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终究只是个干女儿
一见二人进来，林巧薇立刻抬起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像寻找主心骨般，将全部无助又委屈的目光投向了霍夫人。
“伯母，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我手滑了，真的不是故意的！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多少钱，我一定赔！”
“对不起伯母，我不是故意打烂这些碗筷的，只是一时没有拿稳，我肯定会照价赔偿你们的损失。”
盛棠对她这副白莲花做派报以冷冷一笑，懒得掩饰心中的鄙夷。
高估她了，还以为能多装几天，结果一天不到就原形毕露。
霍夫人与盛棠对视一眼，心中已明镜似的，她愿意配合盛棠演这场戏。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你打碎的这套餐具，是我们在意大利定制的孤品，当初购入价是五十万，看在你不懂行的份上，折价三十万赔偿即可。”
“五……五十万？”林巧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得极大，无法理解这几个瓷片为何能价值连城。
别看她如今深得盛家宠爱，但终究只是个干女儿。
每月从干爸干妈那儿拿到手的零花钱，统共也就三万块，平日开销又大，几乎月月精光。
这三十万的赔款，对她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她原以为最多被说两句，谁承想霍家竟当真要她赔。
“盛棠妹妹！”林巧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你都知道的，我就是手滑了一下……你快帮我和伯母求求情，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一想到霍家可能毫不通融，林巧薇的心就沉了下去。
这钱她自己是绝拿不出的，最终恐怕只能求助于盛家，但这样一来，她辛苦维持的懂事形象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盛棠心下冷笑，面上却摆出十足的为难。
她故意犹豫地瞥了林巧薇一眼，然后万分抱歉地看向霍夫人。
霍夫人抬手止住了盛棠即将出口的话，目光沉静却自带威压：“小棠，不必帮她说话，做错事，赔钱天经地义。”
“若是你不好意思向家里开口，没关系，我可以亲自替你打电话说明情况，总不好让你一个小辈为难。”霍夫人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体贴。
她不给林巧薇开口的机会，拿起手机就要联系盛家人。
在她即将把电话给拨出去的一瞬间，林巧薇连忙冲上前去阻拦。
“不要！”
惊叫余音未散，霍夫人与盛棠同时转头，两道锐利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失态的林巧薇。
两人惊讶的目光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林巧薇。
“这是我自己犯的错，你当然得由我自己来承担，不能让爸妈他们替我赔偿。”
她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低声道：“我……我会赔的！求你们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想办法凑够钱……”
听她这么说，霍夫人放下了手机。
成功让林巧薇吃了这个哑巴亏，盛棠心情大好，满面春风地去上班了。
霍家固然富可敌国，但其财富观却极为内敛务实，从不追求浮华的奢侈享乐。
最贵的碗也就只有几百块钱，根本就不至于到几十万。
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噗嗤！”
盛棠坐在工位上，回味着林巧薇那副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模样，毫无征兆地低笑出声。
听见她突兀的笑声，大半同事都好奇地投来目光。
盛棠这才轻咳一声，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只是眼底那抹快活的光彩，久久未散。
心思缜密的特助将盛棠的异常言行默默记下。
在向小霍总汇报完工作后，他语气平稳地补充了一句：“另外，盛棠小姐今天上午在工位上情绪异常高涨，似乎遇到了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
听见特助的话，霍斯凛一双犀利的鹰眉微微上挑。
他心下对婆媳俩那点“小动作”早已了然，此刻想到盛棠那副憋着坏笑、得意又努力维持端庄的模样，喉间不禁滚出一声低沉的、充满纵容的笑意
“小霍总？”
特助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跟了小霍总这么多年，何时听过他发出这种……似乎是发自真心的愉悦笑声？
霍斯凛抬眸，对上特助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惊诧目光，眼底那丝暖意瞬间消散无踪，只余下平日的冷冽和公事公办：“还有别的事需要汇报吗？”
“没有了。”
“那就出去吧。”
办公室的房门被关上，霍斯凛就忍不住伸手触摸自己的嘴角，微微一怔，眼底掠过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疑惑。
他竟会因想到盛棠而发笑？
“叩叩叩。”
还没等霍斯凛理清心头那点陌生的情绪，一阵敲门声便清晰地响起。
霍斯凛端正好自己的表情，结果就发现敲门进来的人是盛棠。
盛棠带着一身藏不住的快活气息走进来，脸上那笑容灿烂得几乎晃眼。
“小霍总，我已经将你交代的文件给处理好了。”
霍斯凛看着她那藏都藏不住的笑容，他微微向前倾身，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难得的戏谑问道：“坑了人家三十万，就这么开心？”
冷不丁的问题让盛棠愣了一下，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联合婆婆一起对付林巧薇的事。
想到这一点，盛棠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
“斯凛，你这是在为林巧薇抱不平么？”
“难道你也更喜欢她，讨厌我么？”
盛棠心里一紧，面上却迅速摆出一副茫然又有点委屈的神情，纤长的睫毛低垂下来。
霍斯凛眼神深了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又涩了一下。
盛棠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霍斯凛心上。
“所以现在，你是在选择站在她那边？”
“原来你答应我的事，也是会变的。”
盛棠黯然伤神的呢喃，转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盛棠那明显带着失落和委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霍斯凛只觉得心里没来由地窜起一股躁意。
面前摊开的文件上的字仿佛都变成了纠缠的蚂蚁，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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