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陈陌彻底失控，姜红月复苏！
这女子说话的声音明明轻飘飘的，然而却带给大家一股子莫名的强大压迫感。
便是陈陌都瞳孔一缩，心头暗忖着：方才这女人对沈自山出手的时候，自己都没看清楚……相当夸张的速度。不必说也是个极难对付的，远比之前的那个白夜厉害。黑山楼……
沈自山似乎听过黑山楼的名字，加上方才被李青儿打的满地找牙，此刻腰肢儿都是疼的，便咬牙道：“李姑娘有何指教？”
李青儿一步出现在灵堂的院子里，抬手一扬，十米外的一棵大柳树就化作了齑粉，直把沈自山看的心惊肉跳。
李青儿这才轻飘飘的开口，“我方才和云中岳喝了两口茶，聊到了你们沈唐两家的争端。云中岳是朝廷的人，做事总要讲究个章法，不好拉偏架。他本意是不管你们两家死活，让你们斗下去。沈自山，你以为这法子如何？”
沈自山再如何生气，此刻也看出来这个李青儿绝对招惹不起。
他原本是铁了心要弄死唐家，但是血虎老爷出了问题，外照不出来。加上沈自山认为沈瑜的死唐家黑神老爷出的手，便心虚了不少。
沈自山自然不会把心虚表现出来，反而怒气冲冲的道：“李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李青儿不晓得沈自山心里的想法，却也没当个事儿，直接道：“我黑山楼不属于朝廷的部门，做事也就没那么多讲究，更没什么避讳。眼下南阳府出了些不好的事情，正值用人之际。依我看，你们两家不如就此罢手，化干戈为玉帛。”
沈自山强自镇定，哼了一声：“我沈家被唐家堡打死了那么多人，李姑娘一句化干戈为玉帛……说的倒是轻巧。”
李青儿眉毛一挑，语气森冷了几分：“你不愿罢手？”
沈自山还想谈条件，“李姑娘要想我两家罢手也不是不可以，高低要唐家把那十四个县城的香火还给我沈家！”
沈自山心头想着，莫非血虎老爷最近出事，是被陈陌断了十几个县城的香火导致的？
哗！
李青儿忽然笑了，身上忽然涌现出一股凛然杀气，卷起衣带飘飘。
哒哒哒。
李青儿踩着云纹靴，一步步朝着沈自山走去。每往前靠近一步，李青儿身上的杀气就浓郁一分。
“呵呵呵，真是有意思……一个落魄的世家蝼蚁，竟敢和我黑山楼谈条件。当初我在其他府城的时候，也曾遇到过一个世家的家主，自诩了不起，便坐地起价，试图和我黑山楼叫板。结果被我一夜血洗了个干净。本以为自那之后，南州便不会有如此愚蠢的世家了，不想今儿又看到一个愚蠢不堪的。
也罢，我便送你们沈家归西了去。”
说着，李青儿缓缓抬起右手，一道道血色的丝线涌现而出，豁然如匹练般飞舞而起，从四面八方环绕着沈自山，密密麻麻如同箭雨一般铺洒下来，眼看就要把沈自山打成个马蜂窝。
“小青姑娘手下留情！”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却是云中岳带着人匆匆赶了进来，开始唱红脸，“沈自山得罪小青姑娘，自是罪该万死。但目下乃是用人之际，还请小青姑娘留一手。”
李青儿却没有要罢手的意思，“我素来脾气不好，做事也不走你官府那一套。你让我罢手，我便要罢手？”
云中岳笑道：“留着沈自山，他必定感念小青姑娘恩情，然后肯定为小青姑娘效力，叫他将功折罪。”
李青儿这才罢手，“那便给你面子。三日后，我有要务商量。需要看到有用之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云中岳陪着笑脸，暗忖……虽然是演戏，但配合这小青姑娘演戏可真是不容易。
李青儿也没搭理云中岳，而是兀自走到陈陌跟前，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金光老爷好手段，我可是帮了你不少忙的。回头可莫要忘了哩。”
留下一句话，李青儿便转身离去了。
帮了我不少忙？
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陈陌纳闷的时候，云中岳开了口，“这位小青姑娘道行通玄，她的姐姐可是黑山楼的楼主。那可是银色命气巅峰的大道行。你有几个脑袋，胆敢触犯小青姑娘？”
嘶。
沈自山这才如梦初醒，倒吸了一口冷气。银色命气巅峰的大道行。那岂不是可以随意秒杀血虎老爷？
早就听闻黑山楼是南州来的神秘势力，不想竟然恐怖如斯。
念及此，沈自山头发都湿了，赶忙拱手道谢：“多谢云府司出面。”
哼。
云中岳冷哼一声：“若非我及时出面，你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和唐家的争斗，我素来不管的。但眼下南阳府出了更大的事。我便不得不出来调停几句了。你沈家丢失的十四个县城香火，是你沈家自己无能，怨不得他人。我看你们两家就此罢手。那十四个县城的香火，便归了金光老爷。你可有意见？”
