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厦将倾，开世家之力！
嗡！
解构除自己之外的其他物件儿，给陈陌的脑子带来一阵眩晕刺疼，咬牙忍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一行一行的字幕，随即出现。
【名称：世家血脉】
【类型：伴生血】
【备注：伴生是次要事物依附主体事物而生长共存的关系，譬如铜矿之中的伴生金，譬如伴生树保护主树生长。伴生血，亦是同理。】
【成分：伴生血的依附主体暂且未知，但是主体给了此伴生血部分脱尘之力。】
【定性：此血蕴含少数的脱尘之力，具备冲击脱尘的可能。】
【提示：脱尘……意味着脱去了凡尘，踏入了另外一个生命层次。】
【提示：此血品质较为一般，若是与之相容，你修炼到脱尘的层次将会非常困难。】
【提示：消耗20000原解精华，可修改自身血脉，与之相容】
【是否修改？】
陈陌倒是没有着急修改，而是仔细看着面板上的信息。
“伴生血……就不知道伴生的主体是什么。莫非是黑神老爷？唐家堡的子弟血脉伴生黑神老爷？护持着黑神老爷？然后黑神老爷给了血脉里部分脱尘的力量……双方达成某种亲密的合作关系？”
陈陌并不知道伴生主体是不是黑神老爷，即便不是黑神老爷……恐怕也是个其他的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世家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无限。
充其量，世家也不过是个伴生体而已。
虽然略显失望，但陈陌很清楚……世家血脉仍旧是自己目前的最优解。
“脱尘又是个什么？是一个具体的境界么？”
“九重武师的下一个境界，就是脱尘？脱去凡尘肉身……倒是应景。就不知道是否真个如此。”
自己卡在九重巅峰已经相当长的时间了，一直没有找到突破的法子，甚至都没触摸到什么壁垒。想来对凡人来说，九重武师就是巅峰，不存在什么壁垒。
“郭紫钰的血脉里，只有少部分的脱尘之力，似乎解构器还不太瞧得上……”
陈陌感到一阵无语。
问题是……红河县就这么点大，拢共就唐老郭紫钰几个世家子弟。郭紫钰属于其中血脉纯度最高的了。
更好的世家子弟血脉……陈陌也想啊。
这问题不是找不到嘛。
这已经是目下的最优解了。
“算了，难一点就难一点吧。”
“修改！”
陈陌才刚刚下达念头，就看到面板上原来的34000点原解精华，瞬间减少到14000。
紧跟着便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简直跟凌迟刀割似得。隐约间有一把手术刀在切割自己的血脉……
以陈陌如今的心性，亦感到一阵难以忍受。不得不咬紧牙关死扛。
迷迷糊糊间，过了很长时间，锥心的痛楚终于缓缓消散了去。
面板上的字幕也发生了变化。
【修改成功】
【你的血脉已经与此血脉完全相容。】
【提示：你的血脉经过数次修改，要注意。】
陈陌：“……”
修改几次还要注意的？
注意什么也不说……这不是纯纯搞人心态嘛。
陈陌缓了口气，随后拿了阔刀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把半碗鲜血缓缓倒入伤口里头。让陈陌感到意外的是……
这世家血脉竟然非常流畅的就流入了伤口之中，注入了体内。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排斥感。
紧跟着这股子血脉便顺着陈陌自己的血脉在体内游走了起来。虽然陈陌还没有修炼类似“内视”的神通。但通过真气游走，也能够感觉出来……世家血脉正在和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融合在一起。
自身血脉，鬼咒之血，世家血脉……三种鲜血互相融合，最后汇总在一起，遍布全身四肢百骸。搞得陈陌的感觉有些起伏。
