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沈泉被免去第1军军长之职！
大同。
步兵第1军临时指挥部。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尚未散尽，胜利的喧嚣也还未完全沉淀，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已悄然笼罩了这间简陋的指挥所。
门外荷枪实弹的警卫和一群神情焦灼的第1军干部，无声的昭示着风暴的降临。
一名总部派来的干部，带着几名表情严峻的随行人员，步履沉重的踏进指挥部，径直走到军长沈泉面前。
他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深深的看进沈泉那双平静如古井的眼眸里：
“沈泉军长，”这名干部的声音低沉而干涩，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饱含着压抑与挣扎：“你擅自下令，将上万名已投降的鬼子俘虏处决于万人坑，此举严重违反我军优待俘虏的纪律，性质极其恶劣！”
他停顿了一下，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眼前这位军长做的，何尝不是千千万万晋地儿女、那些在万人坑中冤死的亡灵亲人日日夜夜渴盼却无法做到的？
大同的每寸土地都浸透着鬼子的血债！
这份理解与痛楚几乎将他的心撕裂，但他终究是肩负着命令而来。
“总部命令，从即刻起，撤销你步兵第1军军长职务，所有第1军军务，由副军长暂时代理。”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出最后也是最艰难的部分。
“沈泉军长，请你……跟我们回总部一趟，接受调查和处分！”
这冰冷的话语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指挥部内外压抑的怒火！
“什么？！”
“撤职？！”
“处分？！！”
“不行！”
“绝对不行！！”
未等干部话音落下，指挥部内外的第1军干部们彻底炸开了锅！
他们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雄狮，怒吼着，一个箭步蜂拥而上，瞬间将沈泉紧紧护在了人群中心，铸成了一道铁壁铜墙！
一双双眼睛喷射着熊熊怒火，死死盯住总部来的干部一行人，将他们严严实实地围堵在门口，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们想干什么？！凭什么抓我们军长？！”第1军师长许建文梗着脖子怒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们军长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我们军长做错了什么？！”
“啊？！”
旁边一个营长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嘶哑：“那些畜生！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他们在万人坑埋活人的时候讲过狗屁公约吗？”
“他们用刺刀挑开孕妇肚子的时候遵守过什么纪律？！”
“对！以牙还牙！天经地义！万人坑是他们自己挖的坟墓！活该！！”
又一个干部挥舞着手臂，声音里是血泪的控诉和难以抑制的悲愤。
“你们现在要把我们最高指挥官带走？这是在动摇军心！是在前线大胜的时候挥刀斩自己人！仗还没打完呐！”
“长官！您抬头看看外面！”另一位参谋指向窗外，声音因激愤而颤抖，“战士们都是什么心情？全大同城的老百姓都是什么心情？！”
“你要是现在把沈军长带走，怎么跟死难的乡亲父老交代？！要抓他，好，先把我们都铐了！第1军上下，没一个人会答应！”
群情激愤，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战士们或怒目圆睁，或眼含热泪，所有人都坚定的挡在沈泉身前，形成了一道意志的堤坝，绝不退让分毫！
楚云飞上前一步，郑重表示：“人是我们师抓的，也是我们师执行的命令，要抓连我一块抓了吧！”
就在这僵持不下、火药味浓到极点时，一直被众人牢牢护在中心的沈泉，终于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喝声：“都给我住口！！！”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众将士头顶炸响，纷乱嘈杂的指挥部瞬间为之一静，所有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他身上。
只见沈泉缓缓分开身前坚定护卫他的人群，战士们虽然不情愿，但仍下意识的为自己的军长让开道路。
他一步步走上前，步伐沉稳如山，一直走到总部干部的正对面，那张坚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被撤职的颓唐，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决绝的光芒。
“兄弟们，”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因不舍而含泪的面孔，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士兵心头：“这声军长，到此为止了，命令就是命令，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这条铁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那名表情沉重复杂的总部干部脸上：
“同志，我跟你走。”
说罢，沈泉猛地抬头挺胸，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又如同奔赴另一场无声的战场。
他坦然的伸出双手，那双手曾紧握战旗、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此刻却主动迎向那可能到来的冰冷枷锁，没有一丝犹豫。
那个笔直如标枪的身影，在摇曳昏暗的油灯下投射出巨大的影子，将整个指挥部的沉重和悲壮都凝缩在了这无声的一刻。
总部干部的眼神剧烈震动，望着那双主动伸出的手，看着这位视死如归的军长，他喉头猛地被堵住，只觉得手里的命令重逾千斤。
身后的战士中压抑的哽咽声再也忍不住，低低的啜泣如同潮水般在指挥部弥漫开来。
沈泉的目光却异常平静，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料到了结果，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毅然转身，踏着身后一道道敬仰、痛惜和不舍的目光，在满室沉重的寂静和微弱的啜泣声中，大步向门外走去。
“报！”
就在此时，一声急促到变调的嘶喊，如同利刃般骤然劈开了凝滞的空气！
一名年轻的通讯战士涨红了脸，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指挥部外冲刺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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