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京城的天，要变了

就在京城勋贵集团与朱无视暗中勾结，酝酿着一场巨大风暴的时候，朱厚照的另一把刀，已经悄然出鞘。

这把刀，就是由都察院左都御史闵圭主管，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协理的廉政司。

在拿下了户部尚书张纶和工部郎中赵谦这两个大老虎之后，廉政司的威名，已经足以让京城所有官员闻风丧胆。

但是，朱厚照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京城的文官。

他真正的目标，是那个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却又支撑着整个大明军事体系的庞然大物——卫所。

御书房内。

钱宁一身飞鱼服，单膝跪在朱厚照面前，神情激动。

“启禀陛下，臣奉旨，彻查京畿周边卫所。如今，已初见成效。”

“说。”朱厚照放下手中的奏折。

“臣派人，突袭了通州卫、蓟州卫、密云卫等十二处卫所。发现其内部之糜烂，远超想象！”钱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

“臣在通州卫的武库里，发现登记在册的火铳一千杆，实际库存，不足三百。而且，大半都已经锈蚀，无法使用。其指挥使，竟将制造火铳的精铜，熔炼之后，铸成铜器，卖给富商！”

“在蓟州卫，臣查到，其下属的七个千户所，在册兵员七千余人，而实际在营的，不足两千！其余五千人，要么是早已逃亡，要么，就只是一个名字！而他们的粮饷，却年复一年，被各级军官，层层瓜分！”

“最触目惊心的，是密云卫！”钱宁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密云卫指挥使张泰，身为英国公张懋的远房侄子，竟与地方豪强勾结，将卫所名下近十万亩军屯，以‘租借’的名义，据为己有！那些本该屯田的军户，反而成了给他们种地的佃户！稍有不从，便被冠以‘逃兵’之名，活活打死！”

“这是臣从张泰府中，搜出的地契和账本。请陛下御览！”

钱宁双手，将一叠厚厚的账本和地契，高高举起。

刘瑾连忙上前，接过来，呈送给朱厚照。

朱厚照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账本上，每一笔肮脏的交易，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地契上，每一个血红的手印，都代表着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军户家庭。

这些本该是大明朝最坚实的屏障，是保家卫国的力量。

如今，却成了一群硕鼠，一群蛀虫，疯狂吸食国家血肉的温床。

“好，好一个英国公的侄子！”朱厚照将账本，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朕的江山，就是被这群国之柱石，一点一点，给蛀空的！”

他想起了前几天，在朝堂上，英国公张懋那副痛心疾首，大谈“祖制”的嘴脸。

真是讽刺！

“钱宁。”朱厚照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臣在！”

“这个张泰，还有那些涉案的指挥使，千户，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朕往死里查！所有侵占的田亩，贪墨的钱粮，全部给朕追回来！”

“遵旨！”钱宁大声应道，他等的就是皇帝这句话。

“不过……”朱厚照话锋一转，“只查京畿，还不够。朕要的，是一场席卷全国的风暴。”

他站起身，走到钱宁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朕知道，卫所的背后，是整个勋贵集团。动他们，比动文官，要难得多，也要危险得多。他们手里，毕竟还握着兵。”

“所以，朕需要你，给朕一把最锋利的刀，一把能斩断一切黑手的刀。”

朱厚照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钱宁：“朕再给你一个权力。”

“凡锦衣卫办案，所到之处，当地卫所、驻军，皆要听你调遣！若有不从，或阳奉阴违者，可以抗旨不遵论处！”

“先斩后奏！”

钱宁的心，狂跳起来。

调动地方驻军！先斩后奏！

这是何等逆天的权力！

这意味着，皇帝将整个大明的军事执法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陛下……这份信任，臣……”钱宁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

“朕信你。”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知道，你钱宁，不是张泰那样的废物。你是朕的刀，朕就要让你，成为天下最锋利，最让人畏惧的刀！”

“朕要你，带着你的人，从京畿开始，一路南下，给朕一个卫所一个卫所地查过去！凡是贪赃枉法，侵占军屯，克扣军饷的，不管他背后是谁，官居何位，是什么国公，什么侯爷的亲戚，一律给朕拿下！”

“朕要让这场廉政风暴，刮遍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朕要让那些勋贵们知道，他们躺着吃祖宗饭的日子，到头了！”

士为知己者死！

钱宁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他之前所有的委屈、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穷的动力。

皇帝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和信任，他若不能为皇帝，办成这件事，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臣，钱宁，领旨！”他猛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嘶哑而坚定，“此身此命，皆属陛下！不将卫所蛀虫清扫干净，臣，提头来见！”

看着眼前这个斗志昂扬的锦衣卫指挥使，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为即将到来的那场勋贵集团的反扑，准备好了一柄最凶悍的武器。

他要用钱宁这把刀，去将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一个个地斩断。

他要用卫所改革，来彻底摧毁勋贵集团的经济基础和军事权力。

他要让他们知道，在这大明，谁说了，才算！

“去吧。”朱厚照挥了挥手，“朕在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

“臣，告退！”

钱宁站起身，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杀气。

一场针对整个大明军事体系的血腥清洗，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刻的朱厚照，目光却望向了窗外，护龙山庄的方向。

他知道，他真正的对手，不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勋贵。

而是他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静静地等待着机会的好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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