鬼咒之血的感觉是森冷的，自身的血脉是有温度的，但是被鬼血给压制了。而世家血脉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这就搞得陈陌感知多变，一时间有些恍惚……颇有几分不知道自己是谁之感。
隐约间，陈陌知道那句提示的意思了。
“修改自身的器官骨脉血脉得谨慎些。别搞得一锅大杂烩，最后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也无需多虑，目前感觉良好。”
“世家血脉有脱尘的力量，我要多让这部分血脉冲刷脊椎大龙，注入骨髓之中，加速双方融合。”
整个过程缓慢而奇妙，搞得陈陌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难以言表。
“诶？我的身体第一次感觉到了热度？莫非这就是世家血脉带来的功效？”
这个发现，让长时间处在冰冷环境里的陈陌感到一阵欢喜，隐约看到重新维持半鬼平衡的希望。
有了希望，陈陌倒是不着急了，而是拿出十足的耐心来，一遍一遍的引导鲜血冲刷脊椎大龙。
之前修改了自身血脉，做到和唐家血脉相容。
如今，便是一点点的落到实处。
过了足足两个多时辰，陈陌全身的血液总算完成了和唐家伴生血相容。
呼！
陈陌长舒一口气，停下了运功。稍作感知，却发现化鬼的副作用似乎没有明显的减弱，脑海中仍旧时不时闪过鬼物的画面，精神也偶尔会出现幻觉，手脚也偶尔会出现哆嗦发麻的症状。
“按理说，我的血脉已经和唐家伴生血相容了。相容便意味着我的血脉基本上具备了世家血脉的能力。竟然没能够缓解化鬼的副作用。鬼物带来的侵蚀，当真厉害。”
切身感受过鬼物侵蚀的可怕，才晓得需要心存敬畏。
但敬畏并不是害怕胆怯。
另外，陈陌也明白：自身血脉和世家血脉相容，并非就意味着自己的血脉完全变成了世家血脉。不过是相容了，可以使用世家血脉的力量而已。
相容并不代表完全一样。
陈陌调整了一番心态，脑海中回想着鬼骨融合术的法诀，最后调出面板信息。
【名称：鬼骨融合术】
【等级：内家之上】
【类型：阴类术法】
【备注：需要拥有世家血脉才可修炼】
【介绍：此术法可以让强大的世家血脉产生血脉真火，继而压制鬼物之力，其具备麻痹六根六识的功效，可钝化觉之力的侵蚀，延缓发作。】
【定性：血脉真火具备钝化觉之力的功效，在战斗中亦可使用。对鬼物存在很好的效果。】
【提示：如今你的血脉已经和世家血脉相容，可以开始修炼。】
陈陌双手合十，开始照着鬼骨融合术的法诀，开始运功……
……
翌日清晨。
旭日东升，明媚的晨曦越过大阴山，倾洒在红河县的县城之中，照映出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建筑，最后落入了清福居，透过厢房的门窗，落在了陈陌脸上。
陈陌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跑，盘坐在地上。
经过一夜的爆肝，鬼骨融合术却没有入门。
这门世家绝技，对陈陌来说是一门全新的技法，也没有前人传授经验，全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修炼难度特别大。连入门的门槛都没触摸到。
“这门术法，有点难炼啊……”
陈陌此前修炼万般术法武技，因为有金手指的帮衬，都是速通局。今儿倒是感觉到了难处。
“不过我的身体似乎没那么冰冷了，开始有了初始的温度。应该是个好的开始。接下来再爆肝一天看看。”
“只需不催动鬼物的力量，我的副作用应该不会在短期迅速恶化。时间来得及。”
陈陌修炼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郭紫钰来喊吃饭。
陈陌直接婉拒，继续留在房间里爆肝。
无奈之下，郭紫钰也不勉强。叫来唐铜山和唐七吃饭。
趁着吃饭的间隙，唐七不免好奇的问了，“小姐，陌公子这是忙活什么呢？”