经过方才的连番打击摧残，沈自山心里的期望值越来越低。
从最初一定要弄死唐家，到后面要拿回十四个县城的香火，再到现在……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诶。
沈自山长叹一声，“全凭府司大人安排。”
云中岳稍许松了口气：“如此甚好。金光老爷，唐显赫。你们两位对此可有意见？”
陈陌自然是没意见的。
十四个县城的香火，就这公开划拨给了自己。
往后也就算名正言顺了。若沈家再敢打着这十四个县城的注意，那直接打杀了便是。
唐显赫也不会公开驳斥云中岳，便应下了：“云府司的安排甚为妥当。我唐显赫没意见。”
云中岳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镇魔司就会下发公文，把十四个县城的香火归属金光老爷。三天后，三位到我府司来一趟。我和小青姑娘有要紧的事情和你们商量。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南阳府生死存亡的事儿，切记不可马虎。”
陈陌和唐显赫拱手告别，出了沈家大门。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街道上静悄悄的。
唐显赫心情极好，“本以为和沈家会有一场血战，不想云府司出面了。倒是暂时化解了两家矛盾。对了，恭喜陌公子，从此名正言顺拿下了十四个县城的香火。这可是个大好事儿。
想我唐家堡在南阳府经营百年，也才勉强拿下十二个县城的香火。如今陌公子一次性拿了十四个县城的香火，而沈家才剩下十个县城。
陌公子，你如今可是南阳府的第一大世家掌门了。恭喜恭喜。”
陈陌听了一阵恍惚。
我这就成了南阳府第一大世家的掌门？
颇为突然啊……
讲实在话，陈陌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就这时候，后头传来个熟悉的生意。
“陌公子请留步。”
来的是云中岳。
此刻的云中岳没了先前在沈家的那般官腔姿态，反而多了几分热切，“小青姑娘刚刚和我多次提到陌公子，言语之间对陌公子极为赞赏。不知陌公子是否得空到我府上喝杯茶？”
陈陌想了想，正好有事儿也问问。
毕竟今晚李青儿和云府司出现的过于突然，背后似乎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念及此，陈陌冲唐显赫拱了一手：“既然云府司相邀，在下不好拒绝。还请老堡主先行回去。”
辞别了唐显赫，陈陌跟着云中岳走在街道上。互相寒暄着。云中岳言语之间对陈陌颇为热情，极尽溢美之词。譬如少年豪杰，天才妖孽，南阳麒麟子……
尽是挑好听的说。
这些话自然半真半假，主要是李青儿的身份给了云中岳很大的压力。
云中岳入住的府邸并不算气派，反而很简陋。中庭的院子里摆放着各类的兵器架，练功用的石锁等等物件。瞧得出来云中岳喜好练武，作风简朴。
家中也没有婢女丫鬟，只有云逸在伺候着。
“云逸，快给陌公子沏茶！”
迎接陈陌入座客厅，云中岳让云逸沏茶。寒暄了几句，陈陌便直入主题：“云府司深夜邀我上门，恐怕不是为了喝茶那么简单吧？”
“哈哈哈，陌公子爽快人。我也不藏着了。”云中岳大笑一声，随即拿出一本册页，递给陈陌：“陌公子请先看看。”
陈陌接过册页，简单翻了翻，随即就蹙起了眉头。
册页上记录的是周家周儒的崛起过程。
当初钟旭选择把四魂玉给自己用，结果失控了。而周儒算是和钟旭交好的，后来周儒去了府城外的万蛇窟，请了一个蛇怪出来。从此用四魂玉和蛇怪签订了供奉的契约。
自那之后，蛇怪就成了周家的供奉老爷。
可是没过多少年，蛇怪发疯失控，吃光了周家人。就连蛇怪自己也死了。尸体就在万蛇窟。
之后九十多年，万蛇窟都没什么动静。
但是最近，有人发现万蛇窟所在蛇山，怪事频发。
末尾有一段评语：死去九十年的蛇怪，有可能在复苏！
蛇怪复苏？
死去的东西，岂能复苏？
即便在这个邪祟乱世的社会，陈陌也极少听闻死去之物复苏的事情。那些鬼物，不过是人死后留下来的游魂而已，谈不上复苏。
这世道，死了就是死了的。
看完册页内容后，陈陌感到另外一件事：过去多少年来，沈唐两家都在找周家的遗址和陨落缘故，以及那块四魂玉。一直没有消息。
为何这册页把其中的信息调查的如此清楚？
“敢问云府司，这册页信息是来自？”
云中岳道：“黑山楼。我晓得陌公子在好奇什么。其实非但沈唐两家，包括我在内，也找了周钟两家的遗址多年，一直没有收获。但黑山楼却是不同。乃是南州最为厉害的密探组织，号称天下没有黑山楼调查不出来的事情。”
