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提纯材料
九月初的日头还是毒得烤人,刘向阳蹲在红薯地里,汗珠顺着下巴往土里砸,砸在刚翻过的虚土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红薯藤爬得满地都是,藏在底下的杂草得连根薅,他手指掐着草茎用力一拽,带起一串湿泥,溅在裤腿上凉丝丝的。
“向阳,歇口气不?”隔壁地的刘奶奶挎着竹篮路过,蓝布帕子擦着额头的汗,“这红薯再有俩月就能挖了,犯不着这么急着除草。”
刘向阳直起腰,后腰的旧伤被扯得发紧。他抹了把脸,露出两排白牙:“刘奶奶,趁天还没黑透多弄点,不然草缠上藤,到时候红薯长不大。”
刘奶奶点点头,没再多说。村里人都知道,这刘向阳出狱后就闷头侍弄地里的活,玉米收完就接着伺候套种的红薯,白天在地里刨食,晚上窝在老屋,谁也想不到他深更半夜会往深山里钻。
日头擦着西山头时,刘向阳总算把半亩红薯地的杂草除干净。他把薅下来的草归拢成一堆,打算晒干了当柴烧,又把靠在田埂上的锄头扛起来——木柄被汗浸得发亮,是他用了一年多的老伙计。
洗把脸换件干净褂子,他骑上那辆掉漆的摩托车往镇上跑。车座的破洞糊着块黑胶布,硌得屁股生疼,可后货架绑着的蛇皮袋里,用旧棉袄裹着的玻璃烧瓶撞出轻响,让他心里踏实得很。
路过派出所时,他下意识放慢了车速。门口的石狮子瞪着眼,像要把人心里的事都看穿。每周三去报到的日子就在明天,他早把说辞在心里过了八百遍:“去镇上买包菜籽”“帮刘奶奶拉袋化肥”,这些话练得比薅草还熟。
五金店的胖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摩托车“突突”响,抬眼瞅了瞅:“又来买啥?”
“来瓶最狠的管道疏通剂。”刘向阳指着货架最上层,“前阵子买的那瓶没劲,家里老水管还是堵。”
老板起身拿下来一瓶红瓶子,标签上“强效溶垢”四个黑字透着凶劲:“这个保准行,三十,不讲价。”
刘向阳掏钱时,指尖蹭过瓶身,心里冷笑。谁能想到,这通水管的玩意儿到了他手里,会变成别的用处。
往深山走时,天已经擦黑。摩托车灯劈开林子的黑暗,惊得夜鸟扑棱棱飞,翅膀扫过树叶的响动在寂静里格外清楚。他把车藏在老地方,用松枝盖得严严实实,拎着蛇皮袋往防空洞摸。
洞口的青石板盖着层薄土,扒开时扬起阵灰。刘向阳摸出打火机,火苗“腾”地窜起来,照亮了洞里的铁架——那是他用废钢筋焊的工作台,上面摆着烧瓶、铁钳,还有个锈得掉渣的酒精灯,都是从废品站和工地废料堆里一点点攒的。
他把蛇皮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两个玻璃烧瓶,一瓶浑浊的硫酸,一瓶清透些的硝酸,还有刚买的管道疏通剂。
“还得再提纯。”他对着火苗嘀咕,指尖敲了敲装硝酸的瓶子。
这硝酸是之前从农资市场买的硝酸铵化肥提炼的。
找块平整的石头当灶台,架上酒精灯,先往烧瓶里倒硫酸。火苗舔着瓶底,浑浊的液体慢慢冒泡,蒸腾起刺鼻的白雾,闻着眼睛发酸。他赶紧用玻璃片盖住瓶口,只留道小缝,让蒸汽往用旧水管改的冷凝管里钻——管子外面缠满湿抹布,能把蒸汽凝成液体。
白雾顺着管道爬,遇着湿抹布就凝成水珠,滴进下面的空烧瓶里。开头滴的是黄乎乎的浑水,他皱着眉倒在洞角,直到滴出来的液体清得像泉水,才赶紧把烧瓶挪开。
“成了。”他捏着烧瓶晃了晃,能照见自己的影子,比之前那瓶纯多了。
提纯硝酸时更小心,这玩意儿见光容易坏,他找了块黑布裹住烧瓶,蹲在暗处盯着火苗,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到后半夜,才弄出小半瓶清透的硝酸,装在棕色玻璃瓶里,塞进石缝藏好——这可是从化肥里一点点熬出来的,金贵着呢。
出洞时天刚蒙蒙亮,露水打湿了裤脚,凉得钻心。他往山下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棉花——还有俩月多就十一月了,管制一解除,就不用每周往派出所跑,到时候想干啥都方便