郭紫钰也没隐瞒，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
唐七回头看了眼陈陌所在的厢房方向，暗暗乍舌：“难怪陌公子武艺进步速度如此变态，原来是早年得了一株神奇的草药。可再神奇的草药，也不可能融合吸收世家血脉的。天凡之隔的差距，不是区区草药能弥补的……”
话还没说完，唐七就看到郭紫钰和唐铜山怒瞪着他，唐七赶忙笑道：“你们莫要误会我，我打心里是期望陌公子的草药有用。但大家都是唐家人，应该知道世家血脉何等珍贵。多少年来，都没凡人能够打破这个隔阂。我是担心陌公子期许越高，失望越大啊。”
听了这话，郭紫钰和唐铜山也都叹了口气。
咕噜。
唐铜山吞咽了一口大肉，道：“虽然我和陌公子相处不多，平时也没怎么说话。但小鱼是喜欢陌公子的。最后见的人都是陌公子。陌公子昨晚帮我杀了鬼物。虽然未必是弄死小鱼的那个。但我心里念着陌公子的好。真个期望陌公子能练成鬼骨融合术，莫要受到鬼物的侵蚀，最终落得个和小鱼一样的下场。”
郭紫钰道：“能不能成，皆看陌公子的福缘和努力。咱们就莫要多言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头郭紫钰也是连连叹息的。她并不认为陈陌能融合世家血脉，练成鬼骨融合术。昨晚她给陈陌鲜血的时候就这么想的，只是陈陌开了口，她不想让陈陌失望，更不想让陈陌觉得自己小气了。
饭后，郭紫钰开了口：“昨个儿忙了事儿，耽误了小鱼儿的事儿。今儿咱们几个便寻个地方，把小鱼给入土为安了吧。”
唐铜山恹恹道：“不等师父嘛？”
郭紫钰摇头：“唐老这两日一直在红灯庙法坛侍奉娘娘，暂时不得闲。顾不得那么多了。”
唐铜山低下头去，没多说什么。
倒是唐七开了口，“可要叫上陌公子？”
郭紫钰看向陈陌所在的厢房，道：“陌公子昨晚出手，受到了鬼骨的反噬，此刻只怕自顾不暇。咱们给他一点独处练功的时间吧。等给小鱼入了土，回头让陌公子去坟前给小鱼上个香，便是了。”
唐七和唐铜山都觉得没问题，纷纷应下。
三人匆匆吃过饭，洗了碗筷，最后拿了纸钱，祭品，还有一些纸人等等。便抱着小鱼的尸体出了门……
……
日头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乌云笼罩了。
随后，天空下起了雨。
三月的雨，还很冷。街道上的货郎都少了许多，来往的商客住户都各自打着伞，行色匆匆的赶着路。
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苗条女子，打着一把灰色的油纸伞，慢慢的走在花柳巷。
到了香火堂斜对面的一处铺子落脚。
“店家，来一壶桃花酿，再来一碗热混沌。”
“好嘞~”
红衣女子收了伞，坐在空无一人的位置上，待得小二送来热腾腾的混沌和桃花酿，女子便一口混沌一口酒的喝着。一双眸子时不时的盯着斜对面的香火堂大门。
这女子便是红舞了。
她昨晚就入了城，而且经过了解知晓了那些死去的伙计们穿的是红灯庙香火堂香主的袍子。可见那些人来自香火堂。那个跑掉的走狗，自然也来自香火堂，而且怕是个左右使级别的存在。
毕竟，只有这个级别的存在，才可能跑那么快。
红舞吃的很慢，仿佛在打发时间似得，一双眸子里充满了笑容。
“我倒要看看，你这走狗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嘻嘻~”
……
到了下午申时。
陈陌总算完成了一次循行，长舒一口气，眸子里绽放出炽热的光芒。
“鬼骨融合术，总算勉强入门了。”
陈陌缓缓站起身来，身上明显焕发出一股不同往常的高绝气息。至少身上的暴戾凶悍气息看起来消去了不少，这是世家血脉发挥了中和的作用。
但也只是消去了部分而已，陈陌整个人看起来仍旧给人一种十分阴鸷凶悍之感。
“鬼骨融合术不单单是为了融合鬼骨，也焕发出了世家血脉的力量——血能。血能除了可以让肉身的力量和速度得到极大的加持之外，本身就对鬼物有极大的克制效果，具备杀死初级鬼物的能力。”
