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表示我全都要！
“李兆廷，你和他说了什么？”
陆小凤捋了捋小胡子。
他看到李兆廷嘴唇微动，显然用传音入密之法与铁鞋大盗对话，简简单单一句话，把铁鞋气的吐血身亡。
这是何等恐怖的口才？
陆小凤决定把这招学下来。
日后面对强敌，就用嘴炮猛喷。
李兆廷耸耸肩：“我告诉铁鞋，我昨天装扮成铁鞋大盗，潜入花家密室盗取瀚海玉佛，玉佛被我盗走了。”
“瀚海玉佛？很珍贵吗？”
“瀚海国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昔年玄奘去天竺取经，在瀚海国举办一场水陆法会，讲经论法七天七夜。
国王为了答谢玄奘，以玄奘讲经说法的坐姿，雕刻一座玉佛，玄奘亲手为玉佛开光，留下一卷大乘佛经。
后来，大唐对西域用兵，瀚海国担心遭受兵祸，供奉这座玉佛，表示这是太宗皇帝御弟所赠，保境安民。
幸运的是，唐军没有进攻瀚海。
从此之后，玉佛成为传国至宝，相当于传国玉玺，瀚海国每代国王继位前都要怀抱玉佛，诵经朝拜三日。
十几年前，瀚海国老国王察觉内部倾轧严重，不敢随意定下储君，遂把玉佛交给花伯父，让他代为保管。
铁鞋大盗是老王妃的下属。
他们四处盗取珠宝，一是为老王妃聚拢钱财，二是瞒天过海，把自己伪装成珠宝大盗，实际目标是玉佛。
老国王和老王妃已经逝去。
三个王子争夺王位。
其中一位王子的王妃很神秘。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王妃就是宋问草的女儿，他想做瀚海国国丈。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大家当成市井流言就行。”
李兆廷从怀中掏出一卷书。
《大唐西域记》
玄奘作品，南唐宝库珍藏版。
上面详细记载着西域三十六国的风土人情、人文历史、天文地理。
李兆廷接到请帖后，想到铁鞋大盗之事，去南唐宝库中找寻记载，原本只是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有记录。
“宋问草用的是毒龙岛武功。”
“毒龙岛主是他哥哥。”
“我记得毒龙岛有种特产……”
“最美味的鲍鱼，美人鲍！”
李兆廷和陆小凤对视一眼。
同时露出渣男看渣男的笑容。
怎么形容呢？
上中下三剑非要练最后一个。
金银铜宝剑非要用中间那个。
最关键的是，必须喝酒才能用。
两人练的都是……醉剑！
花满楼看不到两人对眼儿，却能感觉到两人在说不正经的东西，冯素贞伸出纤纤玉指，狠狠地拧了几下。
说什么呢！
这话能公开说吗？
李兆廷赶忙扯开话题：“我听说世上最美味的菜肴名叫佛跳墙，需要最肥美的鲍鱼，佛嗅到香气也受不住，坛起荤香飘满园，佛闻弃禅跳墙来！”
“世上有这种菜肴吗？”
陆小凤嘴边流出口水。
这家伙又馋又懒又油滑，发誓吃遍各地美味，游览天下美景，顺便与各地美人谈恋爱，潇洒的过完一生。
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从出生开始就在飞翔，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直到死亡！
陆小凤就是这种鸟。
没有人能让陆小凤停下脚步。
除了他自己。
李兆廷伸出两根手指头：“这道菜的源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某个乞丐在酒楼外面乞讨，那天酒楼做寿宴，留下来很多剩菜，全都送给了乞丐。
乞丐把剩菜装到一个罐子里，用大火烹煮，掀开盖子的时候，浓郁香气传遍十余里，一个老僧恰好路过此地，来不及走正门，直接翻墙跳进去。
还有一种说法。
某个大户人家嫁女儿，新娘子需要给公婆做菜，展示自己很贤惠。
不巧的是，大小姐不会做菜，母亲为了帮她瞒过去，准备了很多食材，全都切好剁好，稍微煮一下即可。
