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来势汹汹
赵鹏把张姐拖进奔驰车后座时,女人软得像没骨头,后颈的红印子被汗水浸得发亮。他绕到车头,抓起长椅上的硬纸板,上面“要孩子,等信。报官,撕票”几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报纸剪了拼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差点把纸板捏碎,又猛地塞进副驾驶储物箱——万一有指纹呢?
“妈的!”他踹了脚车门,发动汽车时轮胎在地上磨出黑印。后视镜里公园的入口越来越远,李娜的电话打进来,刚接通就听见哭嚎:“赵小宝呢?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闭嘴!”赵鹏吼了一句,声音抖得自己都吓一跳,“我在找!在家等着!”挂了电话,他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嘀——”地长鸣,惊得路边的流浪狗夹着尾巴跑。
保安室的监控屏幕泛着蓝幽幽的光。赵鹏指着河边的方向:“那的监控呢?”
保安搓着手,额头冒汗:“坏了,早上还好好的,刚才发现镜头被人砸了,镜片裂成蜘蛛网。”
屏幕上能看到的只有几个模糊片段:他进厕所的背影,张姐坐在长椅上刷手机,还有个穿灰夹克的老头,走路一瘸一拐,从假山后面挪出来,往河边晃了几步就没影了。“这老头谁?”赵鹏放大画面,只能看清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像棵被风吹歪的枯树。
“拾荒的吧,”保安递来瓶水,“常在这附近转,捡瓶子啥的。”
赵鹏盯着屏幕里的跛脚老头,心里直犯嘀咕。张姐以前在菜市场扛过冬瓜,两百斤的担子说上就上,这老头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能把她放倒?除非手里有家伙。可一个拾荒的瘸子,怎么可能放倒张姐?
手机突然震了下,陌生号码发来两条彩信。点开的瞬间,赵鹏的呼吸卡了半秒——第一张是小宝,绑在铁椅子上,亮黄色的恐龙外套皱巴巴的,嘴里塞着布,眼睛红红的,眼泪挂在下巴上;第二张拍得远,能看见后面锈得掉渣的机器,墙角长着半人高的蒿草,叶子边缘带锯齿。
“查这个号!”他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屏幕磕出条新缝。
保安手忙脚乱地捣鼓电脑,键盘敲得噼啪响,最后摇着头:“黑卡,查不到实名,定位也被挡了。”
赵鹏抓起手机就往外跑,到了建材市场,赵麻子正站在店门口抽烟,看见他红着眼冲过来,把烟蒂往地上碾:“咋了?脸跟鬼似的。”
“小宝被绑了。”赵鹏把手机塞过去,声音发哑。
赵麻子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突然把手机砸在地上,屏幕“咔嚓”裂成蜘蛛网状。“操他妈的!”他吼得旁边卸货的工人都停了手,“谁干的?活腻歪了?”
“不知道,就这两张照片,还有个跛脚老头可疑。”赵鹏捡起手机,屏幕还亮着,“监控坏了,没拍到正脸。”
赵麻子往仓库喊了声:“叫刚子过来!”没多久,两个壮汉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留寸头,胳膊上纹着龙,拎着个黑包;另一个戴眼镜,抱着台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这是刚子和眼镜,”赵麻子指着两人,“道上的朋友,找东西有一手。”
寸头接过手机,放大照片里的铁椅子:“这椅子腿的铁丝,绕得跟化肥厂那边的废机器一个样——那边拾荒的常拿铁丝捆东西。”
眼镜推了推镜片,屏幕上跳出串乱码:“号码信号最后出现在青山镇附近,那边有仨废弃工厂,最可能是北郊化肥厂,十年前炸过,现在荒得很,除了拾荒的没人去。”
赵鹏突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以前那帮人?去年抢工程的老王,还有被咱们挤垮的那个建材铺老板……”
“管他是谁!”赵麻子打断他,从仓库拖出个帆布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一沓沓现金,还有把锯短了的猎枪,黑黢黢的枪口泛着冷光,“刚子,去叫人,带家伙,半小时后到化肥厂外围等着。”
刚子点头,掏出手机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家伙,青山镇北郊,快点。”
赵鹏盯着帆布包里的现金,心里发沉:“爸,要不报警?”
“报个屁!”赵麻子把猎枪塞给他,枪身沉甸甸的,“绑匪说了报官就撕票!再说咱们的事能让警察查?仓库里那批水泥的事忘了?”
