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他的笑声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唐雨柔的束缚，想要冲上去揍他。
可是，我刚迈出一步，就被唐雨柔再次抱住了。
这次，她抱得更加紧，更加用力，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勒碎。
“东明！你冷静一点！我求你冷静一点！”
她哭喊着，声音嘶哑而绝望，“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角流下的泪水，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害怕，还是只是在演戏。
但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她。
我缓缓放下拳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眼神已经变得平静下来。
平静得可怕。
我看着唐雨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我问得是那么认真，那么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唐雨柔的身体僵硬了。
她慢慢松开抱着我的手，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睛。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充满了挣扎和矛盾。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选择了沉默。
她的沉默，就 像是判决书，彻底宣告了我的死刑。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两个月没见红，唐雨柔脸色平静地拿出一张孕检单，扔到茶几上。
“我怀孕了。”
三个字，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抬头看着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无比陌生。
她是谁？
是我的妻子，还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是谁的孩子？
是我的，还是池浩然的？
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但我知道，那是一条生命。
是我曾经无比渴望，却一次又一次被剥夺的，为人父的希望。
或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还奢望着唐雨柔能有半分良知，留下这个孩子。
我猛地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
“雨柔，求你了……”
“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不管他是谁的，我都认，我都把他当亲生的养……”
6
我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恳求，一丝卑微。
我甚至忘记了尊严，忘记了仇恨，只想着保住这个孩子。
唐雨柔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
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个乞丐，一个卑微的虫子。
池浩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唐雨柔身边，搂住她的肩膀。
他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
“呦，这是干什么？上演苦情戏啊？”
“啧啧啧，真是感人至深啊。”
他拿出手机，对着我，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
“来来来，靠近一点，让我拍清楚点。”
“咱们的魏大主管，为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这照片要是传到公司里，肯定能火一把，哈哈哈哈……”
他一边拍着，一边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嘲讽着我。
我看着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嘴。
可是，我不敢。
我怕我一旦动手，这个孩子就彻底没了。
我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继续乞求着唐雨柔。
“雨柔，我求你……留下这个孩子……”
“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孩子好的……”
“我保证……”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池浩然一脚踹倒在地。
“像你这种没用的废物，也配当父亲？”
“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来求雨柔？”
他走到我面前，一脚踩在我的背上，用力地碾压着。
“你越是想要，我就越不给你！”
“雨柔，我们走，去医院。”
“省得看着这个废物，影响心情。”
池浩然搂着唐雨柔，转身就走。
唐雨柔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像我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垃圾。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
我不甘心！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就这样被他们杀死！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疯了一样冲出家门。
我要阻止他们！
我开着车，一路狂追。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我冲进医院大厅，四处寻找着唐雨柔和池浩然的身影。
“不准动我的孩子！”我大喊着，声音嘶哑而绝望。
“唐雨柔，你出来！你们不能这么做！”
7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两个保安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架住了我的胳膊。
“先生，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
“放开我！我是她丈夫！那是我孩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保安的束缚。
可是，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像拖垃圾一样，把我拖出了医院大门，扔在了冰冷的马路边上。
我躺在地上，看着医院高耸的大楼，听着里面传来的喧嚣声，心中充满了绝望。
我知道，我失败了。
我的第四个孩子，也没了。
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争吵，不再乞求。
我变得沉默，顺从。
唐雨柔和池浩然以为我认命了。
他们在我面前，也越发地肆无忌惮。
他们不知道，我在黑暗中，已经磨好了我的刀。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
池浩然，一个无业游民，却总是穿着名牌，开着好车。
钱从哪里来？
我把目标锁定在了唐雨柔的美容院。
我利用我物流公司调度主管的职务之便，开始调查美容院的进货和流水。
我认识一些跑运输的兄弟，他们帮我搞到了美容院的真实账本。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池浩然在两年时间里，以各种名目，从美容院的账上挪走了将近三百万。
我拿着一份赌场的欠款单复印件，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豹哥，城西最大的地下赌场老板。
池浩然欠了他五十多万。
我把池浩然挪用公款的证据，匿名发给了豹哥。
然后，我回家，等待好戏开场。
那天晚上，池浩然喝得醉醺醺地回来。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一份账单复印件扔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解释一下。”
池浩然看到账单，酒瞬间醒了一半。
他脸色大变，一把抓起账单。
“你他妈的敢查我？”
他恼羞成怒，像一头野兽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我弄死你！”
以前，我可能会躲。
但今天，我没有。
在他拳头挥过来的时候，我侧身躲过。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
“啊！”
池浩然惨叫一声，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捂着鼻子，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我冷笑一声。
“打你又怎么样？”
我们两个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8
就在这时，唐雨柔回来了。
她看到我们打架，想都没想，就冲过来帮池浩然。
她抓我的头发，用指甲挠我的脸。
“魏东明！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哥！”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松开了手，任由池浩然的拳头落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还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看着我心爱的妻子，是如何保护着另一个男人来伤害我。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们慢慢玩。”
“我不奉陪了。”
我擦掉嘴角的血，转身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了四年的家。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池浩然的咒骂和唐雨柔的哭泣。
真是一场好戏。
可惜，主角马上就要换人了。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豹哥打来的。
