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凌落石，你给我滚出来！
长春谷在善巨郡，毗邻吐蕃。
这里是大理一处奇异所在，谷内百姓无病无灾，寿命悠长，人人都能活到八九十岁，九旬老人比比皆是。
大理段氏曾经派人去调查，取用长春谷的水源、药材、稻米，没发现任何特殊之处，原本有武功流传，百年前被贼人盗走，连武功传承都断了。
既没有惊奇玄妙的武功秘诀，也没有天材地宝、天地奇珍，百姓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如何能寿元悠长？
莫说是在宋朝，就算到了现代，这种村落也是奇葩中的奇葩，值得拍十几集走近科学，找专家教授调查。
长春谷的传说持续数十年，原本确实吸引了一大批游客，就连宋朝皇室都被惊动，让大理上贡长春谷特产，随着时间延续，相关传说逐步淡化。
人，普通百姓。
水，优质山泉水。
米，口感不如中原稻米。
药，药性与正常药材无异。
武功，传承断绝，无有痕迹。
江湖传闻，长春谷是大理搜罗全国老人组建的“老人村”，专门以此哄骗外地游客，吸引武林人士隐居。
各种传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时至今日，几乎没有人在乎。
长生不老早已在“武道”层面被证明是虚妄，强如达摩、张三丰，也无法突破寿元极限，古往今来的高手，唯有向雨田凭邪帝舍利活到三百岁。
据说，向雨田测试出吸收精元气血延寿的极限，不能永久存留于世，到达一定程度，要么身体彻底兵解，要么破碎虚空，碎虚才是正确的道路。
至于那些“长生不老药”，不能说完全是副作用，古往今来的方士在炼丹过程中，研究出很多种副产品。
最有名的莫过于……火药！
还有很多增长功力的大补良药。
长生不老的医学原理，就是提升身体强度，增强气血，强化脏腑。
只要把药性稍稍缓解，降到正常人能承受的程度，就能炼制增强功力、恢复损伤、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
段正淳提及长春谷，只是担心有武林人士搅闹大理，对于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之说，段正淳全然不在乎。
对于段正淳而言，如果只有他自己长生不老，眼睁睁看着红颜知己们一天天衰老，红颜白发，满脸皱纹，最终病死在床榻，他宁愿当场抹脖子！
酒宴过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众人去往长春谷。
这么有趣的地方，如果不让蓝凤凰和王大小姐去，她们肯定会闹腾，以她们俩的武功，安全绝无问题，干脆一同出游踏青，欣赏长春谷的美景。
长春谷位于数百里外，好在，李兆廷等人都是武林高手，还有日行千里的良驹代步，只当做是游山玩水。
涧深林密，高峰挡道，王大小姐在前方开路，霸王枪用力一扫，便能开辟一条道路，沿途但见繁花盛开，眼前尽是青山绿水，有说不尽的畅快。
道旁花林似有奇形怪状、宛如夜叉的影子出没，空山寂寂，水流花开，纵目四顾，不见一人，甚是奇怪。
沿途山灵水秀，景物清丽，但一路看遍山水，多历灵境，虽有赞叹，并不十分惊异，反而提起八分警惕。
走过丛林，忽然看到一片花海。
李兆廷算是博学多才，蓝凤凰自幼辨识花草毒物，王大小姐是镖师，天南海北押镖，程淮秀游历大江南北，萧峰走南闯北，见过无数玄奇事物。
这片花海超出众人认知。
有的花开数尺，叶大如舟，有的繁英细碎，密蕊如雪，有的翠干瑶柯，高可参天，有的琼莲万朵，千叶重叠，粉腻脂溶，香光如海，无限芳菲。
最为玄奇的花卉有两种。
一种形似梅花，分作六瓣，花卉清冷如冰，约莫杯口大小，铁干虬枝，形势古拙，凌寒舒芳，清标独上。
一种形似酒杯，似是牵牛花，内有甘甜花蜜，天然佳酿，清香诱人，满满点缀成一杯，约莫有八九百朵。
李兆廷揉揉下巴。
前一种梅花让人想到天山剑法、雪山剑法、昆仑剑法共有的杀招，所有位于雪山的宗门，都有这招武技。
——冰花六出！
