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高适的想法。
“复仇！”李牧看着台下被自己引动情绪的嫡系部队，心中松了口气。
古代不比现代，没有那么多通讯设备，军队也根本不知道为何而战。
安西军，李牧认为这支军队是最接近的，但他又并不确定。
一支军队的伟大，不在于它打了多少胜仗，也不在于它诞生多少名将。
而是在这支军队最落魄之时，仍有多少人愿意抱着它的尸体，誓死不放，一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一直坚持下去。
就如一个文明的伟大，不是由名将，由战神，由皇帝铸就，而是在个文明死后，依旧不肯松手的一个个疯子。
他们在黄昏中低语旧名，在废土上抱着断裂的旗杆痛哭，在所有人都说“结束了”了的时候——“我不认输，我们还没有输，还有机会复国的，还有机会的.....”
他能带给这支军队不断的胜利，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所带的这支军队能否如他所知的那样：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坚守五十载，死不丢陌刀。
所以，他不想用大而空的口号来带领这支军队，而是更想为这支军队渐渐的明白，为什么打仗，为何而打。
复仇，保家为国，开疆扩土，为了和平，为了荣耀，这无疑是最合适的口号。
而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为了封妻荫子，为了他个人给的待遇，虽然，这本就是他们最基础的原始驱动力。
人都是从众的，此时的高适，也正在一个角落之中，大呼‘复仇’！
作为将门子弟，作为想要在战场上博取功名，复兴渤海高氏的落魄贵族，他看着高台之上的李牧，仅仅三言两语的功夫，便直接就点燃了三千精锐的同仇敌忾之心，士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大涨，脸顿时涨的通红。
军中历来都是崇拜强者，更何况这位李冠军几乎在短短几年内，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从八品一跃而起，竟然直接成长到如此地步，如今又看到将士用命，士气高昂，他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毕竟，这位就是自己的榜样，尤其是小时候家道中落，也吃够了苦头的他，这行万里路，一路上的所见所谓也是让他深有同感。
万里黄沙路，从汉时到如今已然千年，不知埋葬了多少前仆后继的汉家儿郎，如今，还在埋葬向西域扩荒而去的普通百姓。
那路边的枯骨，墓碑，无不在告诉他，吐蕃，是真的邪恶的，是真的要灭绝的。
如此的话，西域这片沃土，尤其是在葱岭以西，才能真正的迎来和平。
以他所见，此地在移民二十年，这片中州以西，千百万里的沃野，或将真成了大唐的新土。
中洲，真的已经不堪重负了，尤其是从河北一路行来，只要是人口稠密之地，周围的山林湖泽，能被开荒的土地已然尽数开荒，就连山上的树木也被砍伐的光秃秃的。
人口繁盛，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着生存矛盾的积存越来越尖锐，做为河北落魄的旧贵族，也明白自己以前所处世家大族的真实想法：
这些佃农，这些农奴真的太多了。
全都是关西人的错，是他们一直压迫我们的，只要我们上位，我们当大官，我们掌控朝廷，你们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我们是千年世家，是高贵的，你们就应该为奴的，为我们服务的，要为我们所统治的，从秦汉以来一直如此，有什么错吗？
所以，要想办法来改变这样的事情了。
自己的利益肯定是不能受损的，但人口越多，自己压榨太狠，不知道什么在来个陈胜吴广来个振臂一呼就麻烦了。
不如直接改朝换代，不但能让他们在赌一次天命在谁，还能消减大量的人口矛盾，这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这千年来，不都是如此么？
高适知道这些世家的想法，也知道这片新土的广阔，认为可以把河北之地大量民众移民过来的。
年龄并不大的他还是很天真的，也并不知道婆罗门的真正想法。
当然，对于一个有着家学的将门来说，这支安西军也足够让他惊叹。
比如，他如今所入的捉生营。
他刚进入军中，因为各项考核极为优异，直接被捉生队的一个长官看重，与一个叫崔器的竞争，最终因学问的缘故，把这个颇为武勇的少年刷了下去，成了一个有编制的捉生将。
何为捉生将？
就是字面意思，生擒对方舌头，军官，审讯以及提前刺探战场，敌国军情。
每个五百人的营中，选拔出最勇猛，最阴险狡诈，最有学问素养，会多门语言，有特殊手艺之人。
每个营编制只有二十人，长官为队正，受镇将和直属于副都护的军情司双重辖制，配置也极高，队正便为从八品的校尉，普通队员直接便是从九品起步。
这对想要重振高家的高适而言，是一个非常好的起点，自然也是欣然接受。
而捉生营直接让他想到了《孙子兵法》中的‘用间篇’。
以他对此策的想法，也就是在攻城打仗之时才用，大多也是在战场之上，但绝不会想到，李大将军直接把这收集军情的策略以编制的形式固定在军伍中，并在军中日常进行常态化专业训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光从这一点便让他不得不感叹：李冠军真的就是李冠军，仅仅二十三岁，便从底层已然成长到了武人的巅峰，这是真的有东西啊。
····
此时的点将台上，在阵阵高呼声中，在三千直插天空的刀林中。
封常清早有准备，让人从带来的一辆辆车上搬出药酒，开始在三千人的营中分发起来，满营军官将士人人取用一小碗，当然是掺了水的……
而此时，祭祀的牺牲已然被斩杀，并抹在中军大纛之上，整个军中便欢呼直冲云霄。
半响后，三千将士举杯，在李牧的万胜之中灌入口中，接着齐齐摔碎于地，三千大军，已然是有了巍然一体的感觉。
“开拨！”
随着李牧在高台之上一声令下，整个大军士气高昂，开始有序的向南进发。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李牧此时才真正的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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