原来如此……
“这末尾的评语……是谁定的？”
“自然是小青姑娘。”
陈陌回想起小青姑娘的手段，倒是不敢小觑，“这世道真有死物复苏的说法？”
云中岳道：“此事我也觉得颇为蹊跷，这才想着叫人去蛇山看个究竟。奈何蛇山面积很大，我镇魔府司人手不足。尤其是高手奇缺。小青姑娘也深知这一点，这才让我出面调停你们两家的争斗。对了，划拨十四个县城香火给陌公子……这决定是小青姑娘的。”
陈陌了然。
难怪小青离开的时候，说帮了自己的忙。
而小青说的是三天后商议。云中岳今晚主动找自己吐露消息，想来是看小青对自己颇为器重，存了示好自己的意思。
“多谢云府司的好意，我心里有数了。三天后，我会去府司。若无其他的事情，在下便先告辞了。”
“陌公子请便。”
目送陈陌离开后，云逸便上来说：“父亲，我跟着你来南阳府也很多年了，从来没见你待人如此热情过。他一个年轻人，至于让父亲这般礼待？”
云中岳道：“你懂什么。小青姑娘看中的人，我多给点尊重。往后我回到南州任职，也会方便许多。倘若小青姑娘的姐姐能为我多说两句话，我未来的路就好走了。官场可不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
陈陌出了府邸，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
今儿的事发生的过于突兀。
黑山楼，楼主的妹妹李青儿，云中岳。
死去九十年的周家神灵老爷，要复苏？
死物复苏这事儿，陈陌感到十分诧异。
“只怕问题还是出在四魂玉上。那个周家的蛇怪当初发疯杀光了周家人，必然拿走了四魂玉。估摸着是四魂玉的力量，让蛇怪复苏了。只是蛇怪当初为何会死？发疯失控而死的么？和钟旭一样？”
“虽然暂且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复苏，但总感觉南阳府要出大事了。先回去问问唐显赫再说。另外，也需要给沈百山施压，叫他把沈家的四魂玉给偷来给我。”
……
唐家堡，静思园。
唐禀虎已经匆匆赶来，和唐飞飞一起在静思园伺候着唐显赫。
经过今晚的事儿，唐显赫的气色倒是好转了一些。不过身上的气血明显更加的衰弱了，俨然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在听了唐显赫讲述事情的经过后，唐飞飞和唐禀虎倒吸了口冷气。
头皮发麻。
一方面震惊于陈陌的手段过语惊人，另外一方面也为黑山楼和云府司的出面调停而感到忐忑。
唐飞飞长舒一口气气：“总的来说是个好事儿，咱们唐家堡的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了。而且小陌这个金光老爷也算是得到了镇魔司官方的认可。从此十四个县城的香火便归属了金光老爷。咱们唐家联合金光老爷，俨然是南阳府的第一大势力了。往后的沈家，再要对付咱们，那就力不从心了。”
唐禀虎也是微微颔首，露出欣慰的笑容：“小陌这孩子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头，先是被红灯娘娘追杀了一路，之后外出闭关的时候又被沈家追杀了一路。到了如今，也算是出了头。我这个做师父的，心里头为小陌高兴啊。”
诶。
唐显赫叹了口气，笑道：“还是老七有眼光，有魄力。若非你当初收了小陌为徒，还力排众议力保小陌。这才让小陌和咱们保持着一家人的亲密。否则，我唐家堡此番大难，只怕不容易解决。你用人果敢，为人豪烈，重情重义。却又不乏细腻。这方面，我不如你。”
唐禀虎苦笑：“父亲可莫要这么说。如今虽然事情得到解决。那云府司和黑山楼对小陌也算器重。可越是器重小陌，我心里头反倒不安。”
唐显赫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唐禀虎道：“是啊。给的越多，只怕要出的力也越多。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怕是很危险。那云府司可说是什么事儿？”
唐显赫摇头：“那倒是未说。”
唐禀虎愁眉苦脸，“越是如此，越叫人不安啊。”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陈陌匆匆走了进来。
“师父，老堡主，三把头。”
陈陌拱了一手，才上前问询唐显赫的身子：“老堡主身子可好？”
唐显赫察觉到陈陌的关心，微微笑道：“老夫无恙，个把月还是能活的。是了，云府司找你去所为何事？”
陈陌稍作计较，便没有隐瞒，实打实的说了出来。
听了陈陌的话，唐家三人都紧蹙眉头。