“以我修炼鬼骨融合术的了解来看，世家的血脉力量，根据激发程度的不同，分为三个层次：血能，血火，真火。我算是初步打开了世家血脉的第一层力量，血能。距离真火还有相当的距离。就不知道真火之后是否还有更高的力量激发。”
经过入门的淬炼，陈陌总算对世家子弟的能力来源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此世没有灵气这东西，要突破九重武师，踏入更高层次的五登阶。只有依靠世家的伴生血，不断激发血脉的力量，一步步往上推升。最后才能踏入五登阶。
很显然，五登阶这个层次，远在真火之上。
“真不知道五登阶是个何等存在……不过我如今也算是突破了凡人的极限，开始朝着五登阶进发了。”
“随着血能激发，我体内的化鬼副作用开始减缓了。应该会逐步回到半鬼的平很之中。”
陈陌感受到身子舒服了许多，便松了口气。又想着还一大堆的事情要善后，便出了厢房。寻了一圈没见到郭紫钰他们几个，便匆匆离开清福居，回到了水云居。
开门的是马铁。
再次见到陈陌，马铁发现陈陌的症状比昨晚好了许多，便笑了：“少爷的气色看着好转了许多。可是饿了？我让秋兰去准备吃的？”
陈陌匆匆入内，“吃饭不急。对了，何苗呢？”
马铁指着前排的一间倒座房，轻声道：“何苗大人早就醒来了，但似乎受到了惊吓，一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和秋兰去送饭，他也不吃。一个劲的喊我们去找少爷来相见。”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陈陌挥手屏退了马铁，随即到了那倒座房。
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隐约看见衣衫凌乱的何苗蜷缩在床头，颇为害怕的模样。
陈陌脑海中依稀浮现出当初第一次去香火堂上任的时候，那何苗威武霸气的模样。不想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被鬼物追了一路，便被吓成这样了。
诶~
陈陌摇了摇头，随即敲门走了进去，“何右使，可无恙？”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何苗才不觉得那么害怕了，抬头看到陈陌后直接奔将过来，“陈左使，昨晚可是你救了我？”
陈陌点点头：“嗯，我在陈宅出来，看见你被一个穿白衣戴白高帽的女子打晕了，还有个穿黑衣戴黑高帽的男子。两人说着要带你去完成什么大人的过过桥仪式。我便把他们给杀了。”
何苗大呼：“对对对，就是这两个鬼。一直追着我不放，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啊！！多亏了陈左使及时赶到啊，才救了我一命。多亏了陈左使啊！”
陈陌倒是没什么表情：“我听卢成桩说，你还带了谢北川周蓓两位香主以及另外六个子弟前去清河镇查看。其余人怎么样了？”
何苗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是看到陈陌那双森冷如猛兽一般的目光，心中不由自主害怕得很，终是不敢撒谎，猛然跪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
“都怪我太过自私了，只顾着自己活命……”
他一五一十讲了一路的所见所闻，包括了为了活命让谢北川和周蓓去替死的事儿。
陈陌认认真真听完，脑海中出现了补全了当时的画面。
戏台子，黑白无常，红舞女唱戏。迎接一个白轿子下山，抬轿子的是两个三米高的壮汉，领头的是个老婆婆。还有那个叫做红舞的女子说的那些话：
——阴山存世多少年了都呦，一直与世无争世外桃源呦，为何有人要来挖山呦，破了咱们的风水呦。还有那个探亲的，真个不把大人当神呦。今儿百年弹指过，邪婴玉珺不中用，骗了大人骗了主，合该死了没收尸……