此招以梅花、雪花、清冷、高洁等意象为根基，各家剑法大同小异，招数三环套月，以天山剑法最渊深。
这种花卉似梅非梅，似雪非雪，天然蕴养而出，天然形成招数，只需根据花瓣叶片方位出剑，便能自然而然施展出妙招，雪花片片，冰花六出。
后一种花卉让人想到葫芦娃，七个葫芦娃合一的葫芦小金刚，也被这种天生地养的天然美酒放倒，此物既非迷药也非剧毒，而是一种百花蜜酒。
类似猴儿酒。
李兆廷采了一杯，一饮而尽。
“好酒，真是好酒！这种天生地养的奇物，比之猴儿酒分毫不差！”
听到这话，萧峰采摘几朵。
萧峰做事严谨细致，但喝酒是平生最大爱好，早就馋的喉头蠕动，听到李兆廷说这是美酒，不是剧毒，萧峰如何能忍得住？一连喝了十七八杯。
蓝凤凰、江玉燕、程淮秀也去品尝了几杯，唯独王大小姐没饮用。
这是镖师的规矩。
出门在外，严禁酒水。
王家镖师出门携带镖酒。
酒葫芦里面是山西老陈醋！
李兆廷四下看了看，在山脚处发现几株葫芦藤，采了十几个大葫芦，把葫芦里面掏空，把葫芦全部灌满。
带回去给陆小凤、唐竹权尝尝。
长期让人背锅，总该给点好处！
继续向前，沿途树木越发高大，六七人合抱粗的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树冠遮天蔽日，树林里面黑漆漆的。
树荫下有年份久远的药材。
多是阴寒、剧毒属性。
蓝凤凰喜出望外，掏出药匣子，采了满满一匣，直到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丝毫缝隙，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感叹药玉难得，无法采摘更多药材。
天材地宝不能随意采摘。
很多灵药采摘下来后，药性飞一般散溢，需要用药玉制作的药匣盛放，以医术、毒术为主的宗门，都有用药玉制作的玉匣，用于储存珍稀药材。
世上最珍贵的药匣在武当。
此物名唤“紫府金盂”，是玄奘西天取经路上化斋用的钵盂，能让清水蕴含清灵之气，也能让瓜果长期保鲜，玄奘就是凭此奇物通过万里沙漠。
兜兜转转，紫府金盂传到张三丰授业恩师手中，恩师圆寂后，张三丰把钵盂供奉在祖先堂，钵盂里面存放两朵有活死人肉白骨效果的万年灵芝。
蓝凤凰兴致勃勃的给众人讲解。
“这株药草名叫玄真小露草，只要根须离开大地，药性便会快速散溢，三天就会变成野草，若是保存得当，可以炼制突破内功根基的玄真妙丹。”
“这株药草叫做祭兵草，在铸造兵刃的时候，泡在冷却水里面，让刀剑锋刃更加坚韧，也被称为刀剑笑！”
“这个叫做蓝纹青桑草，是一种毒性蓬勃的剧毒，适合喂养金蚕。”
“最珍贵的是这个，龙骨草，在苗疆记载中，此物只出现过两次，传说只有蛟龙陨落之地才能孕育，能炼制一种炼体丹药，让人具有龙虎之力。”
“可惜，药方早已失传。”
“或许长安楼观道有所记载。”
“阿爹说过，隋唐时期，楼观道有位得道真人，请苗疆高人炼丹，叫什么阴阳龙虎丹，让武者脱胎换骨。”
“你们别看不起苗疆医术，自古医毒不分家，擅长用毒的宗门，必然擅长治病疗伤，苗疆医术是很强的！”
“当初楼观道高人来苗疆，与大祭司交流医术，留下一卷外丹术。”
“张真人也曾来苗疆交流丹法，武当七绝中的‘天蚕功’，便是从苗疆蛊术得到启发，可惜，苗疆武者大部分修行蛊术，对内外丹术不感兴趣！”
“我也一样！”
“那些阴阳龙虎、金公木母、黄婆姹女之类的东西，半点看不懂！”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说白了就是没一句人话！”
蓝凤凰撇撇嘴，抬眼看向李兆廷。
李家对学识抓的非常严格。
这种学渣发言，肯定要家法伺候。
李兆廷淡然一笑。
不怪蓝凤凰上课睡觉，蓝凤凰是苗家妹子，能看懂这些就有鬼了。
阴阳龙虎还可以理解。
金公、木母、黄婆是什么东西？
金公≈孙悟空！
木母≈猪悟能！
黄婆≈沙悟净！
程淮秀略懂一二，王大小姐从玉玲珑中找到一些解析，萧峰、江玉燕对此一窍不通，默默地低头吃干粮。
萧峰皱着眉头说道：“二弟，我觉得有些不妥，这里太古怪了！不像传说中的仙人洞府，更像妖魔鬼蜮。”