尤其是唐显赫，更是感到诧异：“原来周儒当初是去蛇山请了蛇怪来供奉。我倒是不知道……只是蛇怪死了九十年，如今要复苏，这只怕是个不好的征兆啊。”
陈陌看了眼唐飞飞，欲言又止。
唐显赫立刻明白过来，冲唐飞飞道：“飞飞，陌公子今晚接连出手，十分疲劳。想来是饿了，你去给陌公子清扫个院子出来，另外做一顿上好的酒菜来。我要好好感谢陌公子。”
唐飞飞点头称是，随即便离去了。
唐显赫这才道：“陌公子有话直说。”
陈陌道：“我在想，死物复苏这事儿太过离奇，寻常是不会发生的。有没有可能是蛇怪当初发疯失控吃掉周家人的时候，带走了周家的四魂玉。之后蛇怪死于蛇窟，然后是四魂玉的力量激发了蛇怪复苏？”
唐显赫目光一凝：“这……倒是有可能的。南阳府四大世家的来源，其实都是四魂玉。四魂玉有鬼神莫测的神威。”
听了唐显赫的回答，陈陌心中便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先前老堡主带我去祠堂的时候说过，之前黑神老爷是答话的，但是最近几日却不说话了，开始变得暴躁，恐怖……”
唐显赫道：“你是说……四块四魂玉，最近同时发生了变化？导致四魂玉滋生的神灵老爷，都不一样了？”
陈陌：“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目前并无实据。老堡主和黑神老爷相处的时间最久，对四魂玉的特性最为了解。老堡主以为呢？”
唐显赫沉默了很久，最后道：“可四魂玉过去百年都没出现过异动。我不好妄下定论，如果可以探听一番沈家的血虎老爷……相比对照之下，我就有数了。”
陈陌稍作思忖，“还是老堡主心细，理当如此。此事我去办。我在沈家安排了个眼线，我连夜去见见。待我归来。”
留下一句话，陈陌便直接走了。
他要去见沈百山。
目前的信息都只是推测，并无实证。
毕竟周家的蛇怪死去了九十多年，复苏的原因多种多样。唐家的黑神老爷不对劲，也只是个例。若要搞清楚是否真个是四魂玉出了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询沈家的血虎老爷。
……
沈家不远处，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主人。”
沈百山收到陈陌血咒的催动，来此地见面。
陈陌放出鬼影去四周放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开门见山：“你沈家的血虎老爷，最近可有异动？”
沈百山自然不敢隐瞒，“我不知道。血虎老爷在血虎祠堂里，平时只有父亲一个人才能去。之前倒是带沈无道去过两次，我不是继承人，是没资格去的。”
陈陌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留你何用。去死得了。”
啪嗒。
沈百山吓的魂不附体，立刻跪伏在地上磕头求饶：“主人放心，我已经知道了父亲的四魂玉在哪里，给我点时间，我肯定把四魂玉偷来给主人。”
对于这位主人，沈百山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亲眼看到陈陌使用了神马手段，让姐姐自杀身亡，还让一百多个沈家子弟自杀。当时自己之所以能跑掉，肯定是主人有意放自己离开。
太可怕了。
这个主人太可怕了。
沈百山深怕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便铆足了劲的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陈陌这才松了口气，“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若是偷不来四魂玉。你就别活了。不对，这四魂玉本来也不是你沈家的，怎么能叫偷呢？不过是换个主人罢了。这世道的宝物，从来都是能者得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百山疯狂点头：“是是是，主人说的是。如此宝物，只有主人配得上拥有。拿，我三日内必定把四魂玉拿来给主人。”
陈陌挥挥手，示意沈百山离去。
沈百山这才如临大赦，起身跌跌撞撞离去，走了几步忽然折返回来，“主人，我倒是想起来一个细节。今晚我跑回家的时候，父亲听闻了姐姐和一百多个沈家子弟死亡的消息，当场暴怒。立刻就要使用血照神通，让血虎老爷降临。但是血虎老爷没有降临。虽然当时父亲说不必惊扰血虎老爷。但主人方才一问，我觉得……不是父亲不想惊扰，而是血照神通没用了。”
哦？
陈陌心头了然。