——还有那个红灯鬼，跑来阴山不拜主，只顾自己享香火。哪有什么信任呦，都是交易利益尔。
——今儿乡民相聚清河畔，点香叩拜听了戏，要给大人铺路搭桥呦。咱们一起迎大人，下山过红桥，踏碎了这清河界，从此红河……归大人。
陈陌凝声道：“这些话你可记错？”
何苗笃定道：“绝对没有，一字不落。当时的场景实在太过骇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印象极为深刻。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陌“嗯”了一声，随即思忖着这些话。
挖山，破风水，百年弹指过，邪婴玉珺不中用，骗了大人骗了主……
无数零散的信息拼接在一起，让陈陌隐约意识到：姜红月，苏玉卿，鬼故事，孝悌，沈玉珺，红灯娘娘……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指向了那个大阴山。
只是线索很混乱，而且信息很少，陈陌无法拼接出一个完整的逻辑故事链条。
可以确定的是：唐小鱼体内的鬼咒骤然爆发，只怕和那个白轿子里的大人下山有关。
“你可看见那白色轿子里的大人是个什么模样？”
何苗惊恐的摇头：“未曾。那位大人始终没出面，不过我透过光的影子，隐约看见轿子里坐着的大人个子不高，而且头上戴了不少钗子，应该是个子不高的女子。”
少女？
陈陌蹙了眉头。
何苗说，“陈左使，此番我们在乌桥镇损失太大了，死了好几个香主。若是叫少司命晓得，只怕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苗在香火堂做右使多年，很清楚少司命的为人。
若你是个有用的，少司命会大力培养，也会容许你的诸多坏脾气。可若是人没了用……
陈陌稍作思忖，道：“此间事大，躲是躲不过去的。总归要想个法子上报。你先跟我去一趟香火堂。”
何苗战战兢兢应下：“是。”
陈陌让马铁拿来一身新的衣裳给何苗换上，随即便带着何苗去了香火堂。
整个香火堂都处于戒严的状态。倒是卢成桩一直焦急的在门口等着，见到陈陌便松了口大气，匆匆迎上，“陈左使，你可算回来了。”
陈陌道：“你后续如何安排的？”
“我让人把香主伙计们的尸体看管起来，严禁消息外泄，一切等陈左使归来做主。”
“你做的很好。”陈陌匆匆入门，刚迈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得，猛然回头看向街道对面。
就在方才，陈陌感觉到有一双森冷的眼睛盯着自己。
可回头去看的时候，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个个行色匆匆，对面的几家食肆铺子坐了不少客人，烟火气十足。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何苗心惊不已：“陈左使，你怎么了？”
陈陌凝视了一阵，才回头入内：“没事，先去看看尸体。”
在卢成桩的带领下，陈陌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只见刘长春亲自守在房间外面。
陈陌去看过了尸体，随后又冲何苗道：“我去一趟红灯庙找少司命说明情况。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还有，那黑白无常杀你何苗，是为了完成那位大人的过桥仪式。如今你却是跑出来了。”
何苗大吃一惊，“陈左使的意思是……它们还会杀我？”
陈陌点头：“此地虽然是香火堂，乃是红灯照的重地，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在我回来之前，你莫要外出，就躲在房间里。”