他又骑摩托车往城里跑,车筐里放着件洗得发白的外卖服——这是他在城里的身份,跑众包的骑手,混在人堆里就像滴进水里的墨,不起眼得很。
“向阳哥,可算等着你了!”站点的小张挥着手,手里攥着张订单,“锦绣华庭那单没人敢接,客户说超时就投诉,还得带瓶冰镇矿泉水。”
刘向阳接过订单,地址栏写着“锦绣华庭7号楼”,备注里密密麻麻一堆要求。他笑了笑:“没事,我去。”
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流里,风灌进领口,带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路过老城墙根的凉皮摊时,几个常一起跑单的兄弟正蹲在那儿喝酒,看见他就喊:“向阳,过来整两口!”
他停下车,扯掉头盔往桌上一放:“不了,手里还有单,忙完再说。”
“忙啥忙,不差这一会儿。”老王往他手里塞瓶冰啤酒,“昨儿听说没?棚户区那个吴白被人揍了,欠了一屁股赌债还敢耍横,让人堵在巷子里打断了胳膊,现在躺医院哼哼呢。”
刘向阳灌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嘴角扯出抹冷意:“该,那种人渣。”
兄弟们跟着起哄,说那吴白平时打老婆骂孩子,早就该挨揍,刘向阳笑着摆手说“别惹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顿揍来得正好,省了他不少事。越热闹越安全,谁会留意一个蹲在摊边喝啤酒的外卖骑手,夜里会往深山里钻。
送完锦绣华庭的订单,已经快半夜。刘向阳没回出租屋,绕到棚户区后门。墙根下堆着几个破木箱,他掀开最底下的那个,里面藏着个铁盒,打开一看,提纯好的硫酸、硝酸躺在里面,还有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包氯酸钾。
他摸出个小秤,小心翼翼称了点硫酸,又倒了点硝酸,两种液体一混,“滋啦”冒起白烟。他赶紧用玻璃棒搅了搅,嘴里数着数:“一、二、三……”
这新配的玩意儿比之前的烈多了,是用硝酸铵化肥熬的硝酸调的,就等十一月那阵派上用场。到时候管制一解除,谁也拦不住他。
往回走时,月亮躲进了云里。刘向阳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和树影缠在一起,像条藏在暗处的蛇。他摸了摸兜里的报到单,上面的日期圈着红圈,离十一月还有俩月。
俩月,够他把剩下的活儿理顺了。
路过巷口的垃圾桶,他把空酒瓶扔进去,“哐当”一声响。黑暗里仿佛有人盯着,可他头也没回——该怕的人不是他。
出租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就一张床一个桌,墙角堆着的外卖箱上贴张皱巴巴的日历。他走到桌前,用笔在十一月二十二日那天画了个圈,笔尖戳得纸都破了。
“快了。”他对着日历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窗外的虫鸣不知啥时候停了,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刘向阳躺在床上,摸出枕头下的折叠刀,在月光下翻了个面,刃口亮得晃眼。
明天还得去红薯地除草,去派出所报到,去城里跑外卖,和兄弟们扯闲篇。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石缝里的玻璃瓶,是铁盒里的粉末,是日历上那个红圈。
他闭上眼,后腰的旧伤又在疼,像在提醒他那些没算完的账。黑暗里,他的嘴角悄悄勾起,带着股说不清的冷意。
俩月,不算长。等熬过这阵子,就该轮到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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