翌日清晨，大小姐起晚了，把母亲准备的食材囫囵扔到锅里，让侍女加大火力烹煮，煮出一锅金黄浓汤。
掀开锅盖，香气满园。
娘子，我真的没说你……啊！”
李兆廷被冯素贞抡着拳头追打。
冯素贞在厨艺方面没什么天赋。
听到后面的故事，误以为李兆廷编故事调笑她，再也忍不住怒气。
别的都能忍，这个不能忍啊！
一定要你这负心小贼付出代价！
陆小凤挑挑眉毛：“佛跳墙，这名字真不错，说到这个，我想起素斋，天下最擅长做素斋的名厨有三个。
一个是楚留香的知己宋甜儿。
一个是少林苦字辈的苦瓜大师。
江湖传闻，菩萨看到苦瓜大师烹调的素斋，也会忍不住走下莲台。
还有一个是南少林妙僧无花。
我和苦瓜有点儿交情。
花兄，我带你去吃素斋吧！”
陆小凤天南海北都有好朋友。
苦瓜大师脾气古怪，常人想吃苦瓜做的素斋，需要沐浴更衣，干干净净在厨房外等待，唯独陆小凤，可以穿着破衣烂衫，直接去厨房里面抢菜。
花满楼岂能不知两人心意？
无论李兆廷搞怪耍宝，还是陆小凤插科打诨，都是在转移注意力，让他尽快从铁鞋大盗的阴霾中走出来。
李兆廷只会对美人罗里吧嗦。
陆小凤只会对佳人油嘴滑舌。
平常时日，哪有这么多废话？
弹弹琴，喝杯酒，尽在不言中。
什么事情在“不言”中？
当然是李兆廷刚才的话。
《大唐西域记》只记载瀚海国的风土人情，记载着那次水陆法会，后续事件没有丝毫记录，更别说瀚海国王、瀚海王妃、铁鞋大盗的相关事件。
李兆廷是怎么知道的？
花如令连亲儿子都没告诉！
陆小凤是江湖名侦探。
花满楼有最敏锐的灵觉。
早就听出李兆廷话语中的漏洞。
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
不杠，是因为包不同不在这里。
不嚷，是因为唐竹权有事没来。
他们不是少年包青天，没有“凡事求个明白”的爱好，只要知道铁鞋大盗已经死了，别的事情，不重要。
铁鞋大盗身死，心病彻底祛除。
花家寿宴按时举办。
大家欢欢乐乐的吃了一顿饭。
没有铁鞋大盗。
没有阴谋诡计。
没有血腥厮杀。
只有欢欢闹闹、推杯换盏。
李兆廷学识渊博，八面玲珑，只听口音就能认出对方来自哪里，说出当地的风土人情，尤其是特色美食。
偶尔语塞，冯素贞及时补充。
学识方面，夫妻俩吊打所有人。
可惜，对于各门各派的武功以及成员架构，两人了解的不是很多。
对武功了解最多的是王语嫣。
对典故了解最多的是李红袖。
综合二女能力的是……龟孙子。
最擅长说评书的是……孙天机。
宴席上，金九龄强颜欢笑。
作为名满天下的六扇门神捕，号称九天之内必然破案的“九爷”，此次铁鞋大盗案，全然没有半点发挥。
既没有人前显圣，也没得到花家的友谊，只收到贺礼红包，以金九龄的消费力度，红包只能消费一两天。
金九龄喜欢奢华享受。
不是一流的衣服不穿，不是一流的马车不坐，不是一流的女人看不上，什么都要一流，花钱同样是一流。
金九龄的薪水远远不够，搞点儿黑吃黑副业勉强支撑，由俭入奢易，花钱越来越多，黑吃黑已经撑不住。
无奈之下，金九龄找了个富婆，靠着富婆接济，勉强能维持体面。
一个偶然的机会，金九龄发现富婆是假的，她是某个黑道组织的财务，给金九龄的钱，都是她偷偷拿的。
偷拿总有被发现的时候。
以金九龄的消费力度，三五千两随手花光，给多少钱，花多少钱。
如果富婆被抓住，金九龄断了最大的财源，该如何维持奢华生活？
金九龄想夺取侉依族宝藏，然后发现宝藏是桐油，想从花家顺点好处，案子被李兆廷破了，啥都没捞到。
放弃奢华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流”是金九龄最后的体面。
失去“一流”，简直生不如死！
该怎么办呢？
难道做没本钱的买卖？
嘶~~
似乎，做得来！
宋问草这种废柴，可以搞出铁鞋大盗这种超级马甲，金九龄办案多年，见识过无数奇诡莫测的案情，三十多年的公门经验，绝对能做出一场不可能的完美犯罪，把所有人都算计在迷局，带着金银珠宝美人美酒，安静隐退。
想到此处，金九龄越发得意。
陆小凤，李兆廷，你们等着！
江湖上的风光无限是我的。
富家大户的金银珠宝是我的。
