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摊牌了，我就是楚香帅！
乔峰那含怒一击，将混乱的战场撕开一道短暂的裂口。
掌风过处，大地龟裂。
慕容复狼狈翻滚，精心打理的青衫沾满尘土，再不见半分姑苏公子的风流。
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死死钉在林渊身上。
一切的失控，都源自这个男人。
他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竭力维持着镇定，却藏不住一丝颤抖。
“阁下所言，不过是你的猜测之词！”
“血口喷人，证据何在？！”
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渊。
慕容复这一问，似乎又将局面拉回了僵持。是啊，逻辑再通顺，终究是猜测。
然而林渊根本没有看他。
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位名动江湖的南慕容，此刻竟不配被他视作对手。
林渊的视线流转，越过崩溃的慕容复，带着一丝玩味的温和，落在了不远处那名六神无主的绝色女子身上。
“王姑娘。”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觉得呢？”
轰！
这一问，比乔峰的降龙十八掌还要狠。
它直接将王语嫣从一个看客，推上了审判席。
王语嫣娇躯剧颤，一张俏脸血色尽褪。
她？
她觉得？
她能怎么觉得？
一边，是她从小仰望的英雄，她穷尽心力去仰慕的神。
另一边，是这个男人揭开的“真相”。
逻辑之严密，与表哥此刻的失态、与西夏武士出现的诡异，丝丝入扣。
她脑中轰然炸响，乱成一团。
过往的无数片段在眼前闪回。表哥谈论复国大业时的狂热，以及……他看向旁人时，眼神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轻蔑。
她曾以为那是英雄的孤高。
可现在，在林渊那双洞彻人心的目光下，她第一次对自己坚信的一切，产生了动摇。
看到王语嫣的挣扎，林渊笑了。
他不再逼问，转而像是聊起一件家常。
“说来也巧，数日前，在下刚去过贵府的还施水阁。”
此言一出，慕容复的瞳孔缩至针尖大小！
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冻结。
林渊并未理会他的剧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时，我与慕容公子打了个赌。若我能在一个时辰内，从水阁中取走他指定之物，便算我赢。”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全场，在段誉和乔峰的脸上别有深意地停留了一瞬。
“彩头，是一枚刻着‘慕容’二字的羊脂玉佩。”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之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惊呼！
“还施水阁！赌约！玉佩！”
“是他！计盗还施水阁的……江南楚香帅！”
“天呐！原来楚渊就是楚香帅！难怪武功如此神鬼莫测！”
段誉整个人都看傻了，他张着嘴，指着林渊，脑中一片空白。楚公子……香帅？他早就见过慕容复了？！
乔峰虎目精光暴涨，瞬间贯通了一切！为何此人会出现在此地，为何会出手相助！原来这位传说中的奇人，早已洞悉了慕容复的真面目！
所有线索，被这枚虚无的“玉佩”，彻底串联！
林渊无视周遭鼎沸的人声，目光重新锁定在那张已然灰败的脸上。
他嘴角的笑意，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冰冷。
“慕容公子，人称‘南慕容’，与乔帮主齐名，何等英雄人物。”
“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讥诮。
“心胸，窄了些。”
“在自家地盘上输了脸面，便怀恨在心。这次杏子林大会，正是你最好的报复机会，不是吗？”
“借丐帮内乱，借西夏之手，一则除掉眼中钉乔峰，二则……将所有见证你耻辱的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林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刀，将慕容复藏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剥得干干净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慕容复终于崩溃，所有的骄傲与伪装，在这一刻被碾成齑粉！
他面容扭曲，再无半分风度，指着林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旋即，他猛地转向那个仍在发抖的女孩，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腔调，厉声喝道：
“语嫣！过来！”
“难道你宁愿信一个外人的挑拨，也不信我？！”
这一声嘶吼，充满了被戳穿的愤怒、不甘，和被背叛的歇斯底里。
王语嫣被吼得浑身一震。
她抬起泪眼，望向自己的表哥。
那是一张因嫉妒与怨毒而扭曲的脸，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丑陋，且陌生。
那不是她的英雄。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另一侧。
那个青衫男人，依旧负手而立，风轻云淡。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仿佛这场颠覆武林格局的剧变，于他而言，只是一出平平无奇的戏码。
一端，是歇斯底里的丑陋。
另一端，是云淡风轻的从容。
一个她仰望了一生，今日却轰然倒塌的神像。
一个她初见未久，却璀璨如星辰，深不见底的传说。
两道身影，在她的泪光中，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
她心中的那座神像，彻底塌了。
碎成齑粉，再也拼不起来。
迎着慕容复那要吃人的目光，王语嫣流着泪，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开口。
这一个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这一次，她没有站到他的身边。
“你……”
慕容复身形剧震，如被九天玄雷劈中。
他想过被乔峰打败，想过被天下人唾骂，却从未想过，第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弃他的，会是王语嫣。
这个把他看作全世界的女孩。
这一记无声的耳光，比乔峰的掌力更重，比林渊的言语更利。
这份诛心之辱，并非来自强敌，而是源于他一直以来最亲近、也最轻视的人。
“噗——”
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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