“兄弟，谢了。人我已经堵住了，就在他马子的美容院里。”
我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开车，不紧不慢地前往美容院。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打砸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一群纹着花臂的壮汉，正在“清理”现场。
美容院的员工和客人都吓得缩在角落。
池浩然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唐雨柔像个疯婆子一样，护在池浩然面前。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报警！”
豹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抽着烟。
“报警？好啊。”
“你顺便告诉警察，你这个好哥哥，挪用你公司三百万去赌博，还欠了我五十万。”
“看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他。”
9
唐雨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浩然。
“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池浩然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指着我大吼。
“魏东明！”
“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你这个阴险小人！”
我缓缓走进美容院，跨过一地狼藉。
我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有什么问题吗？”
豹哥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你来了。”
他指着唐雨柔。
“你这个马子说要替他还钱。”
“但她说要时间凑。”
“你看这事儿……”
我看了看唐雨柔。
她正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我笑了笑。
“豹哥，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是个路人。”
“不过，我老婆的美容院，可是她全部的心血。”
“要是就这么没了，她会很伤心的。”
唐雨柔听到我叫她“老婆”，身体明显一震。
她可能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心软。
她咬了咬牙，对我说道。
“东明，你帮我……帮我跟豹哥说说，宽限几天。”
“只要你帮我，我们……我们就还跟以前一样。”
我看着她，笑得更灿烂了。
“好啊。”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是那天晚上，我在家门口，录下的她和豹哥的对话。
“……只要你帮我还清这五十万，我就把美容院低价转给你。”
“还有魏东明，等这件事了了，我就跟他离婚，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录音在安静的美容院里回响。
唐雨柔的脸，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豹哥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两头骗。
我关掉录音，走到唐雨柔面前。
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和一支笔。
“啪”地一声，拍在梳妆台上。
“为了保住你的心肝宝贝，你连自己的心血都可以卖掉。”
“现在，美容院没了，你的‘好哥哥’也自身难保了。”
“是不是可以签字了？”
“唐雨柔。”
10
唐雨柔最终还是卖掉了美容院。
不是为了还债，而是被豹哥的人逼着低价转让了。
她和池浩然，成了彻头彻尾的丧家之犬。
但我并没有就此罢手。
我给唐雨柔的父母打了个电话。
“叔叔，阿姨，我是东明。”
“关于雨柔和池浩然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真相。”
“我在你们家楼下的茶馆等你们。”
我约了他们，也通知了唐雨柔和池浩然。
我要让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听一场好戏。
茶馆包间里。
唐雨柔的父母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唐雨柔和池浩然则是一脸不耐烦。
“魏东明，你到底想干什么？”池浩然叫嚣着。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有理他。
我只是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中央。
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那个孽种，我已经让医生处理了。”
“……魏东明的种，怎么配生下来？”
“……雨柔，你记住，你是我一个人的……”
池浩然那冰冷又嚣张的声音，清晰地在包间里响起。
唐父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唐母的手开始发抖。
录音还在继续。
“……哥，你放心吧，我听你的。”
那是唐雨柔的声音。
“啪！”
唐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指着池浩然，气得浑身发抖。
“畜生！”
“你这个畜生！”
他冲过去，一拳就把池浩然打倒在地。
唐母也冲了过去，对着唐雨柔的脸就是一顿猛扇。
“你这个糊涂蛋！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啊！”
“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打死你！”
包间里乱成一团。
池浩然抱着头，被唐父像死狗一样踹。
唐雨柔被她妈抓着头发，哭得撕心裂肺。
池浩然看势不妙，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我早就等着他了。
在他跑到门口的时候，我伸出脚，狠狠一绊。
他一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想走？”
“晚了。”
“你害死我四个孩子，骗光了雨柔的钱，现在想一跑了之？”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唐雨柔看着眼前的乱局，看着被打得半死的池浩然，看着暴怒的父母，再看看冷漠的我。
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完了。
她放弃了抵抗，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爬到我面前。
她抱着我的腿，哭着求我。
“东明，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是我鬼迷心窍，被他骗了……”
“你原谅我，我们复婚好不好？”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我一定好好生下来……”
我低下头，看着她这张梨花带雨的脸。
曾经，这张脸是我世界的全部。
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一脚踹开她。
“滚。”
11
一年后。
我的婚礼现场。
阳光很好，花很香，身边的新娘很美。
她叫李月，是个温柔又坚强的女人。
我们是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认识的。
她知道我的过去，但她没有嫌弃我，反而很心疼我。
她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未来，她陪我一起走。
司仪正在台上说着祝福词。
“现在，请新郎亲吻你的新娘！”
我掀开李月的头纱，正要吻下去。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宴会厅门口传来。
“东明！”
我回头一看，是唐雨柔。
她瘦了很多，脸色蜡黄，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像疯了一样冲了进来。
“东明！你不能娶她！”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
宾客们都惊呆了。
现场一片哗然。
我父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正要开口。
我的新娘，李月，却先我一步走了过去。
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态。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唐雨柔，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位女士，你是不是搞错了？”
“今天，是我和东明的婚礼。”
唐雨柔根本不理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东明，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你忘了你有多爱我吗？”
李月笑了笑。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温柔又坚定。
“我想，他现在更爱我。”
“因为，我怀孕了。”
“是东明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你，听清楚了吗？”
宝宝很健康。
这五个字，像五把最锋利的刀，齐齐插进了唐雨-柔的心脏。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月平坦的小腹，又看看我。
然后，她“哇”的一声，崩溃大哭。
坐在地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保安很快就过来，把她“请”了出去。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我走到李月身边，紧紧地抱住她。
她在我怀里，轻声说。
“吓到你了吧？”
我摇摇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有。”
我抱着她，也抱着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这次。”
“没人能伤害我们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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