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 章 导演论
林舒雅一怔，随即点头。
那起案件，是她职业生涯中最惊险、也最匪夷所思的一笔，也是她对陈言的认知被彻底颠覆的开始。
“我记得，”陈言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在电视直播里公开挑衅一个连环杀手，拿公众安全当儿戏....
但你知道，那不是疯狂，那是一个剧本。一个为‘魔术师’那种表演型人格量身定制的、让他无法拒绝、主动走进来的剧本。”
林舒雅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当然知道。
事后，姜风的“剧本论”更是将陈言的行为拔高到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度。
“现在，”陈言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们又在一个新的剧本里。一个......比‘魔术师’案宏大百倍的剧本。”
他顿了顿，给了林舒雅消化的时间，然后继续道：“我们先来解剖一下制造安信银行盗窃案，这部戏的幕后人，也是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凶手的人格画像。”
“首先，是极致的智力自负。他视所有人为棋子，享受在幕后看着棋子按照自己意愿行动的快感。对他而言，犯罪不是目的，而是证明他智慧超越凡人的手段....
他就像一个孤僻的戏剧大师，厌恶演员的即兴发挥，要求舞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精准地呈现在他的剧本大纲之内。”
林舒雅没有打断他，她发现陈言此刻的分析，比她和姜风之前做的任何侧写都更加深入。
“但是，他最大的破绽，就是他的自负。”陈言的声音压低，充满了某种魔异的诱惑力，“一个绝对自信的导演，是不会允许剧本脱离掌控的......
所以，他会留下线索，甚至会故意设计一些破绽，但那些线索和破绽，永远是指向他想让我们看到的结局。它们是路标，引我们走向他早已布置好的、伪装的舞台。”
话音落下，陈言将一直放在身侧的卷宗推到了林舒雅面前，缓缓展开。
是那两张图纸。
“银行劫案，是引子；安信银行的金库，是伪装的最终舞台。”
陈言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在宣读一份死亡报告。
“他一步步引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银行劫案，让我们以为他留下了一个愚蠢的破绽，让我以为他的目标是嫁祸于我，甚至让我自己都以为，终极对决的地点，就在那个金库里。”
“但我们都错了。”
陈言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那张70年代的旧图纸上，点在那条早已被废弃的虚线上。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的指尖，顺着那条虚线，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另一张图纸上那个被红圈标注的建筑上——金华金融数据中心！
“他不是盗贼，更不是“魔术师”那种艺术家。林警官。”陈言抬起头，直视着林舒雅因震惊而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是恐怖分子。银行那点钱，只是他用来潜逃的启动资金。而我们所有人，省厅、市局，包括我这个所谓的‘特别顾问’，都只是他用来吸引安保力量、为他真正的主舞台清场的......烟花。”
林舒雅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姜风的“剧本论”和陈言此刻的“导演论”在她脑中疯狂碰撞、交织。
但陈言的逻辑链更完整、更可怕，它如同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这起案件中所有不协调、所有违和的细节！
除此之外，林舒雅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因为陈言描述的这个‘导演’形象，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姜风....那个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展现出的那种智力上的优越感，那种喜欢用学术理论将一切都纳入自己掌控的姿态......何其相似！
陈言将她所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知道，时机到了。
我知道，凭我我空口白牙推测，你不会相信我。
“明天，在专案组的会议上，”陈言的声音充满了某种精准的预言力量。
“姜顾问会不经意地引导你们，发现犯罪嫌疑人将会出现在市立图书馆的线索。他会把这个发现，包装成一个可以抓捕弃子。”
“而在他的剧本里，我会跳出来反对他，我会按照他为我写好的剧本，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那个他为我指好的方向。
他甚至会赞美我的才华，说我精准地侧写出了凶手的表演型人格，他会利用我的这份才华，让我把我们所有人都引向他想让我们去的那个方向——安信银行。”
如果陈言的预言成真，那就意味着......
一个名字在她心头呼之欲出，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个一直以来引导着她，给予她最高评价的男人......姜风！
陈言缓缓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
“林警官，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是选择继续当他剧本里那个被蒙蔽的、为主角的智慧和布局鼓掌叫好的配角；还是选择......和我一起，成为亲手揭开最后那块幕布的人？”
这个问题，精准地刺入了林舒雅作为一名顶级犯罪心理学专家的职业尊严和对真相的终极追求。
审讯室的灯光冰冷，将林舒雅的脸映照得有些苍白。
她沉默了许久，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消化陈言刚刚抛出的那个石破天惊的“导演论”。
那不仅仅是一个推论，更像是一个的预言。
金融灾难、被当成烟花的所有人......姜风那张儒雅温和、充满智性光辉的脸孔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感。
陈言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知道，这盘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说服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警方内部唯一一个对自己抱有超越常规“怀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跳出姜风剧本框架的“变数”。
终于，林舒雅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挣扎。
她看着陈言，声音有些沙哑，只说了一个字：
“好。”
......
深夜，影视城附近一处早已废弃的物流仓库。
陈言的身影出现在阴影里。
他拿出一部一次性的老人机，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
很快，一条意味深长、常人看不懂的信息被陈言发送了出去。
这是陈言与'壁虎'约定好的联系方式。
他这条信息的内容，就是安排“壁虎”这颗棋子潜入安信银行，将那条他预留的逃生后路，彻底焊死。这个行为，会成为自己已然上钩的、最坚实的铁证。
发完信息，陈言将老人机和电话卡一同掰断，扔进了旁边一个满是污水的铁桶里。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
“教授”......不，姜风。
你的剧本，我已经看到了结尾。
现在，轮到我来给你写一个新的结局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43/4243627/22661606.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