赵鹏没再说话,摸着冰凉的枪管,手心全是汗。手机又震了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短信就一行字:“五百万,明晚十二点,北郊化肥厂,一个人来。带现金,别耍花样。少一分,撕票。”
“五百万?”赵鹏把手机递给赵麻子,声音发紧,“这孙子狮子大开口。”
赵麻子盯着短信,突然笑了,黄牙龇着:“要得多才好,说明是冲钱来的。”他拍了拍赵鹏的肩膀,“你去银行取钱,我让眼镜再盯盯这号码。记住,明晚见了面,先稳住他,等看到小宝,就动手。”
赵鹏发动汽车时,后视镜里赵麻子正和刚子嘀咕,金链子在脖子上晃来晃去。路过菜市场,他看见个拾荒老头,穿件灰夹克,走路一瘸一拐,背着蛇皮袋捡瓶子——跟监控里的影子一模一样。
“站住!”他猛踩刹车,推开车门就追。老头听见动静,拄着拐杖跑得飞快,拐进小巷就没影了。巷子里堆着烂菜叶,赵鹏滑了一跤,膝盖磕在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手里攥着老头掉的布袋,里面只有半瓶凉水和个干硬的馒头。
银行柜台前,赵鹏填取款单的手直抖。柜员笑着问:“赵总取这么多现金,发工资啊?”
“嗯。”他含糊应着,眼睛瞟着门口——刚子的人站在那,穿件黑T恤,假装看手机,其实是盯着他。五百万现金装在黑色箱子里,沉得差点拎不动。
往回开的路上,李娜又打电话,带着哭腔:“我哥带了几个人,说要去公园附近找。
“让他滚!”赵鹏吼道,“添什么乱!”挂了电话,他瞥见副驾驶座上的草莓蛋糕——早上出门时小宝吵着要吃,说幼儿园小朋友过生日都吃这个。现在奶油化了点,沾在盒子上,像淌眼泪。
回到家,李娜扑上来抓他的脸:“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你说啊!”赵鹏一把推开她,女人摔在沙发上,哭得更凶了。他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打开盒子,奶油上的“生日快乐”歪歪扭扭的——明天是小宝四岁生日。
“明天就回来了,”他扯了扯领带,声音干巴巴的,“我去准备点事。”
刚子的电话打进来:“人找齐了,五个,都是杀过人的。眼镜说那号码又跳了下信号,就在化肥厂附近,没跑。”
赵麻子也发来短信:“别报警,警察来了麻烦。咱们手上的事,经不起查。”
赵鹏看着短信,摸了摸怀里的猎枪。枪是赵麻子给的,锯短了的枪管,沉甸甸的。他知道父亲说的“麻烦”是什么——仓库里那批水泥,掺了沙子往学校工地送,质检的报告是花钱买的;还有前年拿的那块地,手续不全,全靠王强托关系压着。警察来了,万一顺藤摸瓜,可不是丢人的事。
晚上十点,赵鹏拎着现金箱下楼。刚子的车停在单元门口,后座坐了三个壮汉,手里都拎着黑包,拉链没拉严,能看见刀柄的反光。“钱齐了?”刚子叼着烟问。
“五百万,一分不少。”赵鹏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化肥厂那边熟吗?”
“熟,”刚子吐了个烟圈,“十年前炸过,现在就剩几栋破厂房,蒿草比人高。眼镜查了,那地方就一个入口,后面是山,插翅难飞。”
赵鹏摸出手机,那个陌生号码再没动静。他想起监控里的跛脚老头,想起照片里小宝哭红的眼睛,突然觉得那老头不像拾荒的。哪有拾荒的敢绑他赵鹏的儿子?还敢要五百万?
“管他是谁,”刚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见了面,先看孩子,确认人没事,就动手。敢动赵哥的儿子,活腻了。”
车往郊区开,路灯越来越稀,最后只剩车灯劈开黑暗。赵鹏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在法庭上签字的时候,手也这么抖。那时赵麻子说:“签了就没事了,以后有爸在。”现在爸还在,可麻烦找上来了。
“明天别留活口。”他突然说,声音冷得像冰。
刚子愣了下,随即笑了:“放心,懂规矩。”
车在化肥厂附近的路口停下。远处的红砖墙塌了半截,像豁开的嘴,黑黢黢的厂房在月光下显出模糊的轮廓。刚子指着那边:“入口在那,明天我们提前埋伏,你一个人进去,见机行事。”
赵鹏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片黑暗。手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他摸出来看了眼,小宝的照片还在,孩子穿着亮黄色的恐龙外套,像团小火苗。
“走了。”刚子推了他一把。
回去的路上,赵鹏打开车窗,风灌进来,带着野草的腥气。他摸出烟,点了三次才点着,烟雾里仿佛看见小宝举着蛋糕跑:“爸爸,吹蜡烛!”
“等着,爸明天就接你回来。”他对着空气说,烟头烫到手指才回过神,赶紧扔出窗外。
车窗外的路牌闪过“青山镇”三个字。赵鹏握紧了怀里的猎枪,枪管冰凉。管他是跛脚老头还是谁,敢动他儿子,就得死。明天带足了钱,也带了家伙,非把这孙子扒层皮不可。
手机屏幕亮了下,是李娜的短信:“哥说他在公园附近找到了个灰夹克,跟监控里的一样。”
赵鹏皱眉,回了句:“让他别碰!”他现在没空管什么夹克,满脑子都是明天的事——五百万,一个人,废弃的化肥厂。还有,绝对不能让警察掺和进来,这事儿,得私下解决,用他们赵家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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