“知道了。你还需去确认此事，是否血虎老爷最近暴躁异动了。另外，赶紧把四魂玉给我拿来。”
“是，主人放心，这一次我必定为主人效死力。”
……
陈陌回到唐家堡静思园的时候，已经快破晓了。
唐禀虎和唐显赫却仍旧在客厅里等着，还备上了一桌热腾腾的酒菜。至于唐飞飞，则被安排去别处了。
见得陈陌入门，唐禀虎便热切的招呼：“小陌，你这一晚上实在疲劳，快坐下吃点东西。”
“多谢师父。”
陈陌入座，吃着酒菜。听着师父和老堡主的夸。心头却情绪不高。
酒过三巡，陈陌把沈百山提供的消息说了一遍。
唐禀虎和唐显赫对望一眼，顿时便没了胃口。
尤其唐显赫，更是露出浓浓的忧虑之色，“看来真是四魂玉出了问题。这也奇了怪。四魂玉上百年都没出现异动，怎么如今就异动了呢。蛇怪复苏，血虎和黑神老爷同时暴怒。难怪今晚沈自山会委曲求全，同意舍了十四个县城的香火，原来是无法外照出血虎老爷。这就合理了。”
陈陌深以为然：“老堡主，要不我来施展一番咱们黑神老爷的外照？看看是否能施展？”
施展外照神通，让黑神老爷降临，可是大事。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故而唐显赫有所犹疑，还是唐禀虎开口，“父亲，此间事大。我认为可以试试。如果咱们唐家堡也无法施展外照神通，咱们心里好有个数，接下来的诸多行动，都可做好打算。”
唐显赫终于点了头：“好。”
陈陌正要动手，却被唐禀虎拦下：“施展外照神通，肉身和精神需要承担极大的负载，一个不不留神就会伤到根骨。你才学会血照不久，此事还是为师来。”
说罢，唐禀虎也不给陈陌拒绝的机会，直接走到院子里，咬破手指，左手在右手掌心画了一个血符，然后双手合十，身上血照威力滚滚释放。
“唐家血引，外照神通。恭请黑神老爷降临我身！”
轰！
一股可怕的血照威压化作一阵狂风，以唐禀虎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禀虎又尝试了几次，全部失效。
最后不得不收手，奔将进入客厅，满脸诧异，“父亲，果真如小陌说的那般。我们唐家堡也无法外照出黑神老爷。只怕真个是四块四魂玉同时出了问题。”
唐显赫面色已然苍白，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真是奇怪，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呢……嗯？”
唐禀虎忽然浑身大震，如遭雷击似得，竟然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父亲！”
唐禀虎赶忙上前搀扶，大呼：“父亲，你怎么了？”
噗嗤！
唐显赫忽然一口鲜血喷出，紧紧伸手扣住唐禀虎的胳膊，“老七，我感觉自己的世家血脉在萎缩回流，好像要消失掉似得。”
什么？
陈陌和唐禀虎都倒吸了口气，感到一股子说不出的惊悚。
世家血脉……在消失？
怎么可能？
唐家成为镇魔世家足足上百年的时间，经过四代人的传承……世家血脉早就稳固了，深入骨髓了。
竟然……还能消失？
“老七，你的血脉可有问题？”
唐禀虎一边紧紧抱住唐显赫，一边感受了一番体内的血脉，摇头：“我的世家血脉倒是无碍。”
呼。
唐显赫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许是我年纪大了，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我乏了，陌公子，你且去别院休息吧。我想和老七单独说说话。”
陈陌拱了一手，“老堡主保重身体。”
待得陈陌离开之后，唐禀虎赶忙扶着唐显赫到了房间的床铺上躺下，一边给他过度世家力量，一边抚着唐显赫的胸口，帮助顺气。
看着床铺上年迈苍老的父亲，想着父亲为唐家堡操劳了一辈子，唐禀虎悲从中来，“父亲，是孩儿无能，未能给父亲分忧。苦了父亲这辈子。”
呼呼呼。
唐显赫大口喘着粗气，握紧唐禀虎的手，“莫要这般想，你是父亲的好儿子。虽然世人总拿你和沈无道相比，让你一直活在沈无道的阴影之下。但为父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是憋屈，总是攀比着沈无道。受了太多人的非议。其实，人呐，比较的太多，困惑也就多了。我儿已经做的很出色了。何必成为沈无道呢？你需要做好自己，便足够了。”
唐禀虎被父亲的话戳中了心事，忍不住落下泪来，“谢谢父亲体谅。若孩儿只是个其他的把头，如此想也就罢了。可孩儿是唐家堡的堡主，肩上背负着唐家堡四代人的期许，上百人的生死荣辱。便不得不和对手相比较了。非我要如此，而是这世道，让我不得不如此。数十年来，孩儿一刻都不敢松懈追赶的脚步。”