程淮秀道：“李兄，我的通明剑心不断给我提示，告诉我此地有危险，沿途机缘越多，前方危险越大，但危险源于何处，李兄，你能感觉到吗？”
李兆廷笑道：“根据资料，大理长春谷居住着约莫一个村落的百姓，百姓吃喝拉撒，需要与外界做交易。
就算长春谷有盐井，当地百姓能通过农作物榨油，能种桑养蚕，但总会有几种生活物资，他们无法生产。
他们必须与外界交换物资。
咱们走了这么久，有青山绿水，有百里花海，有天然美酒，有珍稀药材，唯独缺少人类活动的痕迹，连一个脚印都没看到，长春谷百姓去哪了？
正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元宝！
嗅到人类痕迹，叫唤两声！”
李兆廷拍拍元宝的脑袋。
元宝轻声呜咽。
在高山密林中探险，动物的感知能力比武者更加敏锐，无论是长生诀还是剑心通明，全都比不过狗鼻子。
向前走了三四十里，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坦途，再无高山密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山谷，还有几个百姓。
三四十岁年纪，手中拿着长杆，用绳子绑成二三十米长度，前方是带着网兜的挠钩，李兆廷问道：“两位，我想买点燕窝，不知该去哪里收购？”
为首的汉子用半生不熟，半文半白的土话说道：“我们这里就有！一袋盐巴一斤燕窝，酱油米醋丝绸也行，客人想要多少？好久没看到货郎了。”
“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李兆廷给江玉燕使个眼色。
江玉燕从老酒背后解下来两个硕大的麻包，里面装满盐巴、棉布。
在深山老林做交易，尤其是远离人群的部落，金银珠宝没什么用，对方崇尚以物易物，喜欢油盐酱醋茶。
一大袋盐巴，比什么都管用！
蓝凤凰小声解释：“这些人是专门采集燕窝的，用燕窝换油盐酱醋，他们腰肋间用绳索勒出的伤痕，手臂大腿的擦伤做不得假，你看看他们的肩膀，那块补丁不是因为衣服破了，而是长期抬着长杆，特意用补丁加厚衣服。”
程淮秀补充道：“长期从事肩扛重物工作的力工，大部分是这样。”
衣服是非常贵重的财产。
混混打架要先把衣服脱掉。
不是为了展示左青龙右白虎，而是防止撕破衣服，夏天没钱的时候，把棉袄拿去当了，可以撑一两个月。
从事体力工作，尤其是扛包、爬山之类的重体力工作，容易磨坏衣服，又不能脱掉衣服，否则会磨坏皮肉，只能用布加厚，把新衣服缝上补丁。
萧峰对此理解最深。
乔三槐的衣服就是这般模样。
江玉燕低声道：“老爷、夫人，奴婢觉得有古怪，咱们穿金戴银，胯下骑着高头大马，再怎么没见过世面，也能看出咱们是富家大户，怎么可能把咱们认成货郎？哪有这样的挑货郎？”
人各有长。
李兆廷熟悉各地风俗习惯。
程淮秀熟悉体力工作。
萧峰熟悉三教九流。
王大小姐擅长逢山开路。
蓝凤凰擅长辨认药材。
江玉燕最懂穷苦人的生活习惯。
江玉燕小的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货郎来山里卖货，母亲会用辛苦积攒的钱给她买根红头绳，或者是花布，货郎什么模样，五岁孩童就能认出来。
山里人再怎么没见过世面，至少比五岁小孩子强吧？在这说了，这些人是卖燕窝的，最是熟悉达官贵人！
谁家穷苦人吃燕窝啊！
萧峰等人闻言，快速提起戒备。
李兆廷面色如常，提着麻包，跟着几个汉子去往山谷，越往前走，越能嗅到危险味道，还有一股尸臭味。
不是因为这里有很多死尸，而是有一个杀戮无数的大魔头，由于他造成的杀戮太多，在死人堆生活太久，尸气渗透到毛孔，让身体沾满尸臭味。
就像煮沸一百次的臭鸡蛋。
轻轻一嗅，让人作呕。
元宝忍不住龇起獠牙。
李兆廷在谷口停住脚步。
“凌落石，你给我滚出来！”
声若狮吼，传遍整座山谷。
山谷是最佳声音放大器，能把声波放大十倍百倍，威能无限增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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