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将不堪的嘴脸撕个粉碎
匣中之物,赫然是一把用赤足黄金打造的、精美绝伦的——长命锁。
锁身上,祥云缭绕,麒麟踏波,正面是“长命百岁”四个大字,反面是“富贵安康”,工艺之繁复,用料之奢靡,堪称至宝。
满殿哗然!
送长命锁?这是何意?
长命锁,是给尚在襁褓的婴孩佩戴,祈求平安长大的。华蓝玉已经十八岁了,早已及笄,送这个……不是在羞辱她吗?
华蓝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比身上的裙子还要白。
她死死咬着嘴唇,指甲几乎要嵌进燕城的肉里。
燕城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华玉安!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华玉安笑了。
那笑容,在烛火下看来,凄美而又诡谲,像一朵盛开在深渊边缘的血色之花。
她看着华蓝玉,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虚伪的温柔,一字一句地说道,
“妹妹不是自幼便有弱症吗?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吹阵风都要晕倒,淋场雨就要长跪不起,惹得父皇心疼,燕城哥哥怜惜。”
“我这个做姐姐的,马上就要远嫁图鲁邦,以后再也照顾不了妹妹了,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所以,我特意求了这把开过光的长命金锁,赠予妹妹。愿这金锁能锁住妹妹的康健,锁住妹妹的福气。愿妹妹从此以后,百病全消,长命百岁!”
她每说一句“心疼”,华蓝玉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每说一句“怜惜”,燕城的脸色就黑一分。
当她说到“长跪不起”时,肃帝的龙袍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揭华蓝玉的伤疤!
不,这不是伤疤,这是华蓝玉博取同情、攻心为上的武器!
而现在,华玉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武器掰开了,揉碎了,血淋淋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她用最美好的祝词,说着最恶毒的讽刺!
——你不是爱装病吗?不是爱扮演一个长不大的病弱孩童吗?好啊,我今天就成全你!我就把你当成一个需要长命锁护佑的婴儿,让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坐实你这“弱症”的人设!
杀人,还要诛心!
“妹妹,还不快收下?”华玉安的嘴角噙着冷笑,步步紧逼,“这可是姐姐我……最后的一点心意了。”
华蓝玉浑身都在发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收?
她怎么收?!
收下这把长命锁,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一直在用病弱作伪,博取同情!日后,她还如何用这招笼络人心?
不收?
姐姐“一片好心”赠送的“祝福”,她当众拒绝,岂不是显得她小家子气,不知好歹?
她进退维谷,被架在火上,只剩下哭泣。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够了!”燕城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将华蓝玉护在身后,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对着华玉安咆哮,“华玉安!你闹够了没有?!玉儿身子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你用得着在这里阴阳怪气地羞辱她吗?!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华玉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仰起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的目光,终于从华蓝玉身上移开,落在了燕城的脸上。
那张她曾爱入骨髓,如今却只剩厌恶的脸。
“燕世子,别急。这第份礼,还有你的一半。”
她声音一敛,所有的笑意都化作了彻骨的寒冰。
“不,准确地说,这份礼,本来就是你的。”
她再次对身边宫女福珠示意。
福珠从怀中,取出了另一个盒子。
与方才那个华美的紫檀木匣相比,这个盒子,实在是太简陋了。
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甚至有些陈旧的楠木小盒。
福珠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金光闪闪,没有珠光宝气。
只有一块……用桃木雕刻的,形状有些粗糙的平安符。
那平安符的边角已经被摩挲得十分圆润,看得出,原主人曾日夜贴身佩戴,珍之重之。
燕城看到那块平安符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尖锐的刺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他记不起这是什么。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却仿佛认得这个东西!
“燕世子,还认得它吗?”
华玉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像来自遥远时空的叹息。
“十八岁的燕城,怕高高在上的玉安公主在宫里受人欺负,夜里睡不安稳,亲手为她雕了这枚桃木符。他说,桃木能辟邪,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让这枚符,替他守着她。”
“他雕了一天一夜,手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却笑得像个傻子。”
她用一种叙述旁人故事的、平静到可怕的语调,缓缓说着。
每说一个字,燕城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殿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这段被遗忘的往事。
华玉安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燕城,仿佛在看另一个早已死去的少年。
“这枚平安符,我戴了整整三年。从不离身。”
“可现在……”
她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那里面,是无尽的嘲讽与冰冷。
“……物是人非了。”
她上前一步,从福珠手中拿起那枚桃木符,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举到燕城面前。
“今日,我将此物,完璧归赵。”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十八岁的燕城的承诺,二十岁的燕世子,不必再背负了。”
“你送我的‘平安’,我还给你。”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大礼!”