唐显赫凝视唐禀虎许久，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唐禀虎的想法，便道：“为父苦了一辈子，总想着我吃些苦头也就罢了。只需让后辈们轻松些，也是值得的。奈何世道艰辛，如今这份悲苦，却也加持在我儿身上。为父已经没几日活头了，总该放下了这一生的担子。倒是老七，你的路还很长，往后这份悲苦，便随着你了。”
唐禀虎已泣不成声。
唐显赫咳嗽了两声，“好了，我这一时半会还死不得。我乏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唐禀虎没有逗留，起身走到房门口，忽然停下：“父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唐显赫笑道：“我儿已经长大了，很多方面做的比我出色。没什么好交代的。”
唐禀虎走了。
咳咳咳。
唐显赫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口气泄了下去，本就枯槁的面容，忽然变得格外清瘦，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什么东西给抽干了似得，竟然直接瘦了一大圈，跟个皮包骨似得。
“不是我老了，而是我伴生血里头的主体血脉……全部消失了。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唐显赫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穿了鞋子，照了照镜子。
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个格外的吓人，赫然和干尸没有区别了。
“一定是四魂玉出事了，黑神老爷开始把我唐家的伴生血收走了。那份维持了百年的契约，也失效了。”
唐显赫显得很平静，还给自己梳了妆，然后拿了个龙头拐，打着拐杖颤颤巍巍出了客厅。
站在屋檐下，唐显赫看着天空破晓的天色，眸子里露出无比留恋之色。
“父亲，我记得当初六岁诞辰那会儿，你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吃完面条，你便把我架在肩膀上，带我去学堂开蒙。那一碗面条的味道，我至今还记着呢。”
唐显赫笑着，到了厨房，自己开始和面，打鸡蛋。
做了一碗面条。
然后一个人吃了。
吃着吃着，唐显赫的眼睛就湿润了。
随后，唐显赫打着拐杖出了门，去了黑甲骑士祠。
哒哒哒。
他轻轻的打着拐杖，走到了香案旁。看着那香案，看着那香炉，看着香案背后紧闭的大门。
诶。
唐显赫叹了口气，“当年父亲从姜红月手里拿了一块四魂玉，去了断头谷，请来了黑神老爷。自此为我唐家滋生了伴生血。往后我唐家四代人，砥砺奋进，终于有了如今这份家业。不想……成也四魂玉，亡也四魂玉。我唐家四代人的努力，究竟有何意义啊？
四代人，百年岁，曾有了希望，如今也来了绝望。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白忙活一场啊。”
说着，唐显赫缓缓抬起手中的龙头拐，深邃的眸子里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父亲，你当初说钟旭糊涂，把四魂玉给了自己用。如今我看呐，那钟旭才是个聪明的。咱们唐家拜了上百年的恶鬼，以为靠着一份狗屁契约，就可以壮大家族。可到头来，求人不如求己啊！
区区鬼物，终究是鬼物，岂能凌驾于人之上？岂能入我唐家的祠堂！？”
轰隆！
一股强横的真气，豁然自龙头拐上激荡而出。
纵然唐显赫没了世家血脉，但仍旧是一个实力强横的内家武师。用尽最后一口气，爆发了强横的真气。倏忽间香案炸裂，祠堂大门被推开。
“纵要归去，亦让我看看，我唐家拜了百年的恶鬼，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
咔嚓。
唐显赫一步踏入祠堂大门。
他瞪大眼睛盯着黑暗深处。
然后目瞪口呆。
“怎么会……”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出现在唐显赫的头顶，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咬向唐显赫，“桀桀桀，吃了你，我要拿走四魂玉。”
“跑！！！！”
唐显赫只是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随即就没了声音。