何苗不免感到一阵后怕，随即看了周围熟悉的场景，才放心下来：“陈左使多虑了。此地乃是管着娘娘香火的重地，后院的祠堂里还有少司命亲自布下的杀阵。便是鬼物也靠近不得祠堂。我就在祠堂里等陈左使归来。”
陈陌还是不太放心，“你带我去祠堂看看那杀阵。”
“陈左使随我来。”
陈陌跟着何苗到了后院的祠堂。
祠堂里陈列着娘娘的巨大法相，周围摆放着二十四个巨大的香炉，每个香炉里都点燃着手腕粗的大香，香火鼎盛。精通法阵的陈陌还看出来，有人用了二十四个香炉的香火，布设了一个极为强横的杀阵。
一旦杀阵启动，即便是陈陌化鬼……也很难打破。
看来少司命还是很厉害的，为了护持娘娘的香火，特意在这里布设了如此强大的杀阵。
何苗笑着道：“这可是少司命亲自布设的杀阵，为的就是在香火堂遇到极限情况，也不至于坏了娘娘的香火。我待在这里，等陈左使归来。陈左使安心去便是。”
陈陌确实没觉得有什么发生意外的可能，便吩咐刘长春卢成桩：“你们守在祠堂外头。继续封锁消息，等我见了少司命再说。”
“是。”
……
陈陌再次去了一趟红灯庙。
上次来这里找少司命，还需要通过曹坤的汇报才行。如今陈陌成了香火左使，俨然是红灯照的第四号人物，自然无需通过他人，直接就到了古塔的红门外叩门，请求见少司命。
过不多时，红门“轰隆隆”的开了。
见得穿着红袍子的少司命走了出来，她头顶的红色发簪和金色铃铛，仍旧那般的醒目。
少司命见了陈陌，倒不似先前那般冷淡了，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寻我何事？”
陈陌一五一十的说了昨晚在乌桥镇的经过。
少司命听了紧蹙眉头，表情变得格外凝重。
不过陈陌却注意到，少司命似乎并没有太过吃惊的。显然少司命知道什么。
陈陌拱了一手：“此间事大，我不敢私下做主。”
呼！
少司命长舒一口气，道：“我会让人把乌桥镇清河镇同时列为禁地。至于黑山寨……没了就没了，也不必重建了。另外，你最近莫要去往这两个镇子了。尽量待在城里。”
陈陌倒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事儿。就这么草草收尾了？
少司命和红灯娘娘竟然没有勃然大怒，说什么要找回场子之类的话……
实在是怪异。
陈陌还不忘试探问了句，“少司命。咱们红河县几十万乡民都给娘娘拜香火，把娘娘当做无所不能的神灵。这一下沦陷了两个镇子，若是娘娘不做点什么。只怕会损害娘娘在乡民心中的威望。”
呵。
少司命冷哼了一下，瞪了眼陈陌：“我何尝不晓得要找回场子的道理，问题是……谁去找回场子。你去？”
陈陌自然是不愿意去为娘娘卖命的，便看向少司命。
少司命无奈笑了：“指望我？我最近时刻伺候红娘娘，可不得闲。”
陈陌：“……”
少司命挥挥手，“此事我会跟大司命商量。你且回去吧。对了，让你家人最近也不要随意出城。还有，你可莫要逞强去做什么犯浑的事儿。这红河县，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晓得否？”
“晓得。”
少司命点了头，随即匆匆进了红门。
看着红门重新关上，陈陌心头却十分好奇，暗忖：往常哪个乡民不拜娘娘，都要被灭了口。如今丢了个乌桥镇，娘娘反倒选择静默处理。怎么都感觉……是娘娘怕了那位下山的少女大人。
红灯娘娘怕了！
这就意味着……红河县怕是要大乱了。
陈陌隐约感觉道：红灯照怕是要树倒猢狲散了。
红灯照一倒，整个红河县……还指不定会乱成个什么样。
虽然陈陌猜测红灯娘娘肯定是个鬼物，但这鬼物毕竟维系着红河县数十年的安泰。一旦娘娘倒了，红河县……也就没了。
陈陌顺着石阶往外走，心里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此前红河县的所有人都抱着红灯娘娘这棵大树，躲在大树底下乘凉。
陈陌……其实也不例外。是靠了娘娘才能发育的。
如今大厦将倾……自己该如何自保？
