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用，她没生气。”
蔚时尧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蔚汐的理性并非天性，而是后天环境所致，让她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
“我明白。”周聿深若有所思，声音低沉清晰：“只是有时，这份理性显得过于充分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自有分量：“遇到些可能引起误会的情景，她似乎总能精准地剥离无关情绪，只专注于客观事实本身，甚至能真诚欣赏对方本人的能力与价值，情绪稳定得……”
周聿深极淡地笑了一下，寻了个恰当的词：“…令人叹服。”
恰好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跃着“小鱼宝宝”四个字。
周聿深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发信息给蔚汐报备了，她刚刚看到，才有些意外地打了这通电话。
“喂？你们不是刚到没多久嘛，怎么就要回来了？”
“只有我回。”
蔚汐清甜带着点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啊？舅舅呢？”
周聿深看了眼蔚时尧，有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问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汐汐。
蔚时尧摇摇头，意思是暂时不提。
真让那小姑娘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八卦他。
他这一摇头，动作幅度有点大，旁边靠着他“睡着”的沈晞禾再也没法装下去了。
沈晞禾将眼罩和耳机都摘了下来，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正在接电话的周聿深，然后毫不避讳地看向蔚时尧。
她的嗓音带着浅浅的轻哑，却故意拖得又软又撩：
“蔚时尧，这谁啊？”
蔚时尧眉头立刻拧紧，语气不算客气，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干嘛？看上人家了？我警告你沈晞禾，人可是正儿八经我的外甥女婿，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沈晞禾目光落在他不悦的冷硬面庞上，故意问他：
“你慌什么？这么怕我看上别人啊？”
“你爱看谁看谁，就他不行。”
沈晞禾被他不客气的语气惹恼，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的小腿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快点说，叫什么名字啊他？”
蔚时尧吃痛，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吐出三个字：
“周、聿、深、”
沈晞禾得到答案，红唇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先提前声明，我不是有意想偷听你们两个大男人的谈话，蓝牙耳机恰好没电了，这跟我没关系。”
蔚时尧：“……所以呢？沈小姐想说什么？”
她俯身靠近，贴在他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蔚时尧懒洋洋地道：“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洋洋洒洒分析了一堆，都是废话。”
“看在你最近当‘人形助眠器’还算合格的份上，我就帮你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稍微增进一下感情深度。”
蔚时尧一愣，还没完全理解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你……”
沈晞禾却不再看他，忽然稍微提高了音量，对着周聿深手机的方向，故意拖长了语调：
“聿深哥哥，谁啊？这么晚了还查岗吗？”
她嗓音里带着浅浅的沙哑，又被她刻意染上几分缱绻撩人的意味，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要离开的周聿深：“……”
电话那端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的蔚汐：“……？”
蔚时尧额角青筋跳了一下，低声警告：“沈晞禾！”
然而，蔚汐根本没听到舅舅喊这个名字。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也顾不上追问或听取解释。
什么理性克制，什么情绪稳定，什么对她人能力的纯粹欣赏，在这一刻，都被深夜这声娇媚入骨的“聿深哥哥”给彻底瓦解。
“啪！”
她挂断电话，动作快得几乎出于本能。
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忙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了出来。
蔚汐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意，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追问或听解释的余地。
聿深哥哥？
哪门子哥哥？
为什么他和舅舅出去喝酒身边会有女人陪着？舅舅那个说爱情是什么玩意儿狗都不要的人？肯定跟他没关系。
更何况，人家叫的是聿深哥哥，也不是时尧哥哥。
蔚汐是真的彻彻底底打翻了醋缸。
今晚这个情况和侯翻译那次大不相同，侯翻译是真的不小心，并且态度也很得体。
但这声撩人的聿深哥哥，显然就……很不对劲。
周聿深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拨过去。
蔚汐气到理都不想理，最后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冰冷机器：“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周聿深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冰冷提示音，面上却未见丝毫慌乱或无奈，甚至还淡淡地外放给蔚时尧听。
包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蔚时尧轻咳一声，难得会有这么不自然的时候：“那个……我来跟汐汐解释，吧，啊？”
周聿深收起手机，目光平静地转向蔚时尧：“不用，一场误会，我回去哄就好。”
他顿了顿，语气平稳如常：“只是经过这件事，二位的……聊天过程，怕是瞒不住她了。”
本来想说二位的关系，但又不确定他们的关系。
周聿深只好换了个比较合适的词汇。
蔚时尧抬手重重地揉了下额角，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
再开口时，只剩下面对棘手难题时的无奈：
“……随你吧，只要别让小汐因为误会跟你闹别扭就行。”
“自然不会。”周聿深答得简洁而笃定，随后拿起搭在一旁的大衣，朝蔚时尧微一颔首，“先走了。”
回去的途中，周聿深又尝试打了几次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的依然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手机关机。
他没有任何的担忧或者不悦，有的只是预料之外的令人愉悦的浅淡笑意。
……
水榭兰亭的客厅静悄悄的。
玄关处那盏总是留着的暖黄小灯，今夜暗着。
周聿深推门而入，一丝清甜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在空气里，沙发上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他脱下沾有寒气的大衣挂好，步履沉稳地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紧紧关着，仿佛一道无声的界限，清晰地昭示着小鱼的不满与赌气。
周聿深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
然而，他握住门把，轻轻一旋。
——没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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