如花美眷、百年陈酿也是我的。
都是我的！
我全都要！
金九龄用力握紧拳头。
陆小凤：总觉得后背有些凉。
李兆廷：我好像看到黑白无常，有人想去死吗？谁的死气这么沉重？原来是金九龄，印堂比锅底灰还黑！
冯素贞小声说道：“官人，我总觉得那个金捕头怪怪的，看向你的目光充满敌意，像是蓄势待发的野狼。”
“因为我抢了他的风头。”
“他的气量未免太小。”
“因为他太过自命不凡，做事嚣张跋扈不懂收敛，觉得别人都是蠢货，却不知他的作为早就被人看透了。”
李兆廷解释道：“金九龄十三岁进入公门成为捕快，至今三十年，参与的案子不计其数，立下无数功劳。
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升迁？
莫说实打实的官职爵位，就连四大名捕这种虚名，也没有他的份！
因为金九龄太贪婪、太放肆。
哪里都有贪官，但该收敛的时候需要收敛，金九龄从不收敛，衣食住行都是第一流的，摆明了是个贪官。
朝堂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庇护这种蠢货？谁会给这种蠢货升迁？
金九龄觉得自己得不到升迁是因为没有靠山，这话没说错，因为有能力成为靠山的，全都看不上金九龄。
人生在世，所求无过名利二字。
实打实的权势，没有！
神捕名捕的称号，没有！
六扇门的薪水撑不住奢华享受！
江湖名声，他是朝廷鹰犬，人们恐惧他的官服，而不是他的本事。
提到破案，江湖中说的最多的要么是陆小凤、楚留香，要么是我，或者是四大名捕，金九龄有什么名气？
庐州案是我和陆小凤破的。
铁鞋大盗是我亲手抓的。
金九龄成了我的背景板。
他不恨我才是不正常。
他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个人从十几岁开始，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持续二三十年，让他在四十岁时改正，不如指望佛祖还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金九龄改不了的！”
李兆廷说的太多，口干舌燥，喝了一杯酒润喉，又夹了一块鲤鱼。
花如令六十大寿的寿宴，再加上除掉铁鞋大盗，自然是大办特办，宴席菜少不了鸡鱼，做鱼要非常讲究。
华人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
尤其是宴席菜。
摆盘造型要美观吉祥。
李兆廷笑吟吟的背菜谱。
“如果我没猜错，做鱼的大师傅是鲁菜厨师，他们喜欢这种技法。
糖醋鲤鱼，整体呈流线型，鱼头和鱼尾指向上方，鱼头高于鱼尾，看起来比较灵动，有鱼跃龙门的含义。
下刀时左右两侧各八刀，能夹下八块鱼肉，在正常情况下，一桌宴席差不多是八人一桌，正好一人一块。
浇汁上面的蔬菜是时令蔬菜。
藕片清甜爽口，能祛除油腻。
色香味俱全。
绝对是大厨作品。”
李兆廷竖起大拇指。
花家是江南人士，寻常宴席是以淮扬菜为主，此次宾客云集，大部分是江湖朋友，特意雇佣十几位大厨。
鲁菜、川菜、粤菜全都有。
李兆廷最喜欢的是一道川菜。
雪花鸡淖。
看起来像是一碗豆花，实际是用鸡肉做的，吃鸡不见鸡，把雪花鸡淖做的如此完美的厨师，不超过十个。
李兆廷兴之所至，挨个介绍。
陆小凤不服气，去后厨找厨师，让厨师验证李兆廷的说法，李兆廷说的未必全对，八九成还是能做到的。
陆小凤彻底服了。
让陆小凤吃，他能品味出滋味。
让陆小凤说，他说不出一二三。
这一局，李兆廷，完胜。
宴席一直吃到傍晚，今晚是本地河灯节，少男少女都去放河灯，李兆廷自是不会错过，和冯素贞去游玩。
陆小凤更不可能错过热闹。
他强拉着花满楼去看河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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