虽然陈陌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血能层次，还有鬼物加持。但要在乱世自保……只怕还不够。
远远不够。
毕竟陈陌背后还有一个陈府。
娘娘安好的时候，陈陌从来没想过这些。
“先去一趟香火堂，告知卢成桩他们几个，然后回家一趟。让父亲早做准备……”
陈陌匆匆回到香火堂，直奔后院的祠堂。
只见祠堂大门紧闭，刘长春和卢成桩各自拎着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聊着天儿，貌似是聊了姑娘之类的事儿，两个人兴致极好，有说有笑的。
见了陈陌过来，两人便纷纷起身，收拢了笑容，一口一个陈左使的叫着。
陈陌颔首道：“祠堂里可有动静？”
刘长春拍着胸脯保证：“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
陈陌又看向卢成桩，后者严肃道：“我和刘香主一直守在这里，的确没有任何东西出入。本来我让何右使开着门的，但何右使不让，说是要睡觉，叫我们看着他睡不着。对了，少司命那边怎么说？可要问责咱们？”
陈陌摇头：“没有问责，只是让人把乌桥镇列为禁地，叫咱们近日莫要靠近乌桥镇。开门，让何苗出来便是。”
留下一句话，陈陌便转身离去，打算回家一趟。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刘长春的惊叫声。
“啊！！何右使竟然死了！？”
嗯？
陈陌立刻回头，奔将进入祠堂。
赫然看到何右使跪在祠堂正中央，腹部被掏空了，头顶上被点了人灯。已然成了一具干尸，眼球和舌头也被扣了去。
刘长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怎么可能啊！我一直守在外头的，期间并未听见任何动静啊……怎么……”
卢成桩倒是胆子大些，拔刀出鞘，警惕看向四周。
陈陌环视一圈，并未看见任何异常。
心头不由暗暗吃惊：这可是红灯娘娘的香火祠堂啊。还由少司命布设了杀阵。便是自己化鬼都很难破此等杀阵。而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的越过卢成桩和刘长春两位七重武师，直接杀死何苗。
这等手段，简直叫人胆战心惊。
是个红舞女子？还是那婆婆？亦或是大人？
陈陌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杀了何苗，便意味着那位大人出山的仪式完满了。意味着那位大人很快会出山了。
“陈左使，你可看出端倪？”
面对卢成桩的问话，陈陌也是摇头：“我只能感受到这里留下了一缕轻微的鬼气。对方如何越过你们进来的，又如何越过杀阵……我却不知。”
卢成桩缩了缩脑袋：“可要禀报少司命？”
陈陌联想到刚刚少司命的话，便摇头：“不必禀报了。直接把尸体处理掉就是。另外，你们最近莫要随意出城。”
留下一句话，陈陌便匆匆离去了，心头思忖：大阴山的鬼物果然厉害，而且他们并不惧怕红灯娘娘。为了仪式完满，连香火祠堂都入了。还好，我杀黑白无常他们的事儿，并未被人知晓。不然也是个麻烦。
出了香火堂，雨下的更大了。
陈陌也没撑伞，匆匆走在街道上，朝着陈府走去。
嗯？
陈陌再次感到那股被凝视的感觉，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直觉不会有错。
陈陌便走到一处人少的巷子，忽然回头。
果真看到一个撑着灰色油纸伞的红衣女子站在巷子口，长的还挺好看，一双眸子还笑眯眯的看着陈陌。
陈陌死死盯着对方，“姑娘为何一直跟着在下？”
红衣女子双手把玩着伞柄，笑盈盈道：“我在城里待了一阵子，倒是听了不少香火堂的伙计议论陌公子。都说陌公子虽然年轻，却实力非凡。当初一拳把何苗右使打的吐血。香火堂讲究以左为大。可见陈左使才是香火堂做主的那个。”
陈陌面色冷淡：“姑娘有何事，不妨直说，莫要阴阳怪气。”
“嘻嘻~”