“啪——”
仿佛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燕城和华蓝玉的脸上!
这哪里是送礼?!
这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
看啊!这个男人,曾经爱我入骨,如今薄情寡义!
看啊!这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个无耻的窃贼!
她用一把长命锁,锁死了华蓝玉的“弱症”伪装!
她用一枚平安符,斩断了与燕城的所有过往!
她将他们不堪的嘴脸,当着鲁朝所有权贵的面,撕得粉碎!
“你……!”燕城气血攻心,眼前一阵发黑,他指着华玉安,嘴唇哆嗦着,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枚小小的桃木符,此刻在他眼中,竟比烙铁还要烫手!
华蓝玉更是摇摇欲坠,几乎要晕死过去。
“放肆——!!!”
一声雷霆暴喝,从龙椅上传来,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肃帝,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地站起身,明黄的身影带着滔天的怒火,居高临下地指着华玉安,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派胡言!简直是疯了!”
“朕的好女儿,你就是这么给皇祖母贺寿的吗?!你就是这么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我皇室颜面的吗?!”
他根本不问事情的缘由,也不去分辨那礼物背后的曲直。
他只看到了他心爱的养女受了委屈。
他只看到了他想笼络的燕国公府世子,被当众羞辱!
他只看到了他最厌恶的女儿,在挑战他的帝王权威!
“来人!给朕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肃帝怒吼着,额上青筋暴起。
“玉安公主,大病未愈,神志不清,在寿宴上胡言乱语!”
“即刻起,禁足琉璃阁!三日后和亲之前,不许她再踏出宫门半步!”
“拖下去——!!”
这便是帝王的处置。
偏心,偏到了骨子里。
他甚至不愿用“请”,而是用“拖”。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华玉安定了“疯了”的罪名。
这样,她今日所说的一切,都可以被当成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他要保全华蓝玉的善良无辜,要维护燕城的颜面,要掩盖这一切不堪!
而唯一的代价,就是彻底牺牲掉华玉安最后的一点尊严。
殿外的禁军闻声而入,甲胄铿锵,带着冰冷的杀气,朝着华玉安逼近。
满殿宾客,噤若寒蝉。
燕城和华蓝玉,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快意。
然而,华玉安却笑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肃帝那要杀人的目光中,她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却又无比凄凉。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她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她的亲生父亲。
“父皇。”她说,“女儿祝妹妹和燕世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怎就疯了呢?”
“皇祖母的寿宴,她老人家还没有发话呢,您急什么?”
最高处,龙椅上的肃帝,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这个孽女,这个他一生都洗刷不掉的污点,非要将皇家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才甘心吗?!
他正欲发作,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拖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唱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吉时已到——!诸位王公大臣,可向太后娘娘进献寿礼——!”
是司礼监的太监,显然是太后属意的。
这声唱喏,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凝固的空气。
也像是一道赦令,给了华玉安开口的绝佳时机。
“皇祖母万福金安。”
华玉安转过身,向着上首珠帘后那个雍容华贵的身影,再次深深一福。她的声音不大,却清越如玉石相击,传遍了整个大殿。
“孙女华玉安,今日备了两份薄礼。一份,自然是孝敬皇祖母的。”
她说着,对角落里一直低着头的福珠使了个眼色。
福珠立刻会意,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锦盒,快步上前,由内侍接了过去,呈给太后。
“这是孙女亲手抄录的《金刚经》百卷,以沉香木为匣,愿皇祖母福寿绵长,康健安泰。”
这份礼,挑不出任何错处。
抄经祈福,是皇家子女表孝心的惯例。
既显诚心,又合身份。
太后在帘后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只道,“你有心了。”
“皇祖母,我还有一份礼物送您,想必您一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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