，已经落下薄薄的一层。

他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门，重新躺回了炕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上方传来咔嚓一声，声音响起的同时，白青风一个鹞子翻身，抄起一旁的剑就冲出了屋子。

刚一落地，身后就传来巨大的声响，他回头一看，刚刚还睡着的西屋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么大的动静将林家除了睡得跟小猪似的小宝，其他人都被惊醒了，最先冲出来的是林默，只见他衣裳都没披，只着里衣就跑了出来。

林默看着外面满目的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下雪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

“好大的雪啊！”

沈之瑶的声音让他回了神，林默着着她身上有些单薄的衣裳皱皱眉，“你赶紧进去，”

刚说完，看着倒塌的西屋，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穿暖和些再出来，还有将小宝也唤醒吧。”

他害怕北屋也被这大雪给压塌了。

嘱咐完后快步走进雪中，“青风师傅，你没事儿吧？”

白青风摇头，“无事，只是屋子里面的东西怕是都毁了。”

“人没事就好，东西没了可以再置办。”苏氏和林大山也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坍塌的房子说道。

看两人出来，林默问他爹，“爹，咱们住的屋子不会也塌了吧？”

林大山摇摇头，“不会，正房的房顶是前几年翻新过的，哪那么容易就塌了！”

身上裹着个小被子就出来的向暖看着那摊废墟，提醒道：“爷，奶，咱家的粮食还在里面呢吧？”

一阵兵慌马乱过后，看着被刨出来挪到正房堂屋里的粮食，除了被强制待在屋内不能出来的沈之瑶、小宝，和依旧云淡风轻的白青风外，其他几人都瘫倒在地上，包括向暖同学。

“还好刨的及时，损失的并不多。”苏氏捂着胸口庆幸道。

说完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可惜白茫茫一片，啥时辰了也看不出来，“估计天都快亮了，赶紧歇了吧。”

说着她起身去自己屋里抱出来一床被褥，放到向暖屋里后对白青风说道：“青风，今晚就先委屈你了，你跟你林伯先凑合一晚吧，新被褥已经帮你铺好了，快去睡吧！”

白青风睡哪里倒是无所谓，他谢过苏氏后，和林大山一起进了屋。

等儿子也回了屋，苏氏看了看屋外还在扬扬洒洒飘着的大雪，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复杂交织。

“唉！”

苏氏明明觉得自己没出声，等看到自己身旁立着的向暖才发觉刚刚的叹气声是她发出来的。

“小小的年纪叹什么气？”

“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屋子会塌掉，那些流民又怎么度过这么大的雪。”

苏氏摸摸她的头，“好了，小孩子家家的，这些事不该你操心，小心想多了不长个儿！”

苏氏抬手关上了门，将寒气隔绝在门外，这才拉着向暖回了卧房。

城门口三里外。

有睡着睡着被冻醒的人起身，想要出去放放水，结果一出那简陋的茅草屋，就看到外面的天地一片雪白。

“啊啊啊，下雪啦！老天爷它终于下雪啦！”

这人兴奋的跑来跑去，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叫起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陆陆续续有人从棚子里出来，看着外面的景象，反应跟之前的人如出一辙。

最后，流民驻扎地上，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已经一指深的雪地上跑来跑去，高兴的像是在过年一样。

有人捧起地上的雪，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那脸上的表情，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兴奋过后一个个才感觉到冷，冻得嘴唇发紫，身子直哆嗦。

有人这时候提议，“堆火堆吧，堆个大火堆，雪扑不灭，人也不至于冻死。”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于是，大家伙儿齐上阵，没一会儿，清干净的一大块儿空地上堆起了大大的柴堆。

一个火把扔过去，干枯的树枝很快被点燃，人们挤着坐在离火堆最近的几个棚子里互相取暖。

天上还在飘着雪花，身上裹着被子，谁也不想睡，都瞪大眼睛看着外面，映在眼睛里的不只有火光，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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