红衣女子笑了，“也没什么，就是好奇陌公子一身武艺非凡，不知道陌公子是否具备打杀鬼物的能力？”
陈陌心头一惊。
试探我？
莫非何苗便是这女人杀的？
这女人是黑白无常和白布婴儿的头，发现黑白无常他们被杀了，便来寻背后的凶手？
然后怀疑上我了。但因为自己修改了血脉骨骼，隐藏了鬼物气息，便拿捏不准，特来试探？
若是如此，那自个此刻的处境相当危险啊。
念及此，陈陌道：“我潜心练武，拜的是红灯娘娘，从来没见过什么鬼物。姑娘莫不是说笑了，咱们红河县有红灯娘娘庇佑，哪来的鬼物？”
女子死死盯着陈陌，笑眯眯道：“陌公子是说，你从未见过鬼物？”
陈陌摇头：“未曾。”
“嘻嘻~”
女子忽然笑了，撑着油纸伞朝着陈陌步步走来，似乎有动手的迹象。就这时候，女子忽然停下，看了眼身后的街道，随后松了口：“也罢。我还着急回去复命，一个月后的今日，我再来寻你。嘻嘻~”
说完，女子走向巷子的一堵墙，然后直接穿墙了过去，消失不见了。
鬼影穿墙？
可刚刚那女子分明有肉身的啊。
难道……她就是凭借这样的手段，悄无声息的潜入祠堂……杀了何苗？
若是对方有着鬼影的能力，倒是说得通。
只是……对方明明打算动手的，为何忽然罢手？
陈陌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冲出巷子，看到街道上有个熟悉的人影走来，正是少司命。
原来如此……
“陈陌，你在这里作甚？”
少司命见了陈陌从箱子里走出，略感吃惊。
陈陌找了个由头：“没事儿，就是散散步。对了，少司命来此作甚？”
少司命说：“我方才忘了个事儿，特来提醒你。”
少司命是撑了伞的，此刻走了两步把陈陌纳入伞下，并排而行，“你说何苗被鬼物追了一路，何苗还说鬼物追杀他是为了完成过桥仪式。我便想着那鬼物恐怕不会轻易罢手，可能入城来杀了何苗。你得和何苗保持些距离……”
陈陌心头感觉异常。
这少司命对自己的关心，似乎过度了吧？
彼此之间，只有公务上的往来。没什么私交的。
陈陌压下心头的好奇，道：“何苗已经死了。”
少司命陡然停下脚步，“如何死的？”
陈陌一五一十说出。
少司命听闻后紧蹙眉头，“真个是反了，反了。这帮鬼物如此大胆，竟敢入娘娘的香火祠堂杀香火右使。丝毫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你可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
陈陌想了想，道：“方才我出门的时候，倒是看见一个打伞的红衣女子。莫非是那女人所为？少司命可晓得此人？”
少司命没有太过的吃惊，只是叹了口气：“是红舞，既然红舞出手了。那么……那位少女大人也要下山了。”
“那少女大人什么个来头？竟然无视咱们娘娘？”
少司命把雨伞递给陈陌，“你莫要多问。回家里去，让你家里人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红河县去外头谋个糊口营生吧。若有事儿，我会去陈府寻你。”
留下一句话，少司命便匆匆离去了。
陈陌看着少司命远去的背影，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诧异感。
这女人对自己太关心了……
过度关心，反而让陈陌感到不适应。
“想来少司命也知道大厦将倾了，可是……我带着陈府离开了红河县去外头就能谋生么？这世道哪里不是邪祟？又能躲哪里去？还有，刚刚那个女人就是红舞，也就是何苗口中那个带着黑白无常唱戏的。一个月后还要来寻我……”
“我还是太弱了，得狠狠变强才行！乱世之下，哪里都难生存，唯有自己的拳头！”
“这狗日的世道实在是让人太绝望了，我陈陌偏要砸出个安稳天地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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