……
却说陈陌入住了唐飞飞清扫出来的别院。
这院子不大，却十分别致。
唐飞飞不在，留下一个叫做唐婉的女弟子伺候。
唐婉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算唐家堡的核心弟子，血脉纯度低。当初唐显赫打算让唐家堡子弟撤走的时候，也没算上唐婉。不过唐婉并不知情，故而在心里十分感念唐显赫唐飞飞。
之前唐婉在唐家堡门口见过陈陌大发神威杀了沈家上百人，也见到唐显赫对陈陌无比恭敬。如此这般，唐婉自然对陈陌极为敬重。给陈陌铺好床被，打来洗脚水，还准备了点心，沏了茶。
然后恭敬站在旁边：“少堡主可要先洗脚，然后早些歇息？”
陈陌摇头：“不必了，你早些去歇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嗯啊，我就在隔壁的厢房。若少堡主有什么需要，吩咐婉儿就是了。”唐婉恭敬出了门，还把客厅大门关上。
陈陌打开锦盒，拿出唐家堡的那快四魂玉。
“这是蚺，蚺蛇吞相。周家请的神灵老爷是蛇怪，也是蛇。钟家的是须。沈家的血虎老爷用的四魂玉是蜧，是一种大兴云雨的蛇。”
“蚺蛇吞象，大兴云雨……大蛇长须？”
“这姜红月……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我还没搞明白这钟家的须是什么，还有周家的四魂玉图案我还不知道。如果我能拿到周家的四魂玉，就可以拼凑出来了。”
“而且，这一切应该都是姜红月有意为之。最近的蛇怪复苏，血虎暴怒，黑神失联……应该也和姜红月有关。越来越近了……”
“方才唐显赫身体剧变，说他的世家血脉在萎缩回流，好像消失掉了。莫非黑神老爷发生了什么变故？在收回世家血脉？可唐家的伴生血维持了百年都没问题。师父也说自己的血脉没问题……”
太多疑问，涌入陈陌的脑海之中。
让陈陌头都要炸掉了。
黑神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姜红月又要干嘛……
我体内融合了钟旭的四魂玉，为何没有出事？
就这时候——
噗嗤！
陈陌体内的气血忽然逆行，紧跟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碰！
他整个人忽然失控了似得，比方才唐显赫的情况还要激烈，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噗嗤！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扑通，扑通！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额头上长出了两个肉角。体内的鬼骨也出现了剧烈的变化，在跳动。
紧跟着，陈陌体内的彼岸花咒也失控了。疯狂的在体内乱窜，流遍四肢百骸。
扑通！
扑通！
陈陌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隐约间似乎感觉到一颗井口还大的神马心脏，在很远的地方……开始跳动。
大地震动，群山摇晃。
强大，可怖，无人可挡。
陈陌分明感觉自己在这颗大心脏面前，渺小的如同尘埃一般。
噗嗤！
陈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口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紧跟着，陈陌感觉到体内的本命香炉，出现了紊乱，僵纹也出现了紊乱。
半人半尸鬼的平衡，破碎了。
下一刻，陈陌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幻相：
一头无比巨大的红色大蛇，仿佛跨越了山海，正在某个地方，复苏。
“啊！！”
陈陌再也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最后的一缕意识，正在消失。
陈陌知道，这是自己失控的征兆。
他努力想维持清醒，但是太渺小了。
根本维持不住。
“这就是姜红月的本体？他妈……这根本不是人。也不是鬼物，更不是僵尸……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啊！！”
下一刻，陈陌彻底没了意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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