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合宫觐见
雍正元年。
九月十八日。
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新进宫嫔小主奉皇后娘娘懿旨，要前往景仁宫，参见皇后和其余诸位嫔妃。
正式参见之后，内务府便会将众新晋宫嫔的绿头牌挂上。
也就代表着，她们能够侍奉圣驾了。
……
云隐月色一轮满，
风吹秋桂万里香。
秋日，似乎到处都能闻到桂花的味道。
尤其是夜晚。
这一日，各宫的宫灯，伴着馥郁的花香，在寅时左右一一亮起。
新晋宫嫔第一次参见皇后和后妃，内心惶恐，自然是要仔细梳妆打扮。
既要美丽大方，又不能出挑惹眼。
最好是恰恰得当，相得益彰。
而宫里的老人，也需要精心装扮，谁也不愿意在新人面前丢了份。
……
碎玉轩中。
甄嬛，四更天的时候就起床了。
先是沐浴更衣，然后再梳妆打扮。
嫔妃进宫后第一次见后妃。
此事非同小可，马虎不得。
碎玉轩的下人，伺候的分外小心周到。
甄嬛端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凳上。
由着自己的陪嫁侍女，浣碧和流珠为自己上妆。
流珠和浣碧，都是自小贴身侍候她的。
多年相处，最是懂得怎样装扮她才最好看。
轻扫娥眉、淡扑粉……
浣碧的一双巧手翩翩，像是蝴蝶在眼前飞舞。
甄嬛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红唇轻抿，香腮纷绯，长而弯的眉毛下，是一双黑亮灵动的眼睛……
她对自己的相貌，是有清楚的认知的。
越是清新淡雅的装扮，越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从此深入人心。
所以，宫女佩儿，捧着一盒首饰，让她打扮的隆重些时，她将人打发了下去。
转头对浣碧说，“梳寻常发髻即可。”
然后自己对着首饰盒，挑挑拣拣挑出了既符合身份，又不落俗套的，几只玳瑁制成的菊花簪子，既符合时令也朴素大方。
又挑了一只，小小的银鎏金的虫草头，别在髻后压髻。
梳妆完毕后，挑了一件，苍葭色流彩暗梅云锦宫装穿上，颜色清新又雅致。
如此待彻底装扮完毕，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碎玉轩的掌事宫女崔槿汐，前来催促小主出门，见了小主的打扮会心一笑。
甄嬛含羞浅笑，她知道，崔槿汐是极赞成自己的装扮的。
心下不由感叹，崔槿汐的心智远胜诸人。
奈何自己与对方相处不久，还没有达到知根知底，不敢贸然抬举她。
可惜了……
……
钟粹宫的两位小主也起床了。
只是没有起得很早。
夏冬春睡前沐浴过了。
想着又不是面见皇上，不想再早起沐浴，所以多睡了一会。
……
安陵容连皇后的面都不想见，更是提不起精神打扮。
只赶着差不多的时候，根据下面人传回的，高位嫔妃的衣着打扮。
避开了与之相撞的后，选了一身晴山色云锦换上。
又吩咐雪青，按照衣裳的颜色，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
夏冬春几乎是被秋霜从床上拽起来的。
被人伺候着洗脸的时候，眼睛都还是闭着的。
最后，还是景儿送来的一碗馄饨，唤回了夏冬春的魂。
回魂的夏冬春，看着一旁叠放整齐的衣裳，目光复杂，“这是，我今日要穿的？”
宫女萍儿点头，“这是小主前日吩咐的，用皇后娘娘赏得料子赶一身衣裳出来，奴婢们紧赶慢赶，还好没有耽误小主合宫觐见。”
夏冬春眼角乱颤，眉宇间有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厌恶，“今个我没有沐浴，别脏了皇后娘娘的心意。换一件吧。”
夏冬春说完，有点茫然……
道理上，她好像应该讨厌惧怕，草菅人命的华妃……
可是，她却好像更厌恶，把人送给华妃的皇后……
……
钟粹宫和景仁宫同属东六宫。
但是因为钟粹宫的小主，起得相对较晚。
所以安陵容和夏冬春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景仁宫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她们二人，是新人里面最后到的。
夏冬春站在安陵容的身边，歪着脑袋去看前头正在窃窃私语的沈眉庄和甄嬛。
看了一会后，冷哼一声后，往安贵人的身边挪了挪。
看到了吧，人家才是亲亲好姐们。
而你身边，只有我！
安陵容感受着手臂处，因为靠得太近传来的温度。
转头看向身边昂首挺胸，傲娇的如猫儿一般的人。
就很莫名奇妙的，懂了夏冬春没有说出口的话……
……
又过了一会。
景仁宫正殿的门打开。
皇后娘娘身边的绘春，出来请诸位入殿等候。
众人依次进去，新晋八位小主站在正厅等候请安，其余嫔妃则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等候。
如此一来，殿中空着的位置，便只有上首的凤位。
和左右两侧的第一把椅子。
人几乎都到齐了……
一阵环佩叮当响起，带来香风阵阵，皇后被簇拥着坐上凤位。
众人忙跪下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皇后叫起众人，又跟新晋宫嫔说话，“妹妹们今日来的这样早，在宫中的生活，都还习惯吗？”
“承蒙皇后关怀，一切都好。”众人齐声回答。
“华妃娘娘到~”内监的礼唱从门外传来。
紧着一道慵懒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本宫来的，不算晚吧？”
声线独特，傲慢又隽永，带着让人酥麻的痒意。
众人立刻转身请安：“给华妃娘娘请安。”
华妃年世兰，年羹尧大将军的亲妹妹，皇上的宠妃，有协理六宫之权。
华妃今日一身胭脂深红花鸟云锦宫装，万缕青丝梳成繁复发髻，点翠赤金红宝石的凤冠，华丽无比，光彩夺目。
她施施然从行礼的众人之间走过，来到凤位的前面，微微福了福身子，“给皇后请安。”
“妹妹平身吧。”皇后面带笑容。
华妃顺势起身，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迭丽的丹凤眼扫过众人后，被贴身宫女颂芝扶着在右上手的空位坐下。
“华妃妹妹来的这么晚，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啊？”斜对面的齐妃真诚发问。
“皇上昨晚看奏折看的晚了，本宫就陪的晚了些，今儿早上，皇上偏不让本宫早起，这才来的迟了。”
华妃闲闲拨弄着鬓边的首饰，缱绻的声音中，带了些无奈的笑意。
“皇后娘娘，不生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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