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件衣裳的学问
第二天清晨，御花园。
云罗郡主一大早就到了，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站桩时的萎靡。
“皇兄，今天我们练什么？”她兴冲冲地问道。
“还是‘揽雀尾’。”朱厚照淡淡道，“你昨天练的，只是个空架子，今天，朕教你这招里面的劲力变化。”
说着，他让云罗对自己出掌。
云罗也不客气，一招《玉女心经》里的“小园艺菊”就攻了过去。
朱厚照不闪不避，右手依旧是画了一个圆，轻轻搭在了云罗的手腕上。
“感觉到了吗？”朱厚照的手像是有黏性一样，黏着云罗的手腕，随着她的劲力一同运转，“你的力是往前冲的，我就顺着你的力往前引。”
说话间，他手腕一沉，一转。
云罗只觉得一股巧妙的力道传来，自己向前冲的势头顿时被带偏，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旁边踉跄了几步。
“咦？”云罗稳住身形，满脸惊奇。
她感觉很奇妙，皇兄明明没用多大力气，自己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这叫‘引’劲。”朱厚照解释道，“太极拳，不跟人顶牛。你打过来，我不跟你硬碰硬，我把你引到空处，让你自己摔跟头。”
“再来。”
云罗不服气，又换了一招攻过去。
这次，朱厚照的手法又变了。他在黏住云罗手腕的瞬间，手掌微微一翻，一股螺旋的劲力发出。
云罗感觉自己的掌力像是打在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陀螺上，瞬间就被卸到了一旁，半点力都使不出来。
“这叫‘化’劲。”朱厚照继续讲解，“把你的力道化解掉，让它伤不了我。”
接下来，朱厚照又给她演示了“拿”劲和“发”劲。
每一次，云罗都感觉自己像是三岁小孩在跟大人打架，无论她用多精妙的招式，多快的速度，到了朱厚照面前，都像是泥牛入海，被轻描淡写地化解掉。
一炷香后，云罗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石凳上，看着朱厚照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好奇和不服，变成了真正的佩服。
“皇兄，你这功夫太神了！”她由衷地赞叹道，“不出力就能打赢人，比我的《玉女心经》厉害多了。”
“各有所长罢了。”朱厚照笑道。
他其实也有些收获。
在陪云罗练拳的过程中，他也在仔细体悟《玉女心经》的武学至理。
这门功夫，讲究的是轻灵飘逸，招式精妙，专攻人体脆弱的穴位。如果配合上乘内功，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尤其是其中一些招式，比如“浪迹天涯”，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一阴一阳，互为补充。
朱厚照脑中灵光一闪。
阴阳互补？
自己的《九阳神功》，是至阳的内力。而云罗的《玉女心经》，从名字听，就应该是偏阴柔的内功。
如果……将这两种内力结合起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就像《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用九阳神功为周芷若疗伤，结果阴阳交汇，反而让周芷若的九阴内力更上一层楼。
当然，他可没想跟云罗练什么双修剑法。
他想的是，能不能从《玉女心经》中，借鉴一些阴柔内力的运行法门，来平衡自己体内过于刚猛的九阳内力？
《天子龙拳》的拳意，是帝王之道，在于平衡。武学亦是如此。
自己现在一味地追求刚猛，虽然威力巨大，但终究是落了下乘。如果能做到刚柔并济，阴阳调和，那自己的武学境界，必然能再上一个台阶。
“云罗。”朱厚照开口问道，“你这套《玉女心经》，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这个啊……”云罗眼珠一转，有些犹豫。
她得到神功传承的事，可是个大秘密，连太后都没告诉。
“怎么？不能说？”朱厚照看了她一眼。
“也不是啦……”云罗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就是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宫玩，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一座古墓，我就在古墓里发现了一本秘籍，然后就学会了。”
她把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但朱厚照却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古墓？秘籍？
这丫头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什么古墓？”朱厚照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墓碑上的字都看不清了。里面有两具骸骨，还有好多壁画，画的就是练功的姿势。”云罗回忆道。
朱厚照心中一动。
两具骸骨，壁画，玉女心经……
这情节，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这不就是神雕侠侣里，小龙女和杨过住的那个古墓派吗？
难道这个世界，不止有天下第一，还有神雕侠侣？
朱厚照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到底是个什么大杂烩？
“那你学的内功，是不是练起来感觉阴阴冷冷的？”朱厚照试探着问道。
“咦？皇兄你怎么知道？”云罗一脸惊奇，“对啊，我每次练功，都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像待在冰窖里一样。”
果然是阴性内力。
朱厚照心中了然。
“你这内功，有缺陷。”朱厚照直接说道。
“啊？有什么缺陷？”云罗紧张地问道。
“至阴至柔，失之于偏。长期修炼，会对身体造成损伤。而且，一旦情绪激动，内力就容易失控，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朱厚照半真半假地忽悠道。
他虽然没见过《玉女心经》的完整心法，但根据武学常理推断，这种偏激的内功，肯定有其弊端。
云罗一听，顿时吓坏了。
她想起自己有时候练功，确实会感觉心烦意乱，难以自控。
“那……那怎么办啊？”她急得都快哭了。
“别急。”朱厚照安抚道，“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阴阳调和。”朱厚照缓缓说道，“你需要一门至阳的内功心法，来中和你体内的阴寒之气。”
“至阳的内功心法？去哪里找啊？”云罗一脸茫然。
朱厚照笑了笑，指了指自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喜地叫道：“皇兄，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你的内功教给我？”
“教你全部，那是不可能的。”朱厚照摇了摇头，“朕的内功，乃是皇家不传之秘。不过，朕可以摘取其中一段心法，传授于你。你只要每日修炼，便可保你安然无恙。”
他当然不可能把《九阳神功》教给云罗。
但他可以根据九阳神功的原理，简化出一套适合女子修炼的阳性内功心法。
这样做，一是为了解决云罗的后顾之忧，卖她个人情。
二来，也是为了借这个机会，更深入地研究阴阳内力的运行规律，为自己将来的武学道路，打下基础。
“太好了！谢谢皇兄！”云罗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跑过来抱着朱厚照的胳膊又晃又摇。
朱厚照被她晃得头晕，连忙求饶：“行了行了，快松手。想学可以，但你得把你的《玉女心经》心法，背给朕听听。朕得先了解你的内功路数，才能对症下药。”
“好呀好呀！”云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她看来，皇兄是为了帮自己，把秘籍给他看，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哪里知道，朱厚照的真正目的，就是想从《玉女心经》中，窥得一丝阴柔内力的奥秘。
就这样，朱厚照连哄带骗，兵不血刃地，就从云罗郡主手里，套来了一门顶尖的武学功法。
他一边听着云罗背诵心法口诀，一边在心中默默记忆，与自己的九阳神功相互印证。
一阴一阳，一刚一柔。
两门截然不同，却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武学至理，在他的脑海中碰撞，交融。
朱厚照